第33章 剝繭抽絲
吃過簡單的晚餐，蘇銘直奔自己的書房。
關於這一次的案件，其實他所推理出來的東西遠比他白天說出來的要多得多。他畢竟是一位在黑暗中生活了許多年的野生超凡者，手中所掌握的超凡知識也遠勝於羅伯，只不過由於身份的原因，不好表露出來。
一位偵探掌握一定的超凡知識並不反常，但如果這位偵探所掌握的超凡知識比同行的超凡者還要多上許多的話，那就不是很正常了。
比如說，只需要看上一眼，蘇銘就能判斷出，這起案件中的兇手並非吸血鬼。
準確來說，吸血鬼這個稱呼，是從三百年前的雷恩大帝口中傳出來的，在此之前。人們多稱呼他們為「異種」、「異類」，而他們自己則自稱「血族」。
血族是一個十分遵守「規矩」的種族，用蘇銘自己的話來說，這是一種特別矯情的生物。在三百年前，那群最古老的吸血鬼仍然存活於世間的時間裡，雷恩大帝曾經對血族展開過嚴厲的肅清。而在那時，一位最正統的吸血鬼，哪怕正在被追捕的過程中，也會在進食后將自己的真實名字鐫刻在屍體周圍，即便會因此死亡，也絕不猶豫。只因為這是血族的「規矩」。
由此可見，吸血鬼們是一群多麼刻板的生物。
在三百年後的今天，他們的做派有所收斂，但卻不是因為他們懂得了變通，而是那些遵守規矩的老傢伙們早就已經死絕了，存活下來的新生代終日被死亡的恐懼所籠罩，自然也顧不上往日規矩。
即便如此，新生代的吸血鬼在進食之前依舊會舉行特殊的儀式，來對血族的主神「莉莉絲」表達感激。
而蘇銘並沒有在現場看到任何有關於儀式的痕迹，他特意使用神明之眼進行了確認——不僅沒有儀式的殘留·，甚至就連超凡力量的殘留都十分稀少，兇手在使用超凡力量的時候似乎特別的進行了控制。
也就是說……這件事跟那群矯情鬼沒有太大的關係……那麼剩下需要確定的是這件事是否是邪神教徒所為……蘇銘的食指輕叩桌面，而黑色碧眼的喵女士則不知何時無聲無息的來到了書房，此時正安安靜靜的蹲在一旁。
蘇銘看向喵女士，開口道：「你有什麼發現？」
他之所以讓黛麗絲帶著莫斯莉安，自然是因為莫斯莉安擁有對於「命運」的靈敏嗅覺。
命運這種東西，雖然聽起來很玄乎，但作為一位曾和神明親密接觸過的人（指偷東西），蘇銘對此並不陌生。命運絕對無法被更改，但卻可以被觀測。
「沒味道，喵~」
「沒味道？」
蘇銘有些驚訝，莫斯莉安雖然看起來一幅很慵懶的樣子，但實際上卻是相當厲害的一隻貓，根據蘇銘的測算，她對命運的嗅覺是極其靈敏的，僅次於統治著世界的神明。
按理來說，想要能夠屏蔽莫斯莉安，至少得擁有一定神性，或者被一位神明所庇護……上一次回歸教會的狀況還能夠解釋，畢竟每一個邪神教會背後都至少存在著一位邪神，無論這位是神明是瘋子還是變態，但歸根結底都是一位神明——不可窺視、不可預測，這是所有神明最基本的權柄。
但是這一次莫斯莉安的嗅覺憑什麼會失效呢？總不會……額……
蘇銘突然想到了某一種可能。
也就是說。這一次的事情很可能與邪神教會，甚至是最近冒出的這個所謂的「回歸教會」有關！
儀式……獻祭……回歸……
蘇銘忽然臉色一變，他從一旁的書架上抽出了晨曦之都的完整地圖，在上面找到東城區的位置，然後又攤開從北城警察局帶回來的檔案，然後根據檔案上的記錄開始標註以往案件發生的位置。
很快，所有地點被標註了出來，而後蘇銘用一條線將所有地點都連接了起來。
是一個「儀式」！
蘇銘的瞳孔猛的一縮，那呈現在地圖上的線條，無疑是一個正在趨於完美的儀式！
所謂儀式，是由「節點」和「脈絡」組成的，溝通神明的陣法。超凡者提供獻祭，而對應的神明賜予信徒力量，歸根結底，這是一種人類和神明之間的「交易」。
但神明所能賜予的力量的最大值並非由神明隨心所欲制定，而是根據陣法的等級來決定，等級越高的陣法，啟動時需要獻祭的物品越多，能夠得到的力量也就越龐大。
而能作為獻祭的祭品則很有許多，物品、血液、靈魂甚至是……人類！
或者說，由神明創造出的人類本就是最為「優質」的獻祭材料。
不過在第四紀元，活人獻祭早就被七神教會明令禁止，七位神明也會拒絕接受活人祭品，只有那些瘋瘋癲癲的邪神才出來者不拒。
也就是說……在整個東城區的陰暗角落裡，目前正在有某個邪神教會試圖通過一場儀式來獻祭東城區……呵，即取悅了自己家的神明，又能夠通過儀式獲取龐大的力量，真是好算計……
一念至此，蘇銘心中漸漸有了事件的輪廓。
……
……
收斂心中思緒，蘇銘又重新將目光放回了地圖上，很快他便有了新的發現。
他將右手食指放在了地圖上的某一處，輕輕的摩挲起來，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如果以儀式來看的話，這裡似乎缺少一個至關重要的「節點」……
超大型儀式，尤其是像這種動輒獻祭整個城區的超級法陣，迫於種種現實因素，極少能刻畫出完整的「脈絡」，所以大多數時候，儀式的布置更看重「節點」，只要節點足夠準確，那麼在承受神明力量時就能夠自行組成脈絡。
對於超大型儀式的布置，蘇銘堪稱了如執掌，因為在三年前，他就曾嘗試過用一個遍布整個晨曦之都的超大型儀式來掀翻黑夜教會，只不過他沒有喪心病狂的用活人進行獻祭，也沒能成功。
他幾乎可以肯定，在接下來的時間裡，幕後兇手必然會來完善最後一個節點。
這時候，蘇銘再次將注意力放到了從北城警察局帶回來的檔案上。
在這之前，他就曾仔細瀏覽過其中內容，沒能找到太多有用的東西。但是此時此刻，當他通過蛛絲馬跡推理出許多線索的時候，再次回過頭來查看檔案，自然又會得到許多東西。
想要在不刻畫脈絡的情況下鏈接節點，必然需要各個節點本身具有一些聯繫。
舉個例子來說，就是每個節點之間必須要有一定的相同之處，諸如「每隔七天被同一個人所殺害的受害人的血液」或者是「同年同月同日出生的人的血液」……這種，如果沒有聯繫就能夠觸發儀式的話，那麼自然形成的儀式早就把世界給毀滅了。
共同點……共同點……蘇銘來回翻動著檔案，試圖從中尋找到一些必然聯繫。
兇手應該是同一人……這是最基本的聯繫……時間？……對不上……性別？……不一樣……年齡？……
思索了很久，蘇銘也沒能在這些節點中找到足夠的聯繫。
他果斷的放棄了思考，按照現在他手裡掌握的線索，有些事情就算想破腦袋他也想不到，還不如換成思考一些其他事情。
比如說，如何去阻止這個儀式的完成。
蘇銘不是什麼大好人，但身為一名從先進時代穿越而來的標準穿越者，他也沒有冷血到明知道有人要獻祭一個城區的普通人而無動於衷。
更何況這件事對於他來說也算有些好處，且不說委託失敗會影響他的名氣，就說現如今的雷恩王國，雷恩女王對於超凡世界的惡意幾乎人盡皆知，如他這樣的野生超凡能力者本來就不好過，一旦這件事成功，那麼足以驚動神明親自降臨凡世！
那時，震怒的女王必然會徹底抹殺野生超凡能力者，到時候難不成要讓人去跟女王解釋：這件事跟我們野生超凡能力者沒有任何關係，全都怪那些瘋子，您要抓就抓邪神教會就可以了？
呵呵。
會死的。
退一萬步來說，誰知道那些瘋子一樣的邪神信徒成功以後會幹什麼？
「所以說，這種不得不當救世主的感覺是要鬧那樣？」蘇銘揉了揉有些發疼的眉心，吐槽道。
「誰讓你是穿越者呢，喵~」一旁的喵女士聞言慢條斯理的開口道：「說起來黛麗絲那邊你要怎麼辦？邪神教會，獻祭城區，她如果參與這麼危險的事情，被那點陣圖切斯特侯爵知道了你會死的。」
蘇銘：「……」
他突然意識到了一個嚴重的問題。
黛麗絲顯然不知道他是一位超凡者的，不然以那位小姐的性格，估計第二天警察就會上門來把他帶走了。
以他和玫瑰酒吧的關係，警方高層未必不知道他身份，但問題是知道是一回事，被一位侯爵女兒直接舉報了又是另一碼事。
可要讓一位偵探在自己助手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解決一個超級麻煩的事情，可能嗎？
所以我當時為什麼要圖好玩把黛麗絲忽悠過來呢？
「頭疼。」
蘇銘像個鹹魚一樣靠在椅背上，無奈的自言自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