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很多年不聯繫的堂妹小簡打來電話，說要來C市出差幾天，剛好來看袁小易，順便帶她的男朋友與袁小易認識。

問她怎麼有的地址，說是袁小易前幾日回家不小心將車票丟在家裡，她才知道原來堂姐在的城市剛好是她要出差的城市。

小簡從小聰慧過人，畢業去了M集團實習，其實早已經轉正，與叔叔嬸嬸鬧了一出，是要逼著袁小易出來，她要知曉袁小易的行蹤做什麼？

她在M集團上班，M集團的總裁江波是袁小易曾經的同學，是袁小易最好的朋友余水的前男友，處心積慮的求著爸媽將袁小易騙回去，又翻了袁小易那麼多照片。

隱藏的東西，叔叔嬸嬸，爺爺可能不知道，易原與袁小易結婚的時候雖是風光大辦，易原的身份也瞞了家裡，只道是公司里的部門主管，在市裡有房子，小簡在M集團上班，仔細想來，有了充分的理由。

前天接到叔叔的電話，奶奶去世了。

袁小易從小是爺爺奶奶帶大的，與爺爺奶奶親許多，得了噩耗怎麼也要回家一趟。

回到家才發現，一年前，生病的奶奶已經離世。

家裡人怕她擔心，甚至都未和她提起，看著奶奶的遺像，最終連她最後一面都沒有看到呢。

「這幾日我經常夢到你奶奶，你奶奶想你啊。她生前最牽挂的便是你，我和你叔叔尋思著，你和易原的事都過去那麼久了，你也該放下一些，回來給你奶奶上柱香，你要是不回來，我這心裡一直覺得對不起你奶奶。」

「爸，小易這不是回來了嘛。」叔叔扶著爺爺坐下，「你這次回來，吃個飯再走吧。」

她憋著要掉下來的淚水，低聲回著，「嗯」

嬸嬸燒了一桌子飯菜，特地說是為她準備了，吃飯的時候一個勁的給她夾菜。

「多吃些，這個好吃。」

「這個也好吃。」

記憶中的嬸嬸，從來待她沒有這般熱情。

小時候爸媽外出打工，她上的是寄宿學校，一個禮拜回家一天，回家會睡上一天一夜，很少出門，逢年過節他們給爺爺奶奶送些東西，見面頂多簡單的寒暄，與叔叔嬸嬸打照面的機會本來就很少。

「謝謝嬸嬸，你也多吃點。」

她給嬸嬸夾菜，嬸嬸正在給叔叔使眼色，似乎是要讓叔叔與她說一些有些難為情的話。

叔叔有些不耐煩的推辭，「孩子還在吃飯呢，有什麼事情，等孩子吃完飯再說。」

嬸嬸不樂意，剛才還嬉笑著夾菜的臉暗下來，「這次叫小易回來是為了咱們女兒的事，你別搞不清楚狀況，不是給你敘感情的。」

叔叔給袁小易滿上果汁，打圓場，「你嬸嬸也是為了小簡的事操心，你別介意。你也知道，小簡從小到大成績都很好，保送的重點大學，去年剛畢業，找了一家不錯的公司實習，我們不求她為家裡做點什麼，她只要自己過的好就行。」

叔叔喝掉一大口酒，又滿上一杯，一口喝掉。

「她前幾天忽然哭著說她公司里內定了能力平平的人，她可能會被擠出去，還指責我和你嬸嬸沒有能力，不能幫上她一點什麼。你也知道，她實習的M集團，她做夢都想要的工作的地方。」

叔叔與嬸嬸相視。

嬸嬸意會，「我記得小易認識這個人吧，你結婚的時候他還來喝過喜酒。」

嬸嬸翻來小簡的相冊。

「這是？」她打啞謎。

「這是小簡公司的總裁，好像叫江波，我記得你們是認識的，哦，對了。」嬸嬸又拿出一張照片。

這張照片是從袁小易家拿的，上面有三個人，袁小易，余水，余水的前男朋友江波，她隨手夾在一堆書裡面了，嬸嬸怎麼會有。

「讓你爺爺幫著找的，找了老一會，才在你的舊書中找到，你看這張照片上和你合影的人與小簡的老闆是不是同一個人。」

她故意將兩張照片仔細比對，讓他們覺得她並不認識什麼總裁，「他們可能只是長得比較相似，我哪裡認識M集團的總裁。」

為了讓她沒有後退的餘地，他們一早做好了準備。

「你看這個。」嬸嬸又拿出一張照片，「你和這張照片上的女人是最好的朋友吧。」

嬸嬸又拿出了一張她與余水的親密照，不對，嬸嬸手上有她與余水從前很多張親密的合照。

這些照片，她鎖在了家裡的柜子里，一起放起來的還有一些其他的照片，爸媽都不會去翻。

「你們亂翻我的東西。」她很看不慣他們這樣的做派，「你們請我吃飯我很開心，可是我很開心並不意味著你們可以亂動我的東西。」

「等等。」叔叔叫住她，緊緊地握著她的雙手，「是我們做的不對，不該亂動你的東西，我們也是為人父母，為了孩子好我們什麼都可以做。」

叔叔的手長滿了老繭，掙開還真有點困難，「對不起，我無能為力。」

「放開她，她不幫忙，我們自己想辦法。」嬸嬸很隨意的便將她帶滿回憶的照片推到地上。

照片掉了一地，那些都是她曾經最美好的回憶。

幾年前想處理完從前不愉快的人和事，和過去不愉快再見，扔了很多照片，這些想了很久，還是留了下來。

她強忍著怒意，將照片撿起來，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他們畢竟是長輩。

嬸嬸欲追究，「你看她糟糕的性子，要不是她糟糕的性子，怎麼會離個婚就要和全世界斷絕來往，將自己過得那麼糟糕，要不是為了小簡的事，我才不想看到她，還求著爺爺讓她回來一趟……」

叔叔拉住嬸嬸，「積點口德吧，她也不容易，這回是我們對不住她，將她騙回來，還讓她想起過去不開心的事情。」

「可是她……」

「算了。」叔叔大斥嬸嬸，「收拾收拾給女兒回個電話。」

給奶奶上了一炷香，家裡一些過往的東西簡單的收拾一遍，裝舊物的柜子上的舊鎖被砸壞，裡面的東西被翻得亂七八糟，好在沒什麼重要的東西，都是一些學生時代的小玩意。

「咚咚。」

敲門聲。

「門沒鎖。」

「哭了？看見你從叔叔家跑出來，就知道你小嬸子沒做什麼好事。」

「爺爺？」

「你叔叔嬸嬸說小簡的老闆是你最好的朋友，讓我給你打個電話，我尋思著你不想回家是不想被易原找到，這麼多年也不敢給你打電話，連你奶奶的最後一面也不敢讓你回來，可是爺爺年紀大了，耳根子太軟，還是給你打了電話騙了你，你還是回來了。」

「爺爺，我與易原的事過去三年，早就放下了，彼此都不再糾纏，本也想著這幾日把手頭上的事忙完，回來看看你和奶奶，讓您擔心了。」

「那就好，那就好。」爺爺微顫著，從懷裡掏出一個瓶子，「聽人家說治療傷疤很管用，你背上的傷疤深，千萬別感染了。」

「爺爺。」

「看，小易要哭鼻子了。」

「爺爺。」

「乖，小易不哭。」

「爺爺，都過去了，一切都會更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