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築基六重
一縷縷熱息被泵送至趙寒顱頂,然後緩緩的向下注入眉心內三寸內的玄竅,源源不斷,連綿不絕。
驀然,下午時在水池岸邊經歷過的那種莫名歡欣感再度傳來,趙寒心頭一動,便發現眼前的世界起了變化,正如他印象中那般,更加生趣,細膩,多彩,靈動。
低頭一看,就見自己正盤膝坐在地上,形如莽牛反芻,神態安詳,呼吸綿長,微而不絕。
「可惜,這僅僅是從外部查看,若能達到築基第六重,便能觀測自己體內血液搬運,筋肉發力,臟器蠕動,協調身軀的每一部位,徹底拉開和築基前四重之間的差距。」
趙寒此念方起,眼前的景象卻是陡然起了變化。
四周是一片鮮紅而富有磅礴生機的世界,灼熱而赤紅仿似岩漿般的液體在寬闊的河道間奔流,傳出一陣「嘩嘩」的巨大浪潮聲,無數道細小的暗流呈立體狀和那條主河道交匯錯開,將散發著如火如爐般芒光的液體輸送到各處,又從各處循環回來。
在這條主河道的四周散布著細密的青色管道,如怪蟒,似蛟龍,有粗有細,有長有短,與每一塊粉色躍動的機體和森白緻密的硬物相連,在這中間還穿插著一層單薄卻極具韌性的白膜,恰到好處的將那些粉色機體與硬物間隔開來。
在主河道流經的地方,還依次劃分出一塊塊五顏六色的蠕動界域,大小各異,卻都煥發著一股神韻,彼此間蠕動的頻率都似有著某種玄妙的聯繫和策應。
「這是……在我的身體裡面,那如長河大江奔流的灼熱赤水就是我的血液,承載血液的大小河道就是體內的血管,還有那些青色管道是身上的大筋,粉色機體是肌肉,白色硬物是骨骼,這些五顏六色蠕動的界域就是我的五臟六腑!」
「原來這就是我的體內世界,居然一點都不比外面世界單調!」
「如此說來,我此時的狀態,就是築基第六重才會有的內視狀態。」
趙寒按捺住激動的心情,細細的審視著眼前奇妙的一幕,很快就發現了其中的不妥。
一塊肌肉的側面居然出現了一小片黑色區域,沒有半點生機,死氣沉沉,在全身洋溢的勃勃生機中顯得格外顯眼。
「這塊肌肉是位於我的小腿外側,居然斷了幾條細筋,還有一些肌肉都沒了生機,應該是壞死,連小血管都成黑色。」
「似乎是在前年的一次修鍊時,前任傷了左小腿,不過當時他阿爹幫他抹了傷葯,後來養了幾天,就不痛不癢,行動自如,卻沒想到卻是留下了一處後患。」
趙寒心頭一動,忽而抬頭,就見從上方流經的主血管突然膨脹起來,緊接著,大片灼熱的血液噴涌而出,透過一根根銜接盤纏的小血管,向著這塊壞死的肌肉沖刷過去。
在大量鮮血的沖刷下,一縷縷澎湃的熱息聚攏在此片區域,大量的元氣滋補,使得這片壞死的肌肉逐步恢復,徹底壞死的細小單位被沖開,隨著血液流走,新的細小單位在大量血液供給和元氣滋補下迅速生成。
斷了的細筋重新結合,變黑的小血管被重新疏通,源源不斷的向新生成的健康肌肉輸送|養分和元氣。
片刻后,此處便徹底恢復了正常,煥發出勃勃生機。
「終於消除了身體里的一處隱患。」趙寒感嘆一聲,臉上滿是欣喜之色,只是隨著他視線流轉,很快他就再也笑不出來,因為在身體各處他都找到了類似的黑色區域,或大或小,卻密密麻麻,有如天上繁星,難計其數。
這些都是這具身體十四年生活,尤其是高強度修鍊后,在體內留下的各種暗疾和隱患,一直累積到現在,沒有被發現,直到如今他進入了內視狀態,才一一查找出來。
「難怪築基第七重叫脫胎,將體內的暗疾隱患統統祛除掉后,實則上就等於脫胎換骨了嘛!」
此後,趙寒又接連清除了三處體內隱患,就感覺一陣頭暈目眩,後繼乏力,眼前突地一暗,四周的一切又似罩在了一層薄紗中,略顯模模糊糊,他便知自己已從那奇妙的內視狀態中脫離出來。
「頭暈得很……莫非剛才弄得太狠了,耗費了太多的靈力?」
趙寒眉心玄竅處傳來一陣乾涸饑渴感,讓他頭暈目眩,四肢乏力,連坐姿都保持不住,向前一栽,摔了個狗啃泥,趴在地上,半天都緩不過起來。
幸好此刻有一縷縷熱息源源不斷的注入到玄竅,才逐步的緩解他頭暈乏力的癥狀。
雖然整個人很疲倦,恨不得閉眼就睡,但趙寒還是非常的興奮,眼中的喜悅即便強行壓抑,卻依然從他微翹的嘴角顯露無疑。
一天之內,連破兩重,從築基第四重跨入築基第六重,這樣的進步速度,簡直駭人聽聞。
但他轉念一想,前任因為木簡的緣故,被卡在築基第四重足足四年,期間十數次準備衝擊第五重,卻都被木簡大爺橫插一腿,導致功虧一簣,不得不重頭再來。
雖然是不斷失敗,可也算是一種積累,尤其是這具身體的體魄血氣遠超同輩,所以才能在剛剛突破第五重后再做突破。加上今晚吃了一頓鯉魚宴,肚子里裝了十多斤半妖大鯉的血肉精華,提供了大量的元氣和靈子,故而才能一蹴而就,完成這看似不可思議的奇迹。
實則上,也不過是這具身體四年積累的一次大爆發而已,不必大驚小怪。
「到了築基第五重以後,要想壯大玄竅,早日達到築基第九重,必須要有丹藥配合,否則,光憑血氣反哺,效率太過低下。而且,留給我的時間已不多了。」
「趙氏一族對每一個築基五重以上的族人都會配發相應的養靈丹來輔助修鍊,前任這些年一直卡在神力境,從未領取過。如今我修為已作突破,卻是有資格去領取這種貴重的丹藥了。」
「作為趙氏一族族長的獨子,居然不知養靈丹的滋味,說出去都讓人好笑。」
趙寒感嘆一聲,搖了搖頭,在趙聖崖失蹤以前,因為有負責刑堂的趙聖雄盯著,加上前任本身小小的自卑,所以從未動用過少族長的權力,伸手要過一枚養靈丹,以至於他做了十多年的大少,卻連家族中許多修為超過築基五重的族人都嘗過的養靈丹的滋味都不知是啥樣,這也成了某些人取笑他的一個理由。
趴在地上胡思亂想了一會,等他恢復正常,已是大半個時辰后。
從地上爬起,稍微活動了一下,趙寒眼前一亮,感覺先前自己耗費靈力驅動體內氣血修復的一些隱患處果然有了一些改變,這種改變並不明顯,若不注意,根本感覺不到,但若是將他先前見到的那些密密麻麻的隱患暗疾全都處理乾淨,應該會有脫胎換骨的變化。
感受了一番身體的變化后,趙寒便來到了練功房一塊專門修鍊拳腳的空地,準備熟悉下拳腳。
雖然命武者的修鍊一直強調靈魂的重要性,但體魄拳腳也同樣不可丟棄,畢竟將來外出降妖時,要面對各種複雜的環境,沒有強健的體魄和過人的拳腳,很難應付各種麻煩和挑戰,不利日後的發展。
趙寒這具身體修鍊的拳法叫《奔牛拳》,招式大開大合,每一拳都勢大力沉,要打出莽牛奔騰的氣勢,是趙氏少數幾門可以一直修鍊到築基圓滿的拳腳功夫。
這門拳法,前任修鍊了六年,趙寒接收了他的記憶,這門拳法的一招一式就像是烙印在腦子裡,閉著眼睛都能夠施展出來,幾乎成了他的身體本能,只是按照記憶中的拳路剛一拉開架子,他就感覺到不對勁。
初始趙寒還以為是自己記憶有誤,加上初次習練,所以不太習慣,便耐著性子將這門拳法打了下去,只是越打就越彆扭,渾身上下都不自在,就好像一個大胖子拚命套上一件瘦子的衣服,被勒得緊緊,喘不過氣來。
再打了幾式,趙寒停了下來,蹙著眉頭,反反覆復思量了一番,又試了幾遍,心頭一動,決定按照自己的感覺來打一遍。
這一遍,他打得極為艱難,經常打到一半就不得不停下來思考,甚至有些心驚膽戰,因為按照他的感覺打出來的招式較之記憶里的拳路已起了很多變化。雖然都不明顯,有的只是拳頭抬高三寸,有的不過是肩頭低下一分,有的是扭腰多轉一厘,但綜合起來,這套拳法就已大變了模樣,雖未必到了改頭換面的地步,但也面目全非,只有大的架子還在,很多小地方都已經被徹底更改。
「這……」
趙寒遲疑了一會,決定先靜觀其變,心裡甚至隱隱有些好奇,不知根據自己感覺更改后,這門《奔牛拳》最終會成什麼樣子。
接下來,這一趟拳跟著感覺走,他打得無比順暢,中途沒有半點停頓,招式銜接得有如行雲流水,快慢緩急輕重都拿捏得恰到好處,隨著他一拳拳轟出,虛空中竟是響起陣陣低沉的悶響,猶若莽牛奔騰時的蹄聲。
「這拳打得倒是舒服,就是不知威力如何?」
收招后,趙寒感嘆一聲,不由將目光轉到了不遠處的一座專供練拳的人形精鋼拳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