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上官大帥
中年女人面上有些疑惑，明明剛剛還是訓斥，怎麼一眨眼又誇讚起來。
這信箋上寫了什麼？
中年女人伸手去拿了信，卻看見上面寫著：親愛的上官少，一別多日甚是想念，唯願再見您一面，死而無憾。愛你的靜之親筆。
中年女人保養得宜的眉頭都忍不住皺起來：「怎麼寫的這樣的……庸俗。」
中年男人站起來，哈哈大笑：「這信給睿兒看，睿兒怕是會立刻扔進垃圾桶，她明知這麼寫睿兒不但不會去，還能察覺出問題，才特意寫成這樣來應付差事。」
竟然有這樣的心思？
中年女人也跟著站起來：「大帥您去哪裡？」
被叫做大帥的中年男人常年行軍，步子邁的極大，已經走到房間門口，頗為爽快：「這女孩子真有幾分意思，我親自去會會她！這麼聰穎的一個人比一個傻子花瓶還要更讓人小心謹慎，我總要看看她到底是真聰明還是假蠢！要是個聰明的叛徒，那就一定是個後患，我今天就替睿兒除掉！」
他說話十分痛快，就好像殺一個人本來就是極其尋常的事情。
大帥推門而去，中年女子站在沙發旁邊，有些疑慮的看向桌上的信箋。
這是大帥親自出的試題，在此之前她都不曾被知會一聲，大帥平常很少這樣小心謹慎。
更出人意料的是，她不過是透露了上官睿可能是有個心上人，大帥平日里並不怎麼管自己這個兒子的事情，可怎麼現在竟然如此勞師動眾也要試探一二。
而一個平民女孩子竟然就真的得到大帥的讚許。
甚至到了不留用就要殺了的地步。
大帥說：這麼一個聰穎的人比一個傻子花瓶更要讓人小心謹慎……
一想到大帥的那個笑容，她忽然又有些疑慮，自己是不是引錯了人進來。
這女孩子是個平民，當然對她有利，可如果大帥真的覺得這女孩子不錯，以大帥現在上心的程度，她豈不是為了驅狼引來了虎？
她跟隨大帥二十四年，大帥事無巨細都是仰仗她，可第一次覺得自己根本不了解大帥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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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靜之小心的坐在凳子上，對面的黑衣男人問一句，她就答一句。
關於自己的，她都一一答了，關於上官睿的，都推說自己並不清楚，故意做的誠懇一些，說她很少過問上官睿的事情，可格外強調是上官睿對她一往情深認真追求她。
「好一個上官睿對你一往情深！你倒是跟我說說，你覺得上官睿如何？上官家又是如何？」一道聲音中氣十足，彷彿驚雷似的響起在森森的監牢里。
傅靜之看過去，黑暗的監牢走廊迎面走進來一個中年男人，不胖不瘦，身形略有些高，闊鼻深目，眼角皺紋疊著，衣著華貴，一身中式深藍暗紋綢袍本來是會讓人覺得溫和的衣衫，卻被他穿出了威儀感，他周身都有中令人望而生畏的氣勢。
這人的地位顯然很高，這樣一步步走來，牢獄里的其他人都畢恭畢敬的微微躬身，連自己面前這個黑衣男人也都收斂許多。
這人是誰？
中年男人走近了，陰暗的牢獄里的火光映在他的面上。
傅靜之有些怔住。
她上一世見過這個人！
是上官霖！上官睿的父親！
上一世後期上官霖已經佔據半壁江山，不像現在這樣低調，經常拋頭露面，報上常登他的照片和消息。
可怎麼會是上官霖？
她本來猜測是上官睿的敵人綁架了她，要她寫信去引出上官睿然後藉機殺了上官睿，她寫了一封上官睿一看就知道假的信出去，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度過這一劫。
可如果一切是上官霖安排的？
如果是這樣……
上官霖的目的是什麼？上官家這樣錯綜複雜的大家庭，上官霖跟上官睿的真實關係又是如何？
傅靜之略一思索，輕聲開口：「上官少人中龍鳳，翩翩公子，用兵如神，我當然是很仰慕他。」
一如所有少女那樣微微低頭下去，聲音裡帶著惆悵，似有無限情誼。
上官霖卻是一步步走到她的面前，沉重的軍靴踩在地板上，沉重的聲音在寂靜的監牢里迴響。
上官霖的一雙眼睛盯緊在傅靜之的面上，臉上看不出任何錶情，聲如洪鐘，欲笑不笑的樣子：「那上官家的其他人呢？你這樣受他喜歡你可見過？」
「我沒見過。」傅靜之如實回答。
她如果沒認出來上官霖，此刻強行答錯，恐怕就是死無葬身之地。
上官霖森森一笑：「你沒有見過？那上官睿對你算什麼一往情深？兩人交往連家裡人都沒見過，只能算私相授受而已吧！」
傅靜之定一定神，飛快的又說：「我們交往不久，我一直聽上官少提起，他的父親上官霖沉穩有度，處變不驚，做事舉重若輕，任人唯賢，是真正的王者風範。這亂世早晚要是有人勝出，上官霖是最可能一統江河的人。」
她說話時候面目平靜，不卑不亢。
上官霖哈哈笑了兩聲，聽起來似乎是輕鬆愉快，可他原地踱了兩步，卻忽然從旁邊的侍從腰間拔槍出來，槍口直抵著傅靜之的眉心：「你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怎麼敢妄談天下！誰教你的！說！」
他寧願相信一個小姑娘說些男女情事，也不相信一個小女孩在這裡高談闊論江山天下。
一個小姑娘不應該有這樣的眼界。
如果有，一定是早被人教成如此。
傅靜之抬眸看向上官霖。
這對父子在暴戾這方面出奇的一致，總喜歡用槍來對著人去試探。
無非就是對周圍所有的人都不信任……
傅靜之手微微握緊，抿了唇，看起來有些小鹿一般的眸子裡帶著謹慎：「我自小讀書，天下人都知道，雍州易守難攻，自古就是福地，得雍州者得天下，我還在鄉下跟人學了玄黃之術，天下皇家之氣現在就在雍州，兩個條件都滿足的，這天下之有上官霖一人。」
上官霖卻是冷笑起來：「你可知道我是誰？」
傅靜之搖搖頭，只做不知。
上官霖厲呵：「我是蘇仲卿！我平生最恨上官霖！你會玄黃之術就再卜一卦！我聽聽皇氣到底在哪裡！不然你小命不保！」
蘇仲卿坐擁江北，跟上官霖是宿敵，常年交戰，恨不能讓對方立刻死的地步。
傅靜之面上假裝鎮定，盯著上官霖一字字說：「天命如此，我就算是再卜十卦百卦！天命不會改，就算我死在蘇總長手裡，天命也一樣輪轉，不會因任何人人和事而改變一絲一毫，江山必是上官家。」
傅靜之說的很慢，但是很堅定。
上官霖細細打量傅靜之。
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面容如玉，極是好看，眼底也有緊張可並不慌亂，屏氣凝神可尚能在槍指著頭的時候跟他一一對答。
就算是他平日里那些見過世面的下屬怕是這時候都慌了，這個小姑娘卻還絲毫不動。
他閱人無數，可實看不出有什麼問題。
可他又捉住了另一個漏洞，語氣暴戾：「這麼說來！你跟上官家的那個上官睿在一起！就是圖他家的皇氣！想著一飛衝天？好狡詐的女子！」
他的聲音大，又在傅靜之跟前，聽的她整個人有些微微的心頭一跳。
此刻說是或者不是，都難解釋。
說是，上官霖可能會立刻開槍殺了她，說不是，也要編出一個足夠合理的理由讓上官霖相信。
可上官霖這樣滿手血腥的人根本不會相信什麼小姑娘關於愛情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