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你是我的
—古木大床前,小小的齊朗趴在床邊,床上,是娘冷冷冰冰的屍體,在齊朗的腦中,幾個哥哥永遠都在吵架,小時候爭衣服,長大了爭女人,而爹娘死後,又在爭主事之位。
「我是大哥,以後納蘭家的事就交給我了!」
「大哥,你要常常帶兵打仗,哪有時間管家裡的事,就交給我吧!」
「我說你們,我可是爹說最像他的人啊,應該我來繼承主事之位!」
「我說!」
「大哥,就讓我來替你們分擔吧!」
齊朗慢慢將爹娘的遺體整理好。因為死亡的時間有些長,屋子裡微微有些異味,但是齊朗卻像享受般的深呼了口氣,她站起來,同時,倚在柱子旁的三哥走了過來,站在了她身邊。
好像只有三哥不會吵架,只有三哥會陪著自己。
她看著爹娘的屍體,久久的發獃,爹,娘,你們真的想葬在一起嗎?
齊朗道:「這個主事,朗兒來當吧」
話音一落,那三人霎時停止了爭吵,詫異地望著齊朗
「朗兒,別開玩笑了。」
「哥哥們說話,別插嘴!」
「哥哥們,朗兒,來當這個主事吧!」說罷,微微一笑,令所有人都一怔。
「朗兒,你一天到處閑逛,爹娘寵著你,我們也就不說什麼了,可是,你認為你有資格作為納蘭家族的主事嗎?」大哥嚴聲說道。
「那麼,各位哥哥認為自己有資格嗎?」
「我說,你個小丫頭懂什麼!一天到晚就知道玩,爹娘還寵著你,老老實實地呆在那!」二哥說完一把將齊朗推到了在地,齊朗抬頭,那每一張和爹娘相似的臉,一張張的印在了她的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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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果不是大門旁的石頭,將出神的齊朗絆了一跤,或許她還會想著更多,那些過去,那些曾經如影隨形。
她賭氣的將那塊石頭踢到一旁,快步往屋子裡走,卻看到了,站在院子中央的韓青木,韓青木的嘴唇凍的有些發紫。
「青木啊!」齊朗飛跑過去,撲在了韓青木懷裡,輕聲道,「青木,你知道嗎?你身上有我三哥的味道,從第一次見面就發現了,三哥的味道……」
三哥啊,你在哪裡?這是你的哪步棋呢?
暖烘烘的屋裡,齊朗為韓青木搓著凍僵了的手:「一直在外面等我嗎?」
韓青木冷的有些微微發抖,卻是沒有說話。
「怎麼不在屋裡等,凍壞了,我可是會心疼的……」齊朗打趣地說道。
「沒有人碰過我……」韓青木道。
「你剛剛說過了……」齊朗手上的動作停了一下,「我不相信呢,或許一生氣,會拿她出氣呢……」
聲音忽的像這冬天的雪一樣冰冷,韓青木渾身緊繃著,不言語,抽回自己的手,開始解衣服上的扣子。
「韓青木!」齊朗抓住韓青木微微顫抖的手,「我說,你在卿華閣都養的什麼習慣啊,見著女的就想解衣服嗎?」
韓青木剛想開口辯解什麼,卻只聽刺啦一聲,扣子崩開,韓青木的上衣被齊朗一把扯開,強健有力的男人的身軀,就這樣毫無遮掩的顯露在齊朗面前。
齊朗溫柔的撫上韓青木精緻的臉頰,韓青木望著齊朗,臉色平靜,毫無情緒。
韓青木就這麼一直望著齊朗,直到齊朗說:「青木,我不在乎你以前有多臟,就像我不在乎,我的玩具在我擁有之前有多少人玩過,只是,以後,如果你在別的女人面前這樣,我會很生氣的!」
韓青木的眉毛微微的蹙到一起,就在齊朗的紅唇湊上來時,別開了頭。
齊朗順勢也別過了頭,壓在了韓青木的唇上,狠狠地,狠狠地,將他的唇咬出了鮮血,才抬起頭,道:「雖然不知道這是你的第幾次,可這是我的第一次哦,韓青木,現在我真的很喜歡你,再不滿,也請你忍耐,等我膩了,你就自由了,用自由換兩條人命,你不吃虧……不是嗎?」
齊朗又俯下身,本是溫柔的輕吻,霎時,她的眼前彷彿都是血,全部都是血,就像那時看到的一樣,父親的嘴裡不斷地往外冒著鮮血,就像瀑布一樣,夢裡,永遠都止不住,而母親就像她現在一樣,笑著,笑著,一直笑著,彷彿完成了她最後的使命……
讓然齊朗不只是有意還是無意,狠狠地將韓青木的嘴唇咬得鮮血淋漓
齊朗用盡了力氣撕咬,那嘴尖冒出的血,和腦中的血水重合,分不清真假……
韓青木,雙拳緊握著,沒有掙扎,只是齊朗的淚滴到了他的眼眶中,模糊了他的視線……
齊朗彷彿咬累了,趴在了韓青木身上,滿嘴的血腥味,讓齊朗有一種想殺人的衝動。
「韓青木,你在進卿華閣之前的生活是什麼樣的?」齊朗淡淡的問著,彷彿剛才的一切都不曾發生。
「家裡開了當鋪。」韓青木忍著嘴唇的腫痛,盡量讓話語清晰。
「那會算賬吧!」
「和父親學過一些!」
「以後,你來做我的管家吧,我可是很有錢的哦。」齊朗笑笑,天真無害,彷彿剛才的血腥殘忍只是一場幻覺,只剩嘴上的疼痛刺激著大腦。
「知道了。」
「韓青木,會彈曲子嗎?」齊朗指著屋裡的古琴問道
「嗯。」韓青木答道。
「為什麼我們會相遇呢?」齊朗自語。
「為什麼偏偏在那個地方相遇了呢?」這次看著韓青木說。
韓青木看著齊朗,精緻的臉上,毫無表情。
「彈首曲子給我聽吧。」齊朗笑著,溫暖如春,平凡的臉上,不平凡的笑容。
韓青木裸著上身,走到琴邊,琴聲緩緩傳出,嘴唇上溢出的血滴到了琴弦上,多了一個顫音。
「哎呀……」齊朗驚呼,「我的琴髒了……」
後面半句話卻是極其平淡。
琴聲戛然而止,韓青木抬頭看著齊朗,一臉蒼白,齊朗拂去滴在琴上的血漬,手卻被韓青木抓住,手是發抖的,不知是因為疼痛,還是氣憤,韓青木死死的盯著齊朗。
「以後我不在的時候,可以偷偷去看看沁如,但是不要被我發現哦。」
齊朗說完,用力掙脫韓青木緊緊握住的手,順勢一推,韓青木重心不穩,跌撞到了冰冷的牆上。
韓青木看著齊朗里看的背影,長發遮住的面目,只能看見嘴角布滿了濃濃的血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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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蘭家主事,納蘭齊朗,進到明城,的動靜很大,彷彿整個明城都在等待她的到來。
的確,她頭上頂著納蘭家的光環……
昭和的三大家族夜家,商家,納蘭家……
而納蘭家又擁有者黃金令和真脈圖,國君更是大張旗鼓的給了納蘭齊朗媲美皇子的宅子,和華貴的賞賜。
這都讓所有人大為詫異,即使是納蘭家的主事,這也太過於厚愛了。
納蘭齊朗的母親原是國君的表妹,曾經深受國君的寵愛,嫁到納蘭家的排場也是當時所有人所不及的,當時所有人都沒有想到,國君竟然會把如此疼愛的表妹嫁給別人……
而這時,國君對納蘭齊朗郡主的寵愛,又讓大家開始猜測紛紛。
整個納蘭府邸忙忙碌碌的,國君賞賜的,各個大臣送的許多物品。
剛來昭和國都明城的瑣碎事務……
都讓宅子里忙碌異常。
這忙碌讓整個宅子看上去生機勃勃。
而齊朗在整個府邸最偏僻的一角,這裡十分隱僻,以至於漫天的陽光卻獨獨沒有灑到這片地方,雪依舊厚厚的對著……
齊朗坐在雪上,厚厚的披風已經濕了一半,她看著彷彿在她世界之外的陽光,突然想起什麼似的,握緊的胸口,深深地吸氣,然後抬頭。
韓青木站在陽光里,陽光就那麼灑在他的青衫上,他穿的那麼單薄,卻讓人感覺那麼溫暖,他抱著幾個本子,在這冰雪天中,竟像是精心雕刻的冰雕,他的聲音溫潤如玉,彷彿多厚的冰雪都可以融化:「賬目對好了,要不要看一下?」
「三哥?」齊朗微微的出了一下神,韓青木的手也微微抖了一下,「呵呵,瞧我,凍傻了,竟把你認作我三哥,我三哥啊可沒有你這麼弱不禁風……」
韓青木向齊朗伸出手,一把將齊朗拉了起來,一下子,齊朗就從陰冷的雪地,進入了溫暖的陽光。
「韓青木,我喜歡你,你總能讓我想起那個溫暖的三哥……」齊朗抱住韓青木,靠在他胸前,陽光和煦。
就像當年靠在三哥懷裡一樣,三哥,你可知,這世上我最不願傷的就是你……
「韓青木,你來,我給你唱曲聽。」齊朗笑著拉起韓青木的手,口中娓娓的唱起了小曲,可能是極西之地的地方話,很多詞語都很奇怪,但聲音卻很好聽,像是耐心的哄著自己心愛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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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幾天,納蘭府都在忙亂中渡過,而齊朗不是拉著韓青木賞月,飲酒,就是親自為其煮茶,彈琴。
齊朗的突然的親切,並沒有為韓青木帶來過多的改變,只是他開始學會微微地笑著,彷彿那是一張面具,永遠不會褪色。
齊朗彈琴,他煮茶,齊朗唱歌,他作畫,齊朗累了,就躺在他的腿上,睡著了,他會抱齊朗回屋,然後離開,就像是新婚的夫婦一樣,和諧,美好……
院子里的一切漸漸的安排好了,人也不在紛雜,都開始有條不紊的做自己的事。
齊朗睡著的時候,韓青木會對對帳本,然後差人來取,府里的人已經開始稱韓青木為「公子」了,如此主子般的稱呼,韓青木拒絕,齊朗卻笑著讓他允諾,從此,府里的人都知道了,韓公子也是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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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里積雪已經化的差不多了,這天齊朗正在給韓青木講笑話,可是笑話似乎不好笑,韓青木無奈的擺擺手。
「韓青木,禮貌你懂嗎?禮貌也應該笑笑吧!」
「嗯。」韓青木真的禮貌的笑了笑
「呵呵,韓青木,其實你和我三哥一點都不像,不像,不像……」
「是嗎?」
「韓青木,你認識我三哥嗎?」
「不認識。」
「韓青木,你認識我三哥嗎?」
「不認識。」
「韓青木,你認識我三哥嗎?」
「不認識。」
齊朗湊到身邊,說道:「韓青木,我很在意你……。
所以,你認識我三哥嗎?」
韓青木疑惑的皺皺眉,似乎有些困惑。
「是誰?」齊朗突然抬起身,屋子的另一邊,一男子走了出來,是雪未化盡的緣故嗎?是頭有點昏的緣故嗎?為什麼那男子飄渺的不像是凡人。
「是人是神?」齊朗質問道
「郡主高抬了,在下是人」那人答道,語氣不緩不急。
「是誰?」毫不客氣的語氣,卻又突然變得冷淡疏離。
「在下夜水鏡,冒昧之處還請原諒。」這自稱夜水鏡的男子,微微低頭,嘴角又露出淡淡疏離笑容,彷彿一切都不為他所在意。
「夜家……」齊朗打量著夜水鏡,「那請問夜公子,你來我內院是為什麼?」
「那個,在下本來是想去前廳等的,只是好像走錯了地方……」夜水鏡抱歉的笑笑。
「你找我?」齊朗問。
「準確的說,是我爺爺找你」夜水鏡道。
「左相大人?」齊朗疑惑。
齊朗出了出神,便向夜水鏡做了個請的動作,兩人一同離開,後院的空蕩,似乎也忘記了還有一個韓青木。
韓青木的表情不知何時又消失殆盡,平靜的臉上看不出心情,精緻的臉孔,像一尊沒有感情的雕像。
遠處牆角,一抹綠色的身影一閃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