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你的孩子要改姓
原來,吳修銘在喬家和喬定年打架落水的事發了。
喬定年的生母是喬飛虎的一個受寵妾室,姓曹,氣不過喬定年受了吳修銘的「欺負」,把壯告到喬飛虎的正室任氏處,任氏本來就對曹氏心懷芥蒂,連帶著喬定年在任氏面前也不受待見,最終也沒把此事放在心上,敷衍了事。眼看著事情過去多日,喬定年依然在床上「將養」著,而「罪魁禍首」吳修銘依然「逍遙法外」,曹氏對任氏徹底失去指望,所以某一日的晚上,喬飛虎歇息在她房中,她伺候得格外地殷勤,又對喬飛虎吹了好些「枕邊風」,隔日任氏就被喬飛虎「捉去」痛罵一頓。
任氏也不是一個逆來順受的人,她娘家也不是普通人家,她的父親任孝禮官拜從五品大理寺正,官職雖然不是很大,比之喬家一家之主喬左明的四品戶部侍郎雖有不及。但是位置很重要,大理寺掌管刑法,相當於現代的法院,相信誰也不會沒事幹跑去得罪法院的審判長吧。
任氏不僅氣惱曹氏的「枕邊風」竟然吹到自己頭上,想找曹氏「算賬」吧,喬飛虎又護著,最後只好把氣撒到喬微雅和吳修銘的頭上。可是喬微雅早有預防,不哭不鬧地,先忍痛讓任氏出手懲罰了吳修銘,然後等到年近半百的父親喬左明下朝回家后,帶著一身「傷」的吳修銘跑到喬左明面前,這回喬微雅的本事就展示出來了。喬左明看著吳修銘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傷,再看喬微雅一番痛哭流涕,自憐自傷地陳述下來,從天到地,從父母慈愛照顧自己長大成人到自己談婚論嫁而所託非人,再到孩子年幼無知被表親言語侮辱,喬左明早就心軟了,最後喬微雅再來表演那一出經典台詞——「爹,都是女兒命苦,爹娘辛苦養我一場,如今娘親不在了,我卻還教爹爹為我操心勞累,女兒不孝,就讓女兒死去算了,爹,您就當看在去世娘親和女兒的份上,銘哥兒和惠姐兒就託付給您老照顧了,女兒不求他們兄妹倆能如何大福大貴,只求她們有一口飽飯吃,有一件厚衣穿,長大了給他們找一個尋常人家婚配,安安穩穩地過一生,女人就此生無憾了。」說完就要朝柱子上撞去,好在一旁被叫來旁聽的「當事人」喬飛虎見機得快,趕緊把喬微雅擋下,自己卻被喬微雅撞得一個屁股坐到地上。
「雅兒,何至於此,何至於此呀。」喬左明敗下陣來,念及那個美麗賢惠溫柔的過世夫人,再念著從前那個在自己膝下天真可愛活潑樂觀的小微雅如今過得這般「凄慘」,不禁當場老淚縱橫,泣下如注。
喬左明好不容易安撫好喬微雅的情緒,接下來就是喬左明發作的時間了。
一個當朝尚書省六品右司郎中喬飛虎,被喬左明罵得面紅耳赤,頭都抬不起來。
任氏多少有得力的親爹關係庇護在,被喬左明責令喬飛虎自行處罰,不過處罰什麼要上報給喬左明,擺明了要是處罰得太輕肯定過不了喬左明這一關。
而曹氏喬左明就沒有那麼客氣了,直接攆至莊上過活,沒有喬左明同意,不得擅自離開。
最憋屈的還數喬左明的繼室馮氏,明明自己什麼都沒摻和,也被喬左明一通教訓,說她管家不嚴,責令閉門思過一年,抄寫經文(貌似古代人都喜歡罰人抄書)。
最後,管家勸落到了庶子喬飛熊的妻子閔氏身上。
這還不算完,喬左明事後想了想,最後做出一個讓所有人都出乎意料的決定,他要讓吳修銘和吳靈惠改喬姓,從此就是喬家正兒八經的主子。
這下所有人都慌了。
這改吳變喬可是干係重大,那以後可是要分店鋪田產的,這下不光是任氏不樂意,就是一直袖手旁觀的閔氏也「冒火」了,喬微雅吳修銘吳靈惠這下徹底成了喬府里眾人的「眼中釘肉中刺」,但是出於喬左明對喬微雅雷厲風行地呵護,倒也暫時沒人敢對喬微雅說三道四,吆五喝六,只是見了面臉色不太好,能繞就都繞著走的那種。
喬微雅也覺得自己在喬左明面前是不是太「用力過猛」了。
不過喬左明這突如其來的一手著實讓喬微雅猝不及防,這孩子要改姓先不管她同不同意,首先是要問兩個孩子,吳修銘雖然年幼,但是一聽說要改姓就是一個勁搖頭,眼淚刷啦啦地下,而吳靈惠則是沒心沒肺地說好玩,畢竟她實在是太小了。
還有一個人的意見要問,那就是孩子的父親吳紹武,雖然喬微雅對吳紹武失望透頂,但是畢竟是他的孩子,縱然合離了,孩子也是他的骨血。聽說他現在也做了官,家裡日子不再像以前那麼艱難了,聽說他現在沉穩性情,不再像以前那般暴躁無禮了,聽說他現在修身養性,不再像以前那般徹夜不歸眠花宿柳了,聽說他……,唉,這個冤家,我該怎麼把這個消息告訴他呢?
喬微雅當然不能直接去找吳紹武,別說於理不合,就算合情合理她也拉不下臉,再者如果她真的去找吳紹武,旁人的閑言碎語就能把她淹死了。
所以,她要好好合計。
首先,她打聽到吳紹武唯一的親姑母吳韻蘭經常約五品朝散大夫庄仕廉的夫人朱氏到城南的靈雲觀上香祈福,而喬微雅有一個閨中密友,是從五品太常少卿郁煥昇的嫡長女郁蘊涵,而郁蘊涵又和庄仕廉的嫡長女庄朵枚私交甚篤,於是,她就請郁蘊涵幫忙,向庄朵枚打聽到了朱氏去靈雲觀上香的時間,這一來二去的,一場喬微雅和吳韻蘭的「巧遇」在靈雲觀上演了。喬微雅不由直呼:「我容易嗎我?」不過她也因此多結識了一個朋友——庄朵枚。
喬微雅和吳韻蘭自然是認識的,偶遇的場面卻不是那麼地和諧的,好在有新朋友庄朵枚在一旁地鼎力相助,吳韻蘭這才勉強接受和喬微雅同席而坐,既然坐下,開場白上的話說了個一二三,客套上的話講了個四五六,家長里短上的話嘮了個七八九,喬微雅終於等到一個和吳韻蘭單獨相處的時間,當然這中間少不了庄朵枚的「運籌帷幄」。
「什麼!你們喬家未免欺人太甚了吧。」吳韻蘭一聽喬微雅跟她說明來意,頓時氣得「拍案而起」,連端莊的形象都顧不上了,本想將喬微雅痛痛快快罵一頓,但見其親自來給自己「報信」,臉上一副清白委屈樣,完全不是來向自己「耀武揚威」的意思,也就沒了罵人的興緻,連上香的事都省了,不等朱氏和庄朵枚回返就匆匆先行歸家想輒去了。等到庄朵枚挽著母親的手返回時,哪裡還看到吳韻蘭的身影,朱氏連問吳韻蘭的去向,喬微雅給朱氏解釋,說吳韻蘭突有急事回家,托自己給朱氏道個別,朱氏這才將信將疑地作罷,朱氏也不是一個打破砂鍋問到底的人,再說了,喬微雅既然說是家事急事,那自己也不便過多詢問,只是少了吳韻蘭作陪,她上香的興緻也淡了許多,只在靈雲觀大殿里的主神像前一番訃告后就帶著庄朵枚向喬微雅告辭離去。喬微雅悄悄地給朱氏身旁的庄朵枚遞過一個感激的眼色,庄朵枚則回以甜甜一笑,喬微雅看著她挽著自己母親的手臂,時不時地提醒朱氏小心這裡小心那裡,殷勤周到,溫柔似水,真是灼灼韶華的一個秒人。喬微雅彷彿又看到了自己年少時和母親在一起的光景,那時的自己也是像庄朵枚這般陪在母親身邊,給她捶背,給她按摩,給她做針線,給她解悶,給她寬慰……而母親對她又何嘗不是反之亦然。
「多好的一個女孩啊。」
也不知道是在說徐徐離去的庄朵枚還是在說那個曾經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