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微瀾(八)
還未進廳堂,碧蟾就覺出一點不對勁,抬頭一看,怎麼娘娘和王爺都不在了呢?那兩人坐著的位子,皆空空如也。碧蟾好了奇,就躡手躡腳地穿過廳堂,直往那廳后的廂房走去。越往裡走,碧蟾就聽見一陣一陣的古怪聲音,從那廂房傳來。碧蟾到底是個未經人事的,聽了這些,難免臉上緋紅。她知道主子和王爺在行好事。因心裡好奇,碧蟾又不想即時走開。她伸出一根手指,舔了舔唾沫,將窗戶紙捅開。透過那小孔,碧蟾睜大眼睛,好奇貪婪地看著那榻上纏繞在一處的一男一女。
看了半晌,碧蟾方吞了吞唾沫,轉身就要離去。這腳就觸到了一個硬硬的東西。碧蟾一瞧,那地下的卻是靈妃的一隻耳墜,她就將這隻耳墜,不動聲色地藏了起來,依舊跑回房中小睡。
又隔了幾日,玉瓚叫來玉珺,問詢出行熙寧的車輦都備的怎樣了。玉珺就回:「皇兄,一切都已妥當,只等皇兄檢視。」玉瓚就點了點頭,對玉珺道:「你辦事,我大抵還是放心的。只是有一件,我還需問你……雲氏究竟死於何人之手,你怎麼還未查出來?」玉瓚說著,眉頭就緊皺起來。近日,太皇太后催得也緊。他總需要給太皇太后一個交代。
玉珺就裝作萬般為難地說道:「此事固也蹊蹺。如今,竟是沒個頭緒。」
玉瓚就道:「我總是不能將你催急了,你且好生慢查去吧。」
隔幾日。玉瓚果然攜了安歌,坐車同往熙寧。玉瓚的本意,是要與她同坐馬車的。安歌卻道:「還是彼此單坐著好。」玉瓚想她這番返國,心裡自和以往大不同,不如,就讓她一人靜坐,獨自排遣一番。
出發的這一天,天氣極為晴朗,一路都是蒼翠的山黛。安歌坐在車內,將車簾掀開,聽著耳邊傳來的啁啁鳥語,聞著那空氣中吹來的醉人花香,安歌的心裡,的確跌宕起伏,感慨萬千。父皇……母后……女兒終於回來了。熙寧……終於復國了。女兒忍辱負重,正是為了有這一天!
彼時,一個侍衛騎馬過來,對著馬車前駕馬的兩名車夫低聲說道:「皇上吩咐過了,前方路途陡峭,待會走下坡時,為不驚動皇后,須將速度放緩。」那兩名車夫自然恭敬點頭。
安歌將車簾放下了,只是歪坐在車內,閉上眼睛,搖搖欲睡。忽然,她覺出馬車的不對勁,似乎車身有什麼東西卸了下來。那趕車的車夫一看,原來車上的車轅掉了,心裡吃驚不小,當即勒住馬兒的韁繩,想停下馬車。不想這馬因受了驚,不但不止,反而往前狂奔。那前方又是一個極陡峭的山坡,那兩匹馬直直拖著安歌的馬車,一直不肯停下馬蹄。
車夫嚇壞了,侍衛趕緊回報玉瓚。玉瓚一聽,即刻從車中下了來。他騎上一匹馬,揚鞭直追。玉瓚不知道,此時,玉珺也帶著一路人馬,蒙著臉,悄悄地潛伏在此處不遠。玉珺想趁著安歌的車馬狂奔時,上前將安歌劫住。他以為自己的速度最快,不想玉瓚心急如焚,還是策馬趕在了他的前頭。
玉珺見了,因覺得劫走安歌的勝算小,還是率人騎馬回去了。安歌被疾馳奔走的馬,給縱躍的生生拽出了馬車,沉沉地摔到了地上。在落地的那一刻,安歌昏厥了過去。玉瓚趕到了。他下了馬,疾步走到她的身邊。玉瓚將她一把抱起,急切地在她耳邊呼喚:「安歌……你醒醒……」如是這樣搖晃了幾次,安歌還是沒有醒來。玉瓚抱起她,心情沉重地步入車內。一名侍衛長走來,低聲問:「皇上,那熙寧去還是不去?」玉瓚就道:「自是皇后緊要。」
侍衛長一聽,也就明白了皇上的意思。他命眾人調轉馬頭,護送皇上皇后返回永夜。馬車之中,玉瓚將安歌抱在懷中,喃喃自語:「安歌,你一定要醒來,我們的好日子,才剛剛開始。」
待回到皇宮,玉瓚命太醫為安歌醫治。出了玉泉宮,玉瓚就命人叫玉珺進宮。玉珺從山路返回,知計劃失敗,心裡已經想好了措辭。「臣弟見過皇兄。」玉珺平靜道。「韓王,你可知罪?」玉瓚竭力控制著情緒。「臣弟知罪。」玉珺說著,也就跪下了。「皇后坐著的那輛車,你是故意使壞的吧?說,你到底有何居心?」
玉珺認罪:「皇兄,是臣弟的不對。」
「你沒有回答我的話,你為何要這般對皇后?」玉瓚又道:「我明白了,想當初,你對皇后也有幾分意思。你這樣做,不會是因愛生恨吧。」玉珺說著,只是搖頭。玉瓚不解,就又問:「你只需如實說來,我可以饒你不死。」
玉珺也就狠了很心,咬了咬牙。他對著玉瓚道:「臣弟這般,也是受了別人的蠱惑。」「告訴我,你是受了何人的蠱惑?」玉珺就假裝哭泣,懺悔而道:「皇兄……臣弟原本是受了靈妃娘娘的蠱惑……」玉瓚臉色立馬陰沉:「究竟是什麼,你與我從實說來!」
那廂,靈雨在行雲宮內聽說安歌墜下馬,如今只在玉泉宮,等候太醫醫治。靈雨的心,忽然就忐忑起來,只想找人叫玉珺過來一問。不想,卻是聽人說玉珺被玉瓚叫去問話了。靈雨便在宮內坐卧不定起來,左眼皮兒,也是激烈跳個不停。碧蟾過來了。「娘娘,該用膳了。」「本宮哪裡有這個心思?」靈雨不知玉珺已經拿捏住了她的把柄,更道,「你去打聽打聽,看看韓王出了勤政殿沒有?」「只聽說,皇上發了好大的脾氣,如今韓王還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