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該怎麼解釋
病人接走之後，蘇宜修看著辦公室里只有唐宋自己，這麼一個實習醫生。
沒辦法，在助手的選擇上，只能將就將就了。
「是，蘇主任。」
唐宋頓時緊張起來，以前他跟著蘇主任同台，一直都是在旁邊拉鉤子，算起來，頂多是個三助。
可是這一次，除了蘇主任這個主刀之外，就只有他了，所以，這次是要做第一助手啦？！
唐宋戰戰兢兢，來到了手術室，換上了刷手服，跟著蘇宜修走進屬於他們的手術間。
若是平時，手術開始之前，主任還沒到的時候，唐宋經常會和屌絲麻醉董金剛聊點葷段子，有時候還會和手術室的護士們說點笑話什麼的。
但是現在，他完全沒有了這份閒情逸緻。
現在的他，滿腦子想的卻是：一會兒蘇主任會取什麼切口？
消毒的時候，應該到什麼範圍？
還有，鋪無菌洞巾的時候，一定要小心謹慎，千萬不能鋪錯。
麻醉師董金剛，用單身三十年的速度，迅速將病人麻醉，然後完成氣管插管。
「麻醉，這個病人很危重，術中注意監測生命體征。」
下刀之前，主任蘇宜修，對董金剛囑咐道。
因為蘇宜修也知道，如果是平時，對於危險係數相對較低的病人，這個麻醉師董金剛，一般都會在病人麻醉之後，就趴坐在麻醉車上，抱著手機看小說去了。
「好的蘇主任，我會注意的。」董金剛表現出一副很負責任的樣子。
唐宋開始消毒、鋪巾，穿手術衣。
做完這些準備工作之後，唐宋就站在了病人的左手邊，和主刀迎面相對，這個位置，是第一助手最常站的地方。
蘇宜修上台，沒有廢話，抬手接過器械護士王雯遞來的柳葉刀。
「麻醉，我要開始了。」
落刀之前，蘇宜修常規給麻醉師說了一聲。
然後，淡定的在病人的上腹部經右腹直肌取切口，這是剖腹探查常用的切口位置之一。
切口長約10cm，切開皮膚、皮下、脂肪層，然後是腹直肌層。
「準備吸引器。」
唐宋把吸引器拿在手裡，對器械護士說道：「戴/套！」
給吸引器戴/套，是為了防止腹腔內的網膜堵塞吸引器口。
也是為了減少吸引器在後面的操作中，帶來污染。
抬手接過王雯手中的吸引器套，套在吸引器上。
至於為什麼都要抬手接王雯遞來的器械？那還不是因為對方的海拔實在太高。
讓只有一米七二的唐宋，每次站在她的身邊，都會倍感壓力。
消化道穿孔十二個小時，這個人的肚子里，肯定早就化膿了。
「準備，我要切了。」蘇宜修對唐宋提醒道。
唐宋應聲將戴上保護套的吸引器，放在電刀頭的旁邊。
「唭」
「唭唭唭」
果然，蘇宜修這才只是切開了一個小口，一股濃濃的膿臭味就撲面噴了出來。
唐宋迅速將吸引器插入腹腔，接著就看到有大量的灰綠色液體被吸出來。
巡迴護士李中秋看了一下吸引器瓶，裡面足足有一千多毫升的量。
蘇宜修用電刀完全打開腹膜，裡面的腸管水腫很明顯。
把胃輕微向下牽拉，開始尋找穿孔位置。
「果然，是胃穿孔。」
蘇宜修剛把胃牽拉下來一點，接著就看到在胃小彎的前壁，有一個直徑約一公分的穿孔。
唐宋一直默默的看著蘇宜修的操作，這是他難得的一次學習機會。
「摸著不像是惡性的，應該是良性潰瘍所致的穿孔。」蘇宜修摸著穿孔周圍的組織，繼續說道：「以防萬一，切點組織送個快速病理。」
唐宋聽到蘇宜修要送快速，對巡迴的李中秋說道：「巡迴，給病理科打個電話，就說我們要送個快速。」
「哦。」李中秋很不情願，將屁股從凳子上抬了起來，然後給病理科去了一個電話。
雖然送了病理，但是蘇宜修好像更相信自己的手感，他認為這肯定只是良性的潰瘍，不會是惡性的。
所以，並沒有等著快速病理的結果，蘇宜修就直接將穿孔做了修補。
檢查修補嚴密，生理鹽水沖洗腹腔，放置引流管。
穿孔修補術，其實並不複雜，以至於在整個手術過程中，唐宋這個一助，其實也就是吸了吸膿液，別的基本上都是主刀自己操作的。
十五分鐘后，快速病理出來，果然是良性潰瘍。
台上的蘇宜修表情很平靜，但他卻沒有進行後面的操作，好像是在等什麼。
可是，他等了半天，周圍這些人卻沒有絲毫的動靜。
「嗯？怎麼回事？這個時候，他們不應該都過來對我吹捧一番嗎？」
因為在往常，每次送快速病理之前，蘇宜修都會自己先預測一下病理結果是良性，還是惡性。
如果預測對了，台下的這些人，還有台上的助手們，都會說一些：蘇主任經驗豐富、摸得比病理科化驗的都準確等等這類的話。
可是今天，卻沒有一個人買賬。
每一台手術，至少要配一位麻醉師，一位器械護士和一名巡迴護士。
這台手術的麻醉師董金剛，是一個三十歲的屌絲單身狗。
至於為什麼這個家境優越，長得也不是很醜的董金剛，到現在還沒有找到女朋友？
唐宋也和他探討過這個問題，董金剛給出的答案是，沒時間。
因為他需要把所有非必須工作的時間，都分配給打遊戲和看小說。
至於這台手術的器械和巡迴護士，唐宋也比較熟悉。
器械護是身材高挑，化妝之後也算是位美女的王雯。
有多高挑？
凈身高一米八三，不穿鞋都能高出唐宋半頭。
至於巡迴護，竟然是手術室的「鎮室之寶」，身高一五零，體重一八零的李中秋。
第一次知道這位胖姐名字的時候，唐宋還很驚訝，胖姐的父母竟然能夠預知未來。中秋，是十五，也就是月半。
蘇宜修不經意的瞄了一眼，麻醉師董金剛，正在對著監護屏打盹；巡迴護士重噸位李中秋，正愁眉苦臉的填著手術單。
再看台上的這兩個人，高海拔王雯自顧擦著剪刀上的血跡；至於唐宋，好像還沒有這方面的經驗。
「清點紗布、器械，準備關腹吧。」蘇宜修咂了咂嘴，若無其事的說道。
器械護士清點紗布、器械夠數，可以關腹了。
「小唐，你來關腹吧！」
到了最後這一步，主刀蘇宜修習慣性的讓出了位置，把關腹交給助手。
只是他並不知道，今天給他做一助的唐宋，以前還從來沒做過關腹。不是他不想，而是一直沒有機會。
「好的。」
既然主任要求，唐宋也沒多想，直接就挪步到了主刀的位置。
有了系統給的縫合技能經驗，唐宋也想試試，這黃金段位到底是個什麼水平？
如果是以前，手術到了這個環節，主任蘇宜修已經脫衣服走人了。
但是今天不行，因為他走了，就只剩下一個實習醫生唐宋了。
如果病人出現意外，他可不相信這個實習生能做出什麼有效的急救措施。
既然不能離開，那就看看這個實習生的縫合水平吧，如果縫的不好，也可以不吝的指教他一下。
或許，還能給自己掙個，關心下級醫生成長，耐心指導實習醫生操作的名聲。
「持針鉗，關腹線。」
唐宋剛站到主刀的位置，就開口向器械護士說道。
作為一名合格的器械護士，王雯早已經準備好夾著彎針和關腹線的持針鉗等著了。
唐宋看著王雯手裡，和自己肩部平齊的那把持針器，無奈，只好抬起手去接了過來。
真不知道，這姑娘是不是吃飼料長大的，竟然長這麼高！
然而，唐宋並沒有注意到，器械護士王雯在遞給他持針鉗的時候，又給了他一個眼神。
不過這一次，她的眼神中含著的，好像是同情的意思。
這時候，睡醒一覺的麻醉師董金剛，竟然也放下了他身體上的重要器官——手機，把眼神挪到了手術台上。
臉上還掛著一副幸災樂禍，等著看熱鬧的德性。
因為他雖然很少關心，手術台上具體的操作流程，但是，在他的印象中，這個唐宋，好像還從來沒有獨自完成過關腹。
所以，他料定，過不了兩分鐘，這個唐宋就會挨罵。
他見過太多，因為縫合不好，而被上級或者主任教訓的年輕醫生了。
唐宋沒有注意到王雯的那個眼神，也沒有注意到董金剛的動作。
拿著持針器之後，他再次打量了一眼，病人肚子上的切口。
關腹，需要分層進行。先是最下面的腹膜，然後是腹直肌前鞘，最後是皮下和皮膚。
根據系統給出的黃金段位縫合經驗，這個病人的腹膜和腹直肌前鞘可以一併縫合，需要使用的是，單純連續縫合法。
開干，唐宋提起腹膜，將之與腹腔腸管分離。
然後，進針，對側同距出針
半分鐘后。
手術室里突然寂靜了。
「我靠！這小子不會是什麼系統入體了吧？！」
看著唐宋那穿針引線的動作，竟是如此的行雲流水，喜歡看網路小說的董金剛，忍不住脫口驚嘆道。
不是說外科醫生，都是用手術練出來的經驗嗎？就像狙擊手，他們的經驗，都是用子彈喂出來的。
可是，要說經驗，唐宋能有主治張鵬、副主任賈既明，甚至是主任蘇宜修他們的經驗豐富嗎？
肯定沒有吧？！
那唐宋這牛批的操作，該怎麼解釋？
然而，唐宋並沒有受到外界環境的影響，縫完了腹膜和腹直肌，接下來是皮下和皮膚。
這個病人，皮下和皮膚也可以一併縫合，用大皮針，單純間斷縫合。
「兩支大皮針，一根四號線，一根一號線。先來皮針四號線。」
唐宋把夾著關腹針的持針鉗遞向王雯，想讓她給換一下器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