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照顧病人，耗心耗力
何佳雯住的地方不大，普通人家的兩房一廳，小心謹慎的把男人扶進了自己的卧室，房間很小，一米八的床，一張小書桌，一張椅子，半新不舊的書架和衣櫃……簡單的幾樣東西已經佔滿了房間里大半的位置。
男人不動聲色地瞥了一眼房間，趴在床上，直接就磕上眼睛休息了。何佳雯看著他蒼白如紙的臉色，愧疚感爬滿了五臟六腑，也不忍心更不敢再吵他，轉身走出房間，輕輕地關上了房門。
趁著「大號傷員」休息的空隙，何佳雯去了藥店，還去了趟村裡的小菜市場，順便又去了事發現場把共享自行車給騎了回來。
夜色已深，何佳雯叫醒了「大號傷員」，「您餓了嗎？我煲了粥，要不要吃一點？」
男人迷茫的睜開雙眼看了看她，慢緩緩的坐起身子，惜字如金的吐出一個字：「要。」
何佳雯一手端起碗，一手拿著調羹，勺了口粥，怕熱粥燙到男人，自然而然的吹了幾口氣，才遞到男人唇邊：「先吃一點，如果沒有胃口，我還炒了兩個開胃小菜，可以送粥。」
男人沉默的垂著眼，一口一口的咽下她喂的喂粥。狹小的房間里一片靜謐，只有調羹碰到碗沿的細小聲響，這種感覺像是一種無言的曖昧，在細細的蔓延……
一大碗粥就著小菜，不一會就喂完了，為了打破尷尬，何佳雯開口道：「過半小時，我拿消炎藥給您服用，也不知您對消炎藥是否會過敏，若不服用，這三天內您有可能會發燒或發冷。」
「不吃藥，怕過敏。你是醫生？」許是吃飽了的原故，男人難得開口問何佳雯。
「不是，我奶奶曾是村裡的赤腳大夫，我幫忙打過下手。」說到奶奶，何佳雯臉上透著溫柔。
難怪見到血那麼淡定，懂消毒上藥，還敢縫針，動作乾脆利索，男人在心底默想。
男人話少，何佳雯也不敢多聊，從客廳把瑜珈墊拿進房間，鋪在地下，又從衣櫃里拿出小毯子：「為了方便照顧您，今晚我睡這，您睡床，如果這三天都沒有感染髮炎，那就會好得快些。」
何佳雯說得堂而皇之，其實家裡只有這個房間有空調，這麼熱的天，其它屋多悶熱啊，在這樣悶熱的環境下睡一晚，保不齊會中暑！同時也真的是在擔心「大號傷員」的身體狀況，離得近，確實方便照顧。
「我關燈了喔，早點休息，有什麼不舒服，隨時叫我！」說完何佳雯躺下就秒入睡了。
她今天真的很累，雖然是休息日，但還是出去臨時兼職了兩份工，想著收工回家好好休息一下，誰知會撞到人，也不知對方是哪路神仙？會不會訛她一大筆錢，舊債還未銷清，新債就趕赴而至，哎……破屋更遭連夜雨，漏船又遭打頭風，還能再慘一點嗎？
何佳雯從18歲開始照顧病重的母親，20歲開始照顧年邁體弱的尹奶奶，許是以前照顧病人太久，何佳雯半夜自然的覺醒過來，睜眼立即望向床上的男人。
男人側身而躺，面對著她，光線太暗，模糊的面孔上，鼻樑高挺，眉眼輪廓深邃，就算看不清具體模樣，也能從硬朗的線條中感知他的帥氣和強勢，不對！不是強勢而是顫抖。
傷口發炎勢必會遭罪，男人身上一陣冷一陣熱，熱勁已經過去了，這會兒開始發冷，身體在薄毯下發顫，何佳雯趕緊起身邁向床邊，順手打開床頭燈關了空調，伸手探向男人的額頭，入手的是一片濕答答的冷汗。
男人感受到從她手心裡傳來的溫度，無意識的往她的方向靠，何佳雯心裡滿是愧疚和惶怵，怕他繼續發冷會弄壞身體，也顧不了什麼男女有別，心一橫，直接掀開毯子，擠進男人的懷裡，想用自己的體溫，暖一下受傷的他。
何佳雯身上的熱度，像是青澀的糖果，讓男人渴望不已，他手臂一伸，緊緊地摟著她，將她貼緊在自己的胸口，貪婪著從那體表裡傳出來的溫度。
何佳雯被男人摟著大氣不敢出，第一次被男人摟，而且還是個陌生的超級帥哥，攥緊的雙手，指縫裡全是汗，好忐忑好緊張呀！一張小臉羞得通紅。
男人摟著何佳雯，身體抖了好幾分鐘才逐漸安靜下來。何佳雯撫著他的手背，柔聲道：「您醒了嗎？好點了嗎？」
男人蹙眉，無意識的哼了一聲，明顯是睡得不踏實。
「我給您唱首歌吧？」男人被一熱一冷折磨得快魔障了，自然不會回應她。
何佳雯在說給他唱歌的前一秒，也不知道自己要唱什麼，猶豫了一會，她開口，聲音輕柔：
就算只談一場感情
除外都是一時虛榮
不等於在蜜月套房遊玩過
就可自入自出仙境
情願獲得你的尊敬
承受太高傲的罪名
……
男人迷迷糊糊的聽著歌，心底生出了一股莫名的依賴感，在歌聲中漸漸沉睡。
何佳雯感覺到男人不再折騰，垂目睨著他的臉，伸手想撫平他蹙起的眉心，不知道是不是夜深人靜的緣故，讓她竟然有種錯覺，彷彿兩人是相識了很久的故友。
照顧病人，是件耗心力的事，何佳雯累極了，想回到地鋪繼續睡一覺，可身邊的男人安靜了不到十分鐘，又開始渾身發抖，即便剛剛已經經歷過一次，但如此篩糠的抖，還真是又把何佳雯給嚇了一大跳，心底莫名的感到心疼，是變本加厲的那種心疼。
男人牙齒開始打顫，聲音清晰可聞，何佳雯把冬天的被子翻出來，蓋在倆人的身上，她的臉貼在男人的胸膛，企圖給他帶去更多的溫暖，男人緊緊地摟著她，唇瓣抵在她的頭頂處，何佳雯伸手上下撫著他寸板的短髮，在他的心口處輕輕的拍了三下，低低囔囔地念著安慰的話，「沒事沒事，拍三下，什麼都不怕！」
不知是她身體的溫度還是她溫柔的聲音，沒多久，男人顫抖的幅度漸漸變小，終究是又挺過了一波。何佳雯想觀察他的狀態，身體才稍稍往後，男人馬上哼了一聲，緊緊地追貼過來。
何佳雯一動也不敢動，身上的睡衣都被汗水浸濕了，有種精力透支的感覺，累極了，困極了，睫毛緩緩垂下，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翌日。
「嗯……」何佳雯微蹙著眉頭，嚶嚀了一聲，慵懶地動了一下，繼續熟睡。
折騰了大半晚，男人也睡得很沉，恍惚間覺有什麼東西在身旁動了一下，男人倏地睜開眼睛，敏銳察覺到身邊多了個人，他猛地向後退了一下，傷口被拉扯到，痛感很強烈。
痛感讓他記起昨天及昨晚發生的一切，男人靜靜的盯著眼前熟睡的女子，她神情沉靜、五官清純精緻、烏黑的頭髮柔柔地散在枕頭上，凈白的臉上有一些小雀斑，讓她憑添了幾許俏皮，讓人有點小心動……
男人如墨的眸子掠過一絲不可見的波動，那張如鬼斧神工雕塑的俊臉，沒有透出一絲表情，讓人猜不透他在想什麼……
不知過了多久，何佳雯的手機響起，男人晃了一眼來電備註「林森」
何佳雯眼都沒睜，摸索著接通了電話：「喂！」
「佳雯，到哪了？你很少遲到的。」清脆的男聲從電話里傳來。
遲到？原本還在迷糊的何佳雯，悠然驚醒，目光不經意間掃到了躺在身邊的男人。
「啊！！」何佳雯尖叫著滾下床，手機也飛了出去。
「喂，佳雯，你怎麼了？」電話那頭是急切又焦躁不安的聲音。
「沒事沒事，摔下床而已！我這幾天不舒服，就不上班了，幫我請假。」何佳雯撿回手機，看著床上的男人，慌亂的回答。
「多大的人了還能從床上摔下來，哪不舒服了？我回去看你。」
「感冒而已，沒什麼大礙，怕傳染給你，不用特意來看我，你晚上替我去駐唱，賺錢要緊！」說完，何佳雯慌張的掛了電話。
「你感冒了？」男人好聽的嗓音裡帶著絲絲蠱惑，看著何佳雯驚慌的樣子，有點想笑。
「呃……沒，沒有感冒，就是不想讓我哥擔心。讓您見笑了，睡得太香，一時半會沒想起有您在。」何佳雯臉色白一陣紅一陣的說。
「林森是你哥？」男人找話題，想緩解一下何佳雯的緊張。
「是的！」何佳雯低頭老實回答，不知是男人的氣場太強，還是心裡有愧，總之就是無法輕鬆起來。
男人問：「你哥隨你媽姓？你媽姓林？」
何佳雯抬頭望向男人道：「啊？不是，我媽姓堯。」
「那林森是你男朋友？」很多情侶都喜歡哥哥妹妹相稱，男人蹙著眉同樣望向何佳雯。
何佳雯別開視線，長長的睫毛遮住眼底的情緒，唇瓣一動，聲音如常道，「不是，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後來家裡發生了一些變故，我倆就開始相依為命了，他是我哥，勝似親人！」
男人看著面色故作從容的何佳雯，心底有些澀，轉移話題：「中午吃什麼？」
「您想吃什麼？我煮給您吃。」這一覺醒來，都快午餐的時間了，何佳雯也覺得自己有些餓了。
男人道：「隨便，我不挑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