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跟您通電話的時候后劉先生有什麼特殊表現嗎？比如他身邊有沒有別人？」

林易思考一陣，「沒有吧，反正我只聽見他一個人的聲音。」

「劉先生的情緒有沒有什麼不對」

「很正常，就是催促我趕快交稿。」林易說。

「您可以證明從陸先生家回來之後一直在家嗎？」

「沒人可以給我證明，我家只有我一個人。」林易搖頭，「但是我一直在家裡趕稿子，趕完一萬多字我熬了通宵，後來又打了一會兒遊戲上床睡覺了。遊戲賬號的記錄你們可以查。」

「我還被罵了一頓。」捲髮青年撓撓頭髮，笑容有點不好意思，「因為打的太爛了。」

「謝謝你您的配合。」警察站起來。

「沒什麼大事，就是——後續進展能稍微告訴我一點嗎？」林易微笑。

「您很關心這個？」警察警惕。

「您知道的，我是記者嘛，或許這個案子破了可以由我來報道。」林易討好笑。

「這個要看上面的意見。」警察只能這樣說。

不是所有案子都允許報道的。

「有可能的話一定要通知我啊。」林易眯眼笑。

他走出門外面天已經微微黑了，路燈亮起。

一個裹著外套的女人站在陰影里，是林蘭，她沒走。

一看見林易她就快步跑上來，神情有點緊張，「那個怎麼辦？我肯定不是兇手，要怎麼找到兇手？」

我當然知道你不是兇手，你要是反而奇了。

林易垂眼看她，笑「我相信你不是。至於怎麼找到我們肯定要先互相交流情報，你都知道什麼？」

「我跟死者的接觸很少，你應該更了解他。」

說道這個林蘭有些尷尬，「她跟死者結婚才三個月。之所以搬出家門是因為出軌。死者正準備跟她離婚。聽說還請了私家偵探來調查。」

「死者跟他的孩子關係很不好。」說到這林蘭突然想到什麼「和可能是他兒子乾的！」

她腦洞大開。

「死者最近在吃治病的葯，之前還說過要是死了就把遺產都留給我。他兒子很可能為了遺產殺人，電視劇都是這麼演的。」

「是啊，嫌疑很大。」林易點頭附和。

不管誰嫌疑大，只要不是他嫌疑大那就沒問題。

最好是讓他們猜一圈，把七天猜過去。

兩人出來的最早，接著是裴青。

高高的男人神情冷淡。

氣質突出，是那種在人群中一眼就可以注意到的。

林蘭看看裴青，再看看林易。

這遊戲，玩家質量這麼高的嗎？

她有點不合時宜的臉紅。

裴青自然也看見這兩個在樹下等自己的人，他走過來。

「你也是？」林蘭試探。

玩家不能被遊戲里的人知道玩家的身份，不然會被立即抹殺。

這是剛進遊戲閱讀過的遊戲守則裡面的。

他們都閱讀過。

裴青看了眼他們，點頭。

「那就好。」林蘭面露喜色，這樣就有兩個隊友了。

「你的身份是？」

「死者的好朋友。」裴青說。

好朋友？

林蘭也是嘴角一抽。

這身份就離譜，起碼搞個中年人吧。

「這是帶隊的資深者。」為了討好林易，還沒等林易開口她就搶先說了林易的身份。

資深者？

裴青看向林易。

「對。我是負責指引你們過第一個副本的，只負責引導，其他的要靠你們自己。」

林易眯眼笑。

神情不能更自然，任誰也想不到他只是隨口扯謊。

裴青平靜的眼睛盯著他，在思考這人的話有幾分可信度。

但還是決定觀望一陣。

直覺告訴他，這人不是好人。

但是從他目前接觸這個遊戲看來，這個遊戲的玩家都非善類。

遊走在死亡邊緣的都是亡命之徒。

「我叫林易。」林易伸手。

「裴青。」裴青伸手和他握在一起。

一雙冷淡的鳳眼，一雙微微勾起的桃花眼。

兩種截然不同的顏色。

林易在裴青眼中看見自己的倒影。

嘖，真帥。

他吹氣，臉側的捲髮微微晃動了一下。

娃娃臉鼓起，露出一對尖尖的虎牙。

有點調皮的孩子氣。

「名字很好聽。」

裴青微微一頓。

「你也不錯。」

林易立即笑起來，他笑起來很好看。

給人感覺很真誠。

像一個沒有心機的少年。

裴青默默離遠了一點。

這樣的人，外表越無害內里就越有毒。

他見多了。

隨後，劉浩和他的女朋友陳娟也出來。

遠遠就看見站在門口的三個人。

「嗨，過來聊聊？」林易揮手。

他們兩個神情疑惑地走過來。

「果然，遊戲玩家是會相互吸引的。」林易笑，站起來。

他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到花壇上去了，居高臨下俯視著眾人。

站姿還很騷氣。

打過招呼之後，林易蹲下來，「看來大家都差不多到齊了，那我就再說一遍，我是資深者。」

他臉上還掛著沒散去的笑容，嘴角高高咧起。視線掃過一圈。

「我是來指導你們過新手關卡的。就這樣。」

被他視線掃過的人都不約而同感到一陣壓迫感。

「現在要不要一起去我家喝一杯？」

林易很自然地問。

其他人紛紛點頭。

他們都沒察覺到不知不覺自己的思維已經被林易完全牽著走了。

林易強勢又先入為主地改給他們一個初始印象很暗示。

初始印象很重要。它往往最頑固，難以改變。

形成初始印象只要一眼，但是要改變這固有的第一印象卻要更多的時間和佐證。

林易就把握住了初始印象。

心理暗示會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強勢的第一印象，不著痕迹地加深對方對他是資深者這一身份的印象和信任度。

林易做的就是這件事。

信任，完全把自己排除出懷疑的可能。

儘可能拖延時間。

現在局面完全有利。

但林易沒忘記一件事。

他一直掛著一個debuff。幸運E。

他就是那個網購速食麵沒有調料包，趕公交永遠剛到要打的車就走了，要找的東西永遠找不到的倒霉蛋！

等等，最後一個也許跟幸運沒有什麼關係——

總之林易很倒霉，非常倒霉。

即使現在局面完全有利，後面也不知道會不有什麼變故。

「來，坐。」林易把幾個人帶回家。

記者的家很小，而且，很亂。

亂的根本不能下腳。

幾個新人一進來就傻眼了，這種遍地堆著東西的地方真的可以坐人嗎？

連落腳的地方也沒有吧！

他們簡直是劍鋒插針進了房間。

林蘭先是一個遲疑，接著主動收拾奇了東西。

抱緊資深者的大腿才是生存的第一要務！

不得不說她挺上道的。

可惜碰到的是個假的資深者。

估計要被騙哭。

林易還很心安理得地接受了「都坐。」

他笑眯眯地說。

幾個人在座子旁邊坐了一圈。

「我給你們倒水。」林易起身。

嘩啦，白開水倒出來，蒸騰著熱氣。

林易心情很好地哼著歌。

「一隻小綿羊~兩隻小綿羊~」

旋律很詭異。

要是現在把毒藥放進他們杯子里他們就都玩完了吧。

林易看著杯子里澄靜透明的水，淺色瞳孔在光線的錯覺里近乎金色。

但是不行呢，現在把他們都幹掉自己就暴露了。

但是遊戲里沒有禁止玩家殺死玩家，也就是說，在紙牌遊戲，這是被允許的。

很多規則不會放到明面上，要靠聰明人去發現。

客廳里的幾人還不知道自己剛剛逃過一劫。

都神情有些拘謹地交換著眼神。

裴青神情冷淡，沒有和人交流的意思。

但幾個女性的目光一直若有若無往他身上飄。

實際上，裴青冷淡外表下是在被幾百隻貓撓一樣煩躁的內心。

這間房間里凌亂的紙箱子，扔到亂七八糟的不明物體都在挑戰他耐心的極限。

對於一個潔癖輕微強迫症來說，這簡直就是視覺精神的雙重摺磨。

手好癢。

他放在膝蓋上的手指微微動了一下。

英挺的眉毛皺緊。

「好了。」林易把水端過來。

幾個人都坐下，「那我們今天就互相交換情報吧。每個人把自己和死者的關係都整理出來，再推理出水是最可能的兇手。「

「相信你們都發現了，少了一個人。」林易微笑「那就把他作為目前為止的最大嫌疑人吧，有異議嗎？」

眾人紛紛搖頭。

裴青沒動。他平靜的眼睛一直仔細注視著林易。

「假如殺人犯就藏著這裡，那他就可以給我們錯誤的引導。」

他的聲音也是平靜冷淡的，但很清晰。

「難道這樣就不互相交換情報了嗎？」林易眯眼笑「我們只有七天，沒有時間耽誤。」

裴青點點頭，不置可否，他只是覺得林易有問題，但沒有證據。

「我是晚上七點到死者家的，商量開分店的事宜。」裴青說「死者計劃在C城新開一家店，認命我為分店管理。」

「你整晚都在家？有人可以給你作證嗎？」

林易拿著紙幣充當記錄著的角色。

兇手沖當了記錄著審訊者的角色。

林易甚至有點想笑，不過他忍下了這種衝動。

「沒人。」裴青搖頭。

「那是不是你半路折回去殺死的死者呢？因為什麼動機？因為錢？意見不合？」

林易問。

裴青冷淡的眼睛直直盯著他。

「我不是兇手。」

林易記錄的筆一停，他笑「別這麼緊張，親愛的。這只是合理的構思和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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