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首次搶險
事有反覆,會十分打擊士氣。我是那種典型的三分鐘熱度的人,不能一鼓作氣,就再而衰三而竭了。孫力認識我十幾年,深知我的這個壞習慣,在交通道改的問題上,後來只讓我做出多個方案來,加上何隊那邊已經不夠層級幫忙,也就不再讓我參與更多協調的事。
再者,孫力害怕我這不轉彎的技術大腦在那些不講實際的人面前爆發出小脾氣來,那樣就難以迴旋。
我自然樂得其中,如此,我可以安靜的看看圖紙了。經過一周的人員調動和不斷聯絡,項目總算步入分工明確,分專業對外對接的局面,加班的時候也就少了起來。
「投資」了何思思的鏡思美容后,我的下班生活也豐富起來,十來年的工程生活,總算有了一點浪花。思思總是在即將下班的時候給我打電話,要我去做裝修的專業顧問。
我一學結構的,對裝修能有什麼見解,不過各憑所好罷了。好在我們都喜歡潔白的歐式風格,到也不會有太多爭執,只需要在後面附和她的想法,和告訴她可能這個空間走人有些彆扭等小細節。
「我以後自己有房子了,也要你來參考裝修。」思思不只一次這麼說,但是我和她只是合作關係,並不敢接這個話題,只是打哈哈的說,侄女有求,做叔叔的當然要幫忙。只是每次這樣都召開她的一頓羞羞鐵拳。
這樣的生活幾天後,孫力找我談了話,說我最近工作有些分心了。我才驚醒,因為沒有加班,又偷偷為工作室畫了裝修圖,原本計劃的方案每次都是堪堪完成,且我審核得也沒有以前仔細,有些失職。
果然,幸福讓人喪失鬥志。於是,我抽空複習了一下時間管理,我並不想因為工作,放棄另外一種美好的感覺。雖然我知道,她於我太遠,但是我也知道,美好常常就停留在頃刻之間。
因為資金有限,工作室裝修需要老闆們自己盯著干。夜裡,在工人下班前,我也抽空去看看質量如何,這是一種長期形成的職業慣病。然後和思思淼淼去吃宵夜,這讓我經常第二天睡眠不足。於是借著人事主任那句「中午不睡,下午崩潰」的諺語,睡起了午覺。
那是水電鋪設快完工的夜,我檢查完線路布置,手機信息鈴聲響起。安全經理張洪宇發布了夜間大風的消息。
我頭皮一嘛,穿了掛在角落裡的風衣,還沒來得及說道別,思思先開了口「怎麼有急事?」
「夜間有風,你也趕緊回家,工地的圍擋板剛裝上,基礎還不牢靠,我得回去和他們一起趕緊加固。」
「圍牆倒了就倒了,你們又沒開工」思思有些不願的說到。這句不經意的話,暴露出她對我工作的不理解,我也沒有在意,這麼多年,我從來沒有因為異性的事來耽誤工作,今夜也不例外。
我拉著她出了門,將她塞進車裡,順路送回了家。
那一夜,比預計的風大,小雨夾著雪花打在臉上,透骨的冷。手套里,手凍得有些不聽使喚,但海濤和我還是帶頭將木棍打進土裡,又用鐵絲把圍牆拉上。我們顧不得那些原本來安裝圍牆的工人跟在身後做磨洋工。剛到的技術員,一個叫銅錘,一個叫金劍,一金一銅到是沒有偷懶,呼喊著一起將被風颳倒的圍牆抬到路外。
不多時,孫力和張洪宇開著兩輛車也到了現場。其中皮卡的斗子里,裝著幾摞雪糕桶。但我們根本沒有卸車,在那樣的風力下,雪糕桶根本待不住。
「把車停在兩頭,開雙閃。」孫力喊著,就把車開到了道路的一頭,堵住了圍牆邊的道路。
老張也把皮卡往前開了幾十米,停了下來。
萬幸的是,大風中並沒有太多車冒險出行。但不久后,一輛桑塔納停在了皮卡的正前方,車上下來一位高瘦的男子,穿著交警服,打著強光電筒,一下把後門拉開,迎出一位雨衣女子來。
我正好將一塊倒下的圍牆板搬到路邊上,迎頭撞上了這對男女。頭燈不禮貌的照在了他們的臉上「何隊,思思,你們怎麼來了?」
「你們有搶險任務,我也有巡視任務,你這裡既然給我報道過了,我得過來看看。不過你和孫經理都在,我就放心了。」何隊長把電筒沿著圍牆照了一遍,見立著的圍牆在風中巍然不動,倒下的圍牆,也快全部清理出路面,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回頭對思思說到「我們應該感謝他們這些建設者,你該知道,像孫力那樣的經理,一年收入都在五十萬以上,小顧估計也有二三十萬,但他們的收入和他們付出的心酸勞動根本不成正比,我們的內心應該尊重他們。而且,你要知道,他們的知識和閱歷,並不是有土又木,他們放在任何一家中型企業,都能撐起一片天。你看這個車站,一年上億的產值,你覺得做生意多少人能事無巨細的經營這麼多錢?」
思思吐了吐舌頭,小臉已經被寒風吹得有些發紅。我不經意的往他的上風口站了過去。
「好了,等你們搶完了,早點回去休息吧,我叫人帶了扛風警示燈,一會把這兩條道封了。你們以後水碼和固定隔離帶要早點上了,下次我可不幫忙。」
我感激的點頭答應。何隊教訓得很對,因為場地沒有建設完成,我們的應急體系和機制還不完備,才會在這麼小的風險中,全員出動,自己親自動手。這是我們自己的失職,自己來承擔後果理所當然。
那一夜,是我這幾年來洗過最舒服的熱水澡。記得上次搶險,還是五六年前,隧道掘進機(盾構機)把一條路犁田一般的拉出來一道長長的豁,還好發現及時,沒有造成交通事故。
那次,我和孫力三天只睡了四個小時的覺,還天天被各級部門領導批鬥,身心的煎熬可想而知。
「壞事也未必都是壞事,它起碼給我帶來了洗澡的歡愉。」我自我安慰著,手有些僵硬的擦乾了身子。
風小了。
「湘渝情,出來喝酒,暖暖身子。」思思的信息這時發了過來
我猶豫一會「你能吃辣?」
「捨命陪君子,你怎知我不吃辣,要不要比試比試?」
一種更深的幸福從頭湧向胃。「兄弟們,請你們喝酒去,大家辛苦。」
湘渝情就在駐地附近,見我拉了七八個人去吃飯,思思明顯愣住了。不講究的銅錘開口來了一句「嫂子好」,把我們都說得一愣,隨即有人壞笑起來。
我瞪了銅錘一眼。紅著臉的思思低頭一句話不說,但剛才的不悅明顯從臉上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