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同志們勝利會師 馬家橋水深流急
第二天早晨,鄭峰他們在馬家橋和劉局長揮手告別,他們目送著劉局長的汽車消失在濃霧之中。時間是七點五十分。
十二月二日的早晨天還沒有亮的時候,大霧就已經悄悄地降臨了馬家集,籠罩了整個龍王山。
劉隊長講,這裡一到冬季有兩多,一是雨多,二是霧多。站在瀰漫著迷霧的馬家橋上,既看不到通天河,更看不到馬家集,所以,置身其中的人免不了有一種神秘而詭異的感覺,也許是霧的緣故,「8,18」兇殺案在同志們的心中,更加的撲朔迷離。
鄭峰和大家商量后決定,先在橋下面搜尋,然後向橋的兩邊延伸一百公尺左右,摸魚的人到水深的中間摸,刑偵隊的同志們在河的岸邊水比較淺的地方摸,水下面的石頭太多,所以只能用手摸,拉網使不上。
劉局長走後十五分鐘左右,金所長帶著四個漁民模樣的人趕到了,他們每個人的腋下都抱著一件摸魚穿的皮衣。現在已經是十二月份了,水下面的溫度很低。
八點三十五分左右,劉隊長的兩個手下趕到了現場,這兩個人一個姓鄧,叫鄧軍,男,年齡四十一歲,另一位姓海,叫海洋,年齡三十九歲,這兩個人曾經參加過「8。18」兇殺案的刑偵工作。
八點四十五分左右,南邊的山道上傳來了汽車喇叭的聲音,李雲帆估計是李子榮他們,接著就看到兩束燈光出現在五十米左右的山道上,不一會,汽車在東橋頭停了下來,從駕駛室裡面跳下一個人來,這個人就是李子榮,接著又有兩個人從汽車上跳下來,這兩個人就是王萍和卞一鳴。
鄭峰和李雲帆迎上前去,其它人跟在後面。下面自然少不了介紹和互致問候。
「子榮,你們這麼早就趕到了。」鄭峰緊緊地握住李子榮的手。
「昨天夜裡面接到你們的電話以後,我們就睡不著了,連夜趕到刑偵隊,就等著天亮呢。」李子榮異常興奮。
「鄭隊長,我們四點多就出發了,要不是這鬼天氣,我們八點鐘就能趕到這兒。」說話的是卞一鳴。
山中的霧聚得快,散得也快,九點鐘左右,臉朝東,已經能看到太陽的影子了,不一會,山上的樹也露出了他們高大而魁梧的身形,北通天河也呈現出她綽約且朦朧的丰姿。
四個摸魚的人在大家的幫助下穿好了皮衣,在下河之前,每個人都喝了幾口白酒,金所長特地買了四瓶二鍋頭。
鄭峰朝橋下指了指,和四個摸魚的人交代了幾句話,四個人沿著河岸深一步淺一步地向橋下走去,河水漫過了他們的膝蓋,漫過了他們的臀部,漫過了他們的腰,然後漫過了他們的肩膀,他們在下水之前又仔細檢查了系在脖子上的牛皮筋,這個地方比較重要,如果系得緊,水就會灌進皮衣裡面,除此以外,還有兩個手腕,不過手腕比較好系,脖子既要系牢,以防止水進去,又不能系得太緊,人還要呼吸。
一眨眼的功夫,四個摸魚的人就沉到水底下去了,水底下不斷冒出細小的水泡,不到兩分鐘的樣子,四個腦袋先後浮出水面,喘幾口氣,再做一次深呼吸,然後又鑽到水下面去了。
五個橋墩正好把水面分成四個部分,一個人負責一部分。他們先在橋墩的周圍摸,然後再摸其它地方,二十五分鐘以後,四個人相繼上了岸,
金所長適時地把酒遞了上去:「老滕,怎麼樣?」老滕約摸五十歲左右,是四個人當中年紀最大的。
「水下面除了石頭,還是石頭,我們連石頭縫裡面都摸了。」
鄭隊長走到滕師傅的跟前:「滕師傅,你們先歇一歇。」
「鄭隊長,沒事,下面摸哪邊?」老滕是一個非常爽快的人。
「那就先摸上游。」鄭峰朝橋南指了指。
「夥計們,走!」老滕喝了一大口酒,帶著他的夥計們穿過第五個橋墩——也就是最西面的那個橋墩,這個橋墩東面有兩米寬的河岸,河岸成梯形,靠橋墩半米多的地方土多石少,中間——石多土少,下面——全是石頭。
「夏天的水位比較高,要漫到這裡。」金所長一邊說,一邊用腳尖在河岸上點了點。」
「金所長,這裡有一個石頭坑嗎?」史可染道。
「這個坑就是兇手藏屍的地方。八月十一號,這個坑在水下面,現在全部裸露在水上面了。」劉隊長道。
老滕他們下到水裡面去了。
鄭峰在橋下停住了:「劉隊長,你和老李,還有大李,你們三個人再對這個石頭坑進行一次仔細的勘察。」
李雲帆也正有此意,既然上天給我們這個機會,我們為什麼不領情呢?當時,石頭坑在水下面,受害者的屍體也在水下面,現場提取物的搜尋比較的困難,很容易會遺漏掉一些東西。
他們三個人就開始對每一塊石頭進行檢查,沒有問題就挪到一邊,包括石頭縫裡面。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
霧已經散得差不多了。太陽照在西岸的樹上。
農人已經開始了他們的勞作,路過此地的人,都停住了腳步,不一會,橋上面就聚集了幾十個人。
從北通天河駛過來一條船,因為是逆水行舟,所以,河岸兩邊各有三個拉縴的,腳上穿著草鞋,腰間掛著幾雙草鞋,以備不時之需。大概是處於好奇,拉縴的都停住了腳步,船主吩咐把船停靠在下游一百多米處,然後跑到東岸上看西洋景。有的坐在石頭上,有的蹲在草叢裡。
除了李雲帆他們三個人,刑偵隊的同志們全都捋起褲腳,在岸邊比較淺的地方摸,畢老也要下去,被鄭峰推了上去。
所有人的眼神都投擲在了河面上。
老滕他們一會兒上,一會兒下,在上游一百米長的河水下面仔細搜索。
水流比較急,但水下搜索的過程卻是波瀾不驚。岸上觀望的人越來越多。但情緒明顯懈怠了許多。
老滕他們在水下面搜索了四十五分鐘,最後用搖頭結束了對橋南的水下搜索工作。之後,戰場轉移到了橋的下游。
十點半鐘的時候,太陽已經照到河面上來了。
這時候,從上游過來兩條船,可能是看到了河岸上的人,也拋錨停船,船上的人跳下船到岸上來打聽情況。
老滕沉到水下不到一分鐘,突然一躍而起,右手抓著一樣東西。
「鄭隊長,老滕那邊好像有情況。」畢老一邊大聲道。一邊伸手去拉鄭峰,鄭峰站在水裡。
鄭峰爬上岸:「老滕,是什麼東西?」
其他人停止了搜索,接著另外三個摸魚的人也浮出了水面。
河岸上圍觀的人群朝一個點集中。
老滕在金所長和卞一鳴的幫助下上了岸。
「老滕,是什麼東西?」金所長道。
「鄭隊長,我們也發現了東西。」劉隊長高聲叫道。
這真是踏破鐵鞋有覓處,功夫一到自然成。
河岸上的人一下子亢奮起來,蹲著的和坐著的人一下子全站起來,河東岸的人全部跑到河西岸來了,人們遠遠地看著,議論著。
「鄭隊長,你看——」老滕把手裡面的東西遞給鄭峰。
「鄭隊,這是一個皮腰帶。」李雲帆道。
鄭峰看著劉隊長大聲道:「劉隊長,快說,是什麼?」鄭峰一下子變成了一個急性子,眉毛鬍子乾脆一起抓起來再說。
「是一枚子彈。」
「子彈?」畢老頗感詫異,「在什麼位置發現的?」
「在——你們跟我來。」
大家跟在劉隊長的後面,來到橋下,「鄭隊長,就在那塊石板上。」
「劉隊長,你回憶一下,這塊石板,大概在屍體的什麼位置?」李雲帆道。
「你們容我想一想,當時受害者的屍體腳朝北,我想起來了,這個位置是受害者屁股所在的位置。」
「你再回憶一下,你們在驗屍的時候,受害者的臀部腐爛程度如何?」
「受害者的臀部腐爛得最厲害,有的地方都露出骨頭來了。」
畢老用一種非常讚許的目光望著李雲帆:「李隊長,你是不是想說,這枚子彈極有可能是受害者身上的,受害者的肌肉組織完全腐爛,所以,子彈就落在了的石板上。」
「畢老,我是這樣想的,如果我們能確認這一點,那麼,這顆子彈就將是一個重要的線索。就是不知道這種假設能不能成立。鄭隊,看看老滕摸上來的是一個什麼玩意。」
鄭峰蹲下身去,把皮腰帶放在河水裡面,在岸邊拽了一把草洗去了腰帶上的淤泥和青苔,這確實是一個腰帶,腰帶寬十二公分上下,頭尾是銅頭,上面已經銹跡斑斑。
「這個腰帶會不會是受害者的呢?」劉隊長自言自語。
「也可能是船上的人不慎落入水中的。」史可染道。
「劉隊長,你難道忘了嗎?我們在勘察現場的時候,沒有看到受害者的褲帶。」海洋道。
「不錯。」劉隊長似有所悟。
「不會是船上的人掉到水裡面的。」老滕道。
「為什麼?」李雲帆道。
「這個腰帶是用一根繩子纏在一塊石頭上的。」
「老滕,請你再下去一趟。」金所長道,「來,喝幾口酒。」
「老滕,最好連繩子帶石頭一起撈上來。」李雲帆道。
「現在已經不怎麼冷了,等我們上來再喝不遲。二虎,你跟爹一起下。」老滕和兒子二虎下到水中,找到了大致的方位,慢慢地沉了下去。
一分鐘左右,兩個人浮出水面,四隻手抬著一塊長條石,上面纏著一根繩子,繩子已經開始腐爛。
李子榮、陳浩和劉隊長把老滕父子倆連同那塊條石接上了岸。金所長把兩瓶酒遞了上去。
李子榮和陳浩把條石放到岸上,鄭峰、畢老和李雲帆蹲下身去:條石長四十公分左右,寬十五公分左右,厚五公分左右,繩子看樣子比較長,但已經沒有什麼勁了。
「這根腰帶很可能就是受害者的。」劉隊長道,「這說明我在勘察現場的時候很不徹底,幸虧老天爺給了我一個彌補的機會。」
馬家橋的現場勘察工作有了兩個重大的發現;子彈和腰帶。有了這兩樣東西,「8。18」兇殺案應該會出現一些轉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