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本官上面有人
滴答。
滴答。
鮮紅的血液,沿著冰冷懾人的劍刃,順流到劍尖,滴落到地板上,濺開作朵朵血色梅花。
滿堂寂靜無聲。
齊坤這一下出手,立刻鎮住全場。
那一招犀利劍術,以及他手裡的那一把削鐵如泥,視罡氣如無物的寶劍,皆是讓人心頭一寒。
這位縣令出手果斷,時機把握精準,不是一般人啊!
「啊啊啊……我的右手!」
凄厲的慘叫響起,凌縣尉踉踉蹌蹌地退後著,五官扭曲,滿臉痛苦地捂著直接的斷臂,瞪著齊坤,又驚又怒喊道:「你竟然不講武德,偷襲我!無恥!人呢,快點來人,拿止血藥來!」
聲音之中,充滿驚恐和憤怒。
然而,沒有人敢動,在齊坤威嚴冰冷的目光注視下,那些往日凌縣尉的手下,俱是噤若寒蟬。
「眾衙役何在?」
齊坤持劍指地,冷冷問道。
「卑職在!」
柳驚霜站出陣列,脆聲應答。
「拿下犯人凌青鵬,卸了他的盔甲,關節,封了他的穴竅,給他上五百斤的枷鎖,然後押入牢中。」
齊坤冷著面龐,肅然吩咐道。
「你敢!」
凌青鵬滿臉漲紅,憤怒無比地吼了一聲。
話音剛落,柳驚霜一步踏出,竄射到他的身旁,鴛鴦小腳宛如標槍,閃著白色罡光,一下子戳到他的膝蓋窩。
這一腳,迅猛無比,有開碑裂石,撕碎虎豹的巨力。
凌青鵬受了重傷,根本來不及閃避,就被一腳踢中,右腳頓時一拐,整個人身子一歪,倒向地面。
這時,齊坤從懷中掏出一張雪白手絹,緩緩擦拭掉劍上的鮮血,淡冷道:「誰若不動手,那就是違抗命令,大概率是犯人凌青鵬的同夥,依照大庚律例,輕則流放三千里,重則秋後問斬,抄家滅族。」
嘶。
這一句輕飄飄的話,讓在場的四十個衙役遍體生寒。
他們不再猶豫,如狼似虎地衝出去,疊羅漢般將凌青鵬死死壓在地上,形成一副強人鎖男的畫面。
隨後,摁手的摁手,摁腳的摁腳,上鎖鏈的上鎖鏈,拿枷鎖的拿枷鎖。
不一會兒,一隻被重重鎖鏈五花大綁,枷鎖死死鉗住的凌青鵬出現在公堂之上。
關節全部被卸掉,動彈不得。
「齊坤!你他娘的算計我,你不得好死,你生兒子沒……」
只不過,凌青鵬嘴裡仍不停咒罵著,眸中是滔天恨意。
「剛才,是誰給他搬椅子的?」
這時,齊坤坐回到公案之後,居高臨下,神色冷漠。
那一柄銀光長劍寒光爍爍,放在他的手旁,並沒有入鞘。
眾人一聽,齊刷刷望向剛才那個名叫『謝東』的大漢。
大漢臉色蒼白,額頭冷汗落下,一咬牙,上去抽出一塊鐵判令,朝著凌青鵬的嘴巴就是啪啪啪三下。
「啊!」
伴隨著一聲駭人慘叫,凌青鵬牙齒直接被打掉,滿嘴的鮮血,瞬間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可以了,把他押入大牢,嚴加看管,另外,在他口裡塞個鐵球,免得他咬舌自盡。」
齊坤揮了揮手。
「是!」
幾個衙役齊聲應答,拖起滿面痛苦恨意的凌青鵬,宛如拖死豬一樣,將人直接拖出公堂。
頓時,公堂再度陷入寂靜。
所有人都在消化剛才發生的一切,感覺有點夢幻。
誰能想到,新任縣令上任的第一天,就把縣尉給幹掉了,簡直難以置信!
尤其是以前跟著凌青鵬的衙役,心中忐忑不安,臉上寫滿了驚恐,生怕遭到連坐。
「林縣丞,勞煩你寫一張文書,如實詳細地記述剛才發生的一切,隨後讓公堂之上的每個人都簽字,待本官蓋上大印,送往郡里。畢竟,凌青鵬怎麼也是一個八品縣尉,出了這麼大的事情,理應通傳郡里。」
這時,齊坤平靜淡然的聲音響起。
「下官遵命。」
縣丞林鳴神色肅然,起身拱手。
隨後,他拿來紙筆開始唰唰唰地寫了起來。
「勾結飛雲寨匪首,養寇自重,刺殺上官,要說凌青鵬沒有同謀,本官是不相信的。」
齊坤的聲音再度響起,冷若寒風,吹到眾人心裡。
讓在場某些人腳底一陣寒意竄起。
縣丞林鳴執筆的手也頓了一下,心中猛跳一下。
這齊大人莫非搞的不是殺雞儆猴,而是要一鍋端?
「只不過,本官一向辦案做事講究證據,沒有證據,本官也不會輕易抓人,也從來不搞屈打成招那一套,太沒技術含量了。」
齊坤說著,拿起了青玉劍鞘。
眾人頓時鬆了一口氣。
還沒等一些衙役面露笑容,錚的一聲,齊坤猛地插劍入鞘,話鋒一轉:「只不過,這事很是嚴重,說不定上任縣令之死,凌青鵬也脫不了干係!所以,今日散衙之前,本官會找你們一一問話,該說什麼,你們應該懂的。」
好算計!
這是要眾人打小報告,納投名狀啊!
一旁的柳黑瞬間明白了。
現在,縣尉凌青鵬已經倒下,這位新任縣令就是要藉此機會,收攏人心,順便收集罪證。
最後聽話的留下,不聽話的,直接送進牢獄之中,跟凌青鵬做獄友。
這等心機算計,在一個二十齣頭的青年身上,確實厲害!
柳黑暗暗驚嘆不已。
再看看自己的女兒柳驚霜,眸中閃過異色,顯然也品味到縣令大人話里的含義。
一些聰明的衙役,也都想到了這一層。
畢竟,在衙門當差那麼多年,哪有不搞屈打成招的縣令,這分明是在說反話,在威脅他們!
這下真的難辦了。
不少衙役心中暗暗叫苦,在這麼一個精明霸道的縣令手下當差,那可真是一件苦差。
「林縣丞,寫完了么?」
這時,齊坤目光一斜,冷冷問道。
「稟大人,下官已經寫完了。」
縣丞林鳴很是恭敬地捧來一張紙,呈遞到齊坤面前。
齊坤一目十行,飛速看完,點點頭:「拿去給他們簽字吧。」
「是。」
縣丞林鳴畢恭畢敬地應了一聲,轉身將紙筆傳給眾人。
很快,眾人一一接過,都在紙上籤下自己的大名,最後呈遞到案首之上。
齊坤也沒有廢話,執起毛筆,在文書左下角簽下自己的姓名。
然後,拿起官印,印了一下紅泥,重重摁了上去。
「好了,你們去準備一下,半盞茶后,立刻出發。」
齊坤緩緩捲起紙張,冷漠吩咐道。
眾人聞言,皆是一愣。
「下官斗膽問一句,大人是想去哪裡?下官好讓人準備抬轎,儀仗什麼的。」
縣丞林鳴試探問道。
齊坤抬起冰冷眼眸看了他一眼,道出兩個字:
「抄家。」
抄家?抄誰的家?
眾人一愣。
隨後,盡皆反應過來。
這是要抄凌縣尉的家啊!
「快!立刻準備武器,枷鎖!隨縣令大人去抄家!」
柳黑轉頭厲喝一聲。
一眾衙役一聽,立刻反應過來,轉身跟著柳黑衝出公堂,去準備武器枷鎖快馬囚車什麼的。
整個公堂,就只剩下齊坤,還有縣丞林鳴。
「林縣丞,上任縣令死後,應該是你暫時管理縣衙,處理縣衙大小事務的吧,但是,你似乎管理得不怎麼好啊。」
齊坤聲音冷幽幽的。
「這……下官也是沒有辦法,凌縣尉把持了縣衙里的人,下官的命令沒人聽,去到郡里訴苦,可惜的是,凌縣尉的舅舅是郡里的主薄,也被擋了回來。還請大人恕罪。」
縣丞林鳴拱手說著,神色透著幾分無奈。
這顯然是在潑縣尉凌青鵬的髒水。
但潑得很是合適。
「六品主薄么?林縣丞這是在替凌縣尉警告本官?」
齊坤挑眉問道。
「不敢不敢!」
縣令林鳴連連搖頭。
「哼。主薄又如何?」
齊坤輕哼一聲,神色頗為不屑:
「本官上面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