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恰似故人歸

靈頓市，一家心理診所內，診所中央整潔的茶几倒映出一張俊逸從容的臉龐。

白大褂，黑內襯，金框鏡，文雅的氣質，深邃的雙眸，儼然一副靈頓市醫界精英模樣。

男人胸口的牌照上用顯眼的字體寫著:心理醫生——瑞爾。

這位卓爾不群的精神工作者剛剛結束了自己今天的工作。

隨著關門聲的響起，他面帶商業化的微笑送走了自己的老顧客萊斯太太——一位因為感情問題而身心空虛的中產階級少婦。

運用專業的心理學技巧，瑞爾巧妙的通過簡單的誘導性催眠，暫時填補了對方空虛的內心，並且拒絕了對方填補空虛肉體的請求。

當然，是那種藕斷絲連的婉拒，他的各種暗示性行為給對方留下了足夠的遐想空間，方便瑞爾繼續以按時計費的方式從她身上攫取源源不斷的金錢。

這是件很公平的交易，在這個道德淪為利益工具的時代，比起那些不勝枚舉的蠅營狗苟，這種行為並無任何不妥。

至少它是合法的生意。

在漫長的等待時間裡，瑞爾目不轉睛的盯著銀色錶盤。

看著時針、分針、秒針一點點轉動，放空思緒什麼都不去思考，只是單純的感受時間的流逝，剔除所有欲求的外殼，將浪費時間這一點做到純粹的極致。

簡而言之，他在等待下班。

在這個高度娛樂化的世界里，遊戲產業極其發達。

各種式各樣的遊戲穿插在人們的日常生活中，職業玩家和主播高玩像明星一樣引導著流量走向。

在這種氛圍帶動下，一般人都會選擇用遊戲填充自己的空閑時光。

但瑞爾不同，他患有嚴重的高玩癌。

任何遊戲在他手中都會立刻被他看穿本質，隨後得到最乏味的最佳解法。

他曾經用【菲克】這個ID，統治過各大熱門競技類遊戲的榜首位置。

作為一名路人玩家，他領先各路職業高玩五十個版本的遊戲理解，總是給人返璞歸真大智若愚的驚嘆。

近乎所有名列前茅的職業遊戲俱樂部都曾向瑞爾探出過橄欖枝，可惜得到的只有瑞爾禮貌的回絕答覆。

玩遊戲對瑞爾來說，只是用來理解普通人類的手段，順帶打發時間罷了，他從未想過將其作為主業工作，更談不上什麼夢想。

玩耍的樂趣是無知愚者的幸福。

瑞爾患上的高玩癌，是一種看穿一切，近乎詛咒的能力。

從遊戲中獲取樂趣，對這個男人來說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瑞爾即將結束一天的工作回到自己的住所。

咚、咚、咚。

沉穩和緩的敲門聲從門口傳來，這聲音沒有讓人燥煩的感覺，反而有些悅耳，讓人情不自禁的對門外的來客產生一種素質良好的印象。

每一下敲門聲的間隔完全一致。

瑞爾的眼中閃過一絲思索的目光。

這種機械般精準的行為，表明門外的來客恐怕不是一般的心理諮詢者。

「請進。」

完美的身材比例，從身體自然生長般合身的黑色禮服，一位氣質如鋼鐵般冰冷的俊美青年出現在瑞爾面前。

根據言行舉止分析出一個人的內在本質，是瑞爾的基本能力。

深深看了對方一眼，瑞爾得出了結論。

這傢伙恐怕已經不是人類了。

人是社會的動物，一切行為舉止的背後，都是各種社會經歷積澱的表象。

一般的人類，不論隱藏的如何完美，總是會在各種細節中顯露過往留下的痕迹。

然而，瑞爾面前的這名青年的行為舉止近乎渾然一體，宛若機械般無懈可擊。

無法看出任何傾向。

正當瑞爾揣摩對方來意時，穿著黑色禮服的青年已開口道。

「瑞爾先生，您對超現實遊戲有興趣嗎？」

聽到這話，瑞爾默不作聲的關掉了按時計費的計時器。

「是小說里的那種虛擬現實遊戲嗎？雖然挺有意思的，不過我貌似還沒聽說過哪家科技公司研發出了這種技術。」

青年不帶一絲感情，淡漠的回道。

「那只是你們表社會的落後生物不思進取的結果，『我們』早就攻破技術限制了。」

聽到這話，瑞爾表面上依舊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但內心卻微微泛起了漣漪。

他大概明白了對方的身份。

【里社會】，瑞爾所處的藍星世界傳說中的存在。

有人說這些人是從其他世界穿越過來的，掌握了超越表社會的黑科技，有人說這些生物根本不是人類，還有人說這個世界已經被【里社會】操控了。

但這些傳聞的性質至今仍被藍星官方定義為捕風捉影的謠言，瑞爾也沒怎麼關注過這種都市傳說類的消息。

但如今對方已經跳到他臉上了，他也只能默默掏出智能手機補補課了……

為了拖點時間了解對方到底是什麼存在，瑞爾一邊輕撫熒光屏，一邊說著心知肚明的廢話。

「我想以貴公司的科技力，大可不必直接上門宣傳吧？」

青年瞟了一眼處變不驚神態自若，似是正在利用手機處理業務的瑞爾，有一說一的回道。

「親自上門是一種態度，我們需要你這樣的高級玩家來引領遊戲的走向，菲克先生。」

聽到對方的稱謂，瑞爾再次明白了一個淺顯易懂的道理。

在這個數據化的時代，個人信息是毫無隱私可言的。

各大網路公司隨時可以根據你壓根不會認真閱讀的條款，把你的全套信息打包出售給各種有需要的人，然後你就會通過各種小廣告發現，世界上有一大群人比你更懂你自己……

不過聯繫手機上搜索的信息，考慮到對方黑科技集團兼人類世界幕後黑手的玄乎身份，他們估計不會幹收買信息這麼low的事情。

嗯，他們應該是黑進信息庫里直接搶的……

「好吧，把遊戲艙寄到我的住所，地址你們應該也知道吧？我有空會試玩的。」

「遊戲艙？呵呵，不需要那種東西……這麼說你願意參加遊戲？」

瑞爾點了點頭，因為他知道跟對方這樣身份的人，說不願意估計還不如直接說願意省事。

「對了，在遊戲開始前，不知道你能不能答應我一個私人請求？」

私人請求？

「如果可以的話，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