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覺醒
瘋了一般向外狂奔而去，菲克在內心中不斷叨念著。
「這是怎麼回事，這是怎麼回事……」
他瘋狂的向著自己的公寓狂奔而去，卻被無情的隔之門外。
「抱歉，這間公寓是被收繳的法拍物，正在法拍流程中，請問您是……」
「什麼……這，這太荒謬了，怎麼可能？！」
「這是一名詐騙犯的贓物，如果您對這間公寓有所意向，請定期參與靈頓法院的法拍……」
一剎那，整個世界在菲克眼中彷彿天旋地轉了起來。
轉瞬之間，他彷彿失去了所有，工作、身份、住所、地位……
僅僅恍惚之間，菲克從優渥的中產階級，成為了一無所有之人。
整個世界都在顫動，菲克無法接受面前的一切。
「這不是真的，這只是一個夢罷了，快點醒來，快點醒來啊……」
就在菲克不斷催眠式的囈語時，一群身穿制服的警員趕到了社區內。
「不許動，我們是SBP的人，犯人菲克你現在正在監禁期內，你的行為已經超出了精神治療的範圍，現在立刻停下你的一切行動配合我們的……」
「不！這……這不是真的，這根本不是真正的世界！海米西亞……我要回到海米西亞！」
瘋了一般，菲克轉身逃脫而去。
一路狂奔，菲克不知不覺間來到了一座大橋上。
橋的對面，警笛奏鳴，而身後警員們正窮追不捨。
面對這無路可退的境遇，毫不猶豫的，菲克縱身一躍，落入冰冷的河水中。
在冰冷的河水中，菲克越沉越深，黑色的河水將一切捲入深邃之中。
耳邊的嘈雜聲逐漸變得靜謐起來，在這無聲的幽邃之中，隨著菲克不斷的深入暗黑的河水，時光也隨著河水逐漸流逝。
那些過往流逝的記憶，緩緩流淌在菲克腦海。
這一刻，他猛然回想起那些曾經被遺忘的過往之事……
「我……我……」
無法記起了，被安逸的生活沖淡了，至關重要的東西……
「嘶——」
猛然深吸，冰冷的空氣如利劍般刺入肺腑，菲克睜開了雙眼……
出現在他面前的，是一名素養專業的醫生。
白大褂，黑內襯，文雅的氣質，深邃的雙眸，儼然一副醫界精英模樣。
「見鬼，怎麼又是這傢伙……」
而他身上正穿著拘束服，坐在白色鳥籠椅上。
「很遺憾菲克先生，嚴重的臆想症已經讓你的行為完全失控了。你不但展現出了極強的暴力傾向，而且還試圖跳河自盡。」
臆想症……跳河……
大鬧診所，橋上的對話，墜入河中……
該死，我……我這是怎麼了……
不對勁，一定有哪裡不對勁……
有什麼東西被我忘記了……
但當菲克渾身是汗，努力回憶時，卻什麼都記不起來。
「見鬼！見鬼！見鬼！這都是怎麼回事！我不是精神病！！！」
「假的！都是假的！這一切就是個夢！」
穿著拘束服的菲克歇斯底里的咆哮。
瑞爾搖頭說道。
「你又陷入所謂的『真實』中了？我就這麼說吧，如果生活如意，我們就想它是真實的。如果不如意，就想它是虛擬的。你在用幻想逃避現實，這是我們自我保護的一種心理機制……」
【醒來……快醒來……】
耳畔，傳來了滄桑的低語，一剎那，整個房間彷彿燃燒了起來，變得一片血紅，熾灼的焦慮感讓菲克如同灼燒般躁動不安。
在心臟躁動的咆哮中，菲克亢奮的大喊起來。
「看啊醫生！整個世界全都是紅色的！哈哈哈哈哈，全是紅色的，這怎麼可能是真的！你是假的，這個世界也是假的！只要夢醒了，我還是心理醫生，而你，根本就不存在！！！」
菲克瘋狂的反抗起來，拼盡全力試圖撕裂拘束服的桎梏。
瑞爾醫生眉頭緊鎖，十分憂慮的搖了搖頭。
已經完全瘋了。
把菲克現在的言行記錄在紙上，就算是咬著棒棒糖的小學生也能看出來，這人是個極度危險的瘋子。
「抱歉菲克先生，常規的治療手段可能已經無法對您產生效果。為了對您和身邊的人負責，我們必須對您進行額葉切除手術……」
「額葉切除手術？不！我一定會醒來的！」
菲克努力掙脫拘束服，可拘束服上傳來的束縛感，真實無比。
他能感受到緊實的拘束服擠壓著他身上每一寸的肌膚，壓抑著他的胸腔，讓他無法呼吸。
焦慮感不斷噴涌，汗水順著額頭落下，可夢境卻完全沒有結束的跡象。
眼前的世界越發鮮紅，灼熱的焦慮感熾灼著菲克的神經。
這鮮紅的世界支撐著他的認知，讓他有勇氣和理由奮起反抗。
「假的，假的，假的！！！」
歇斯底里的嘶吼無濟於事，穿著白色醫護服的護工聞訊而來。
刺痛感傳入體內，隨即一股冰冷的液體湧入血管。
焦慮感正在緩緩消退，整個世界的血色如潮水般退潮般逐漸涌去。
冷靜，安逸，正逐漸取代焦躁和瘋狂。
這個世界變的真實而正常。
恐懼。
近乎絕望的恐懼籠罩在菲克心頭。
「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是真的！」
世界越是正常，身體越是舒適，菲克越是感到恐懼。
反抗需要一個理由，安適而正常的世界，很難為他提供殊死反抗的決心。
血管中流淌的鎮定劑讓他陷入麻痹的舒適中，無法激起一絲焦慮與反抗的意識。
一瞬間，彷彿整個世界都是美好的，只有企圖打破這一切的自己是不和諧的存在。
接受安逸。
停止反抗。
學會融入這個世界。
從否定過去自己的一切開始，改變自己的認知，做一個文明理性的社會生物……
菲克終於明白了。
他需要這份焦慮感和眼前的血色提醒自己……
這是個虛假的世界。
不要停止反抗!!!
一口咬在舌頭上，滾燙的腥甜液體溢滿口腔。
刺激的氣味湧入腦中，瘋狂攪動著腦髓。
【醒來……快醒來……快去反抗……】
鮮紅的血色徹底將菲克吞噬。
刺啦——
拘束服像廢紙一樣被徹底撕裂，一頭渾身燃燒著鮮血的人形怪物從中躍出，碩大的血爪如鐮刀般揮舞。
整片空間徹底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