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卿·紅毛自來卷·小傻逼·潭無比勇敢,叼著半根煙在死亡邊緣瘋狂試探,企圖逼近藺棠溪。
藺棠溪非常抵觸煙味,皺著眉,往後退了半步。
卿潭以為他害怕自己,自信心爆棚,洋洋得意地問,「哈哈哈,你終於害怕了?現在求饒還來得及。」
藺棠溪默默盯著持續作死的小紅毛,陷入沉思,思考當年的卿潭有沒有這麼…傻逼?
記得15歲那年,卿潭的父親想跟藺向東套近乎攀關係,帶著卿潭去參加藺向東原配夫人、也就是藺棠溪母親的葬禮。
當時參加葬禮的賓客非常多,來來往往。藺棠溪當時捧著母親遺照,一遍遍對上香的賓客鞠躬,搞得腰都快斷了,壓根不記得誰是誰。
後來又過了兩年,后媽胡秀娥想毀掉他,借口『兄弟倆就應該在一個學校』『讓老二也感受一下平民教育』。
於是在高三最關鍵的時候,把他從全省最好的私立學校,轉到風評爛透的洛桑六中。
卿潭正好是洛桑六中的校霸,打架從來不輸。
去學校報道之前,卿潭不知道從哪聽來風聲,三天兩頭找上門,一腔情願要藺棠溪給他當小弟,口口聲聲『跟著我』『哥哥以後罩你』。
17歲的藺棠溪,規規矩矩好學生,勢必不能跟校霸同流合污。
卿潭被拒絕幾次,又發現藺棠溪根本不記得自己,突然間不知道發什麼瘋,開始想方設法跟藺棠溪打架。
——當然也沒真打。
高三那會兒,藺棠溪是個菜雞。如果真動手,現在孟婆湯都喝了幾百盅了。
但卿潭大張旗鼓一而再撩騷,每次約架都要下戰書。結果搞得全校都知道,年紀第一和六中校霸是死對頭。
藺棠溪追憶往事,很快得出結論:這貨以前就挺傻逼的。
紅毛小傻逼持續作死中,「喂,豆芽菜,你怎麼不說話?」
「豆芽菜?」藺棠溪怔了幾秒,「叫我?」
卿潭:「對啊,瞧你像個豆芽菜…」
話說到一半,小紅毛噎住了。
他終於發現,今天的藺棠溪有點變化。豆芽菜不像以前那樣瘦瘦弱弱,風大點就能送他上天。
其實仔細觀察,他體形沒有胖多少,可明顯感覺到肌骨更加結實,似乎蘊含著無窮力量。
「我像什麼?」藺棠溪用手扇扇風,驅散煙味,習慣性命令道,「你先把煙丟掉。」
「啊?哦…」卿潭下意識按滅煙蒂,準確無誤的扔進路邊的垃圾桶。
丟完才覺得不對勁。
等等,我為什麼要聽那根豆芽菜的話?
他讓我丟我就丟,我不要面子嗎?
校霸卿潭越想越感覺丟面子。他重新端起泰迪成精日天日地的霸氣,想要找回場子,「喂,你…」
剛冒出兩個字,嘴就被藺棠溪捂住,發不出半點聲音。
藺棠溪一手捂住他嘴,另一手捂住自己鼻子,臉上充滿嫌棄,彷彿卿潭剛剛吃了屎。
「跟我來。」
藺棠溪捏著鼻子,把他帶到路邊小商店,找老闆買了牙刷牙膏,還有一瓶純凈水,全都塞到卿潭手裡。
「刷牙。」藺棠溪鬆開手,淡淡吩咐。
「老子…」
「要麼刷牙,要麼滾。」
「滾就…」卿潭話說到一半,偷覷藺棠溪凝重的表情,看起來好像生氣了。
他有什麼好生氣的?我又不是真的吃了屎。
卿潭覺得莫名其妙。他以前那麼過分,藺棠溪也沒有動怒,還總是客客氣氣叫他『卿潭同學』。
今天還沒做什麼呢,藺棠溪竟然生氣了。
卿潭猶豫一會兒,默默接過牙刷,蹲在路邊刷牙。
路過行人紛紛看他,有個年輕媽媽還跟小孩說,「你瞧那個哥哥,頭髮都紅了,也知道好好保護牙齒。寶寶以後也要好好刷牙。」
小孩奶聲奶氣說,「媽媽,我也要紅頭髮!」
媽媽連忙說,「那可不行!染頭不是好孩子,乖寶寶不能學!」
藺棠溪目送那對母子離開,視線又挪回卿潭的腦袋上,若有所思。
對,染頭不是好孩子。
怨氣衝天的刷完牙,把牙刷和空瓶子全部扔掉,剩下半管牙膏揣進口袋裡。
校霸還知道勤儉節約,真不錯。
「喂,刷完了!」卿潭惡聲惡氣朝他吼,語氣彷彿藺棠溪欠自己幾十個億。
事實上,也確實欠幾十個億。
「小傻逼。」
「我警告你,別那麼叫我!」卿潭脾氣本來就暴躁,被他叫來叫去,更生氣了,「你才是傻逼,你全家都是傻逼!」
「哦,看在你後半句罵的不錯的份上,前半句我就不跟你計較了。」藺棠溪非常贊同『全家都是傻逼』這話,甚至對小紅毛的好感度,都上升了那麼0.001%。
藺棠溪愉悅地朝卿潭勾勾手指,「走吧,帶你去個好地方。」
「咦?什、什麼好地方?」卿潭睜大眼睛,感覺轉折來得太突然。
藺棠溪剛才還一臉嫌惡,怎麼突然和顏悅色了?
「走吧,」藺棠溪挑了下眉,「等會你就知道了。」
「???」卿潭滿頭問號,緊緊跟在藺棠溪後面。模樣居然有點乖,根本忘記自己本來是為了約架。
其實認真來說,他並不想跟藺棠溪打架,只是想找個機會見見他。
一大早守在藺棠溪必經的借口,亦或者發現他沒來,偷偷摸摸追蹤,都是為了見見他。
卿潭搞不明白,自己為什麼總想見他。可每次見到藺棠溪,被他紅著臉罵兩句,叛逆校霸就能高興一整天。
就像現在這樣,他跟在藺棠溪後面,悄悄偷看他側臉,心裡像瘋了一樣開心。
不過,藺家豪宅里,環境不太好啊。
瞧瞧蚊子把豆芽菜咬的,脖子都紅了,肯定是毒蚊子。
卿潭胡思亂想幾分鐘,直到藺棠溪對他說,「到了。」
「到哪了?」卿潭揚起腦袋,看了下頭頂花里胡哨的大招牌。
Tony理髮店
卿潭眨眨眼睛,一臉無辜的問,「等等,來理髮店做什麼?我昨天剛染的頭,我不需要理髮。」
「昨天剛染的?那真好。」藺棠溪說,「趕在更多人看到你這顆頭之前,我先把它解決掉,造福蒼生。」
他拎著卿潭的衣領,在理髮店內找到一位看起來最正經的托尼老師,把中二少年推過去。
「染黑,剪短,學生頭。」藺棠溪言簡意賅的交代,「這孩子不太聽話,必要的時候,你們可以用襪子堵住他的嘴。」
「藺棠溪,你有病嗎?敢碰我頭髮我跟你…」卿潭張嘴就是一串髒話。
藺棠溪戳在他面前,耐著性子等他罵了三分鐘,才悠悠開口問,「罵夠了嗎?不夠喝口水繼續。」
「……」卿潭終於發覺,光動嘴沒用。
他企圖通過武力反抗,結果剛伸出手,藺棠溪立刻抓住他手腕,然後一陣天旋地轉。
等卿潭反應過來時,他已經被按在理髮椅上,無法動彈了。
這,打不過啊。
——打架經驗豐富的校霸得出結論。
「乖乖聽話。」藺棠溪對他比對待藺焱溫柔多了,還跟中二少年商量,「你配合一點,我可以不叫你小傻逼。」
「真的嗎?」卿潭抬起頭,目光宛如跟主人索要骨頭的二哈。
「嗯,動手吧。」藺棠溪對理髮師說。
理髮師被眼前這個看不出具體年齡的人,嚇得身體一顫,連忙糾正道,「客人,我們這是正經地方,只剪頭,不殺人。」
「哦。」藺棠溪糾正道,「動刀吧。」
理髮師:……
聽起來更恐怖了。
趁著卿潭被綁在椅子上剪頭髮的空檔,藺棠溪走出理髮店,在商業區找到最大的珠寶回收店,把鑲滿鑽石的項圈賣掉。
那個項圈造型雖然不符合當下審美,小眾品牌又不出名,品牌價值比較低,可架不住上面全是鑽石。
珠寶鑒定商確認鑽石都是真的,而且成色上等以後,幾乎驚呆了,連忙給店主打電話。
店主來到店裡,經過一番討價還價,最終以60萬的價格成交。
雖然跟原價有出入,但考慮十年間的通貨膨脹,倒也勉強可以接受。60萬雖然不多,勉勉強強夠用了。
由於牽扯數目比較大,店家需要花費時間周轉資金。
等藺棠溪賣完項圈,回到理髮店,卿潭頭髮已經染完了。
純黑髮色看起來順眼很多,一頭濕漉漉的小捲毛,更像泰迪成精了。
「怎麼樣,還滿意嗎?」理髮師戰戰兢兢詢問他意見。
藺棠溪問,「頭髮,為什麼不拉直?」
理髮師解釋道,「他頭髮本來就卷。因為現在頭髮太短了,所以卷得比較明顯,等以後長一點就好了。」
自來卷嗎?
藺棠溪跟卿潭睡了好幾年,沒注意他是自來卷。
他仔細想了想,似乎每次卿潭洗完頭,半濕不幹的時候,頭髮都卷得厲害。他偶爾撞見過幾次,後來卿潭都會躲進浴室,把頭髮吹乾才出來。
原來是這個原因。
「你、你想笑就笑吧。」卿潭憤憤瞪了他一眼。
「笑什麼?挺可愛的。」藺棠溪伸手過去,在他柔軟捲曲的頭髮上薅了兩把,親切的叫,「小泰迪。」
「別那麼叫我!」卿潭徹底氣炸了。
**
再回到家,已經是下午了。
偌大的豪宅只有藺焱,據說藺向東在外面談生意,過兩天才回家,繼母胡秀娥也跟他去了。
藺焱被他嚇出心理陰影了,本來想躲著他,結果沒躲過去。藺棠溪把卧室里有用的東西翻出來,差使藺焱幫他搬到大房間里。
藺焱不情願,搬出胡秀娥來壓他,「你隨隨便便搬房間,媽回來肯定生氣。她讓你住小房子,是為了讓你心無旁騖的學習。」
「為了我?」藺棠溪撩了他一眼,「難道我媽給你託夢了?」
藺焱一時沒聽懂,「什麼託夢。」
藺棠溪解釋,「我媽已經死了兩年了。」
藺焱臉色白了白,咽了下口水說,「我是說胡阿姨,她那麼關心你學習。你不聽話,她肯定生氣。」
藺棠溪快被氣笑了,「呵,你真覺得她關心我?」
藺焱說不上來了。
藺棠溪的繼母胡秀娥,堪稱PUA大師。
她慣著藺焱,藉以給藺棠溪心理暗示:只要變成藺焱那種廢物,你也會受到疼愛。
發現心理暗示沒有用,她又想方設法挑撥兄弟關係、父子關係,讓藺棠溪在家中孤立無援,讓他覺得自己無比糟糕,未來沒有希望。
單純這樣還不夠,還在最關鍵的時候,把他送到風評很糟的學校,企圖毀掉藺棠溪光明的前途。
憑她的技術,以後出售火爆全網的PUA課程,或許能發家致富。
「你把胡秀娥叫媽,我又沒叫過,她生氣與我有什麼關係?等她氣死了,我出錢雇吹嗩吶的,從年頭吹到年尾。」藺棠溪指了指收拾好的東西,用久居上位的語氣吩咐道,「把這些搬過去。」
藺焱脖子上還掛著變形的長命鎖,現在又沒辦法向胡秀娥告狀,只能不情不願把沉重的行李,吭哧吭哧搬到藺棠溪指名的新房間。
搬完以後,藺棠溪連一句謝謝都沒有,直接把他關到門外。
末了,還丟下一句,「別忘了,明天準時到校。」
藺焱手腳發軟,氣得牙根痒痒。
想破頭都不明白,為什麼一夜之間,藺棠溪彷彿換了個人?喝了湯姆貓調配的牛奶藥水嗎?
一牆之隔,藺棠溪洗漱完畢,換了睡衣躺到床上。
臨睡前,他看了眼時間。
晚上九點半。
昨天以前,公事繁忙再加上床上用品索求無度,導致藺棠溪從來沒有在凌晨一點之前合過眼睛。
從今天開始,他竟然可以九點半睡覺。
真幸福,突然就不太想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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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號卿潭:我每天都在失去自己的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