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犯規
這兩位格蘭芬多手忙腳亂地抱著自己長長的舌頭往樓梯上跑，應該是想要跑去校醫院找龐弗雷夫人。
可惜因為舌頭實在太濕膩，總是不能被他們穩穩抱住，每跑幾步就會往下滑。好幾次他們都差點踩到自己的舌頭，自己把自己絆倒。
最後實在沒有辦法的他們只能謹慎地緊抱著自己的舌頭，慢慢地一步一步地往樓上挪。
於是他們的走路姿勢就變得愈加滑稽詭異起來。
「瞧他們那個蠢樣，活像尿褲子了似的。」原本已經抬腳要往莉帕絲這邊走的德拉科見狀當即止住了步伐，刻意抬高了音量冷冷地譏諷道，「哎！寶貝男孩！要不要找你們媽媽來給你們換個尿布啊？」
他的話音剛落，克拉布他們本就肆意的嘲笑聲更加喧囂起來。
走也不是、停也不是的兩位格蘭芬多羞憤地站在通往二樓的樓梯的半道上，轉頭惡狠狠地瞪向德拉科，想要出言怒罵德拉科卻因為過長的舌頭根本一個音節都吐不出來，最後只把他們自己的臉憋得通紅。
於是乎，他們想要反擊最終卻只把自己折騰得不行的行徑再次讓克拉布他們的嘲笑聲更上一層樓，直到快要把屋頂掀翻了。
整個門廳只有莉帕絲、莉亞以及宛如誤入的三三兩兩的完全避開他們走的其他兩個學院的小巫師的臉上並沒有笑容。
也可以說，除了德拉科以及克拉布他們以外的人臉上都並沒有什麼笑容。
莉帕絲不知道其他人為什麼沒有笑，她只知道自己確實不喜歡這種羞辱敵人的做法。她更喜歡乾脆利落地解決敵人。
當然，偶爾被觸及到逆鱗的時候，她也不得不承認這種羞辱敵人的做法確實很解氣。所以已經猜到德拉科之所以這麼做大概率是因為自己的莉帕絲也很能理解德拉科的做法。
若是今天莉帕絲和德拉科的位置互換的話，她可能也會像德拉科現在這樣做，或許比他現在做的還要更過分也說不定。就像她之前對企圖侮辱德拉科的穆迪所做的事情那樣。要不是喬治其實出聲阻止，她那天可能真的會被憤怒沖昏了頭腦，完全被情感支配做出更加瘋狂的事情也說不定？
所以情感上莉帕絲是能夠理解德拉科的這種行為的，對德拉科對自己的維護感到很暖心，也不可能對如此維護自己的德拉科產生任何責怪的情緒。
但理智上卻同樣有一個聲音在不斷告訴莉帕絲——這種行為是不可取的，只會不斷放大自己身上的惡念，令自己被情緒所支配，最後從受害者變成施暴者。
而且辱人者，人恆辱之。今天施加到他人身上的侮辱釀成的因，或許他日就會變成就會造成其他人侮辱自己這個果。
莉帕絲或許應該上前阻止德拉科的行為的，但那裝著各種情緒的調味瓶已然全部都被打翻，最後心中五味雜陳的她，除了糾結地呆站在原地，一時竟不知道自己該去做些什麼和能去做些什麼。
她的心中各種紛亂，不知該去做些什麼，已經快步走到她身邊的、身為她的雙胞胎哥哥的德拉科卻一眼就看透了她的所思所想，先她一步有了動作。
「嘖，蠢死了，」德拉科譏笑了一聲，動作極快地抽出了魔杖，對準那兩位格蘭芬多。
那兩位格蘭芬多登時慌亂起來，連滾帶爬地往樓上跑。
但巫師跑動的速度哪裡能比得上魔咒射出的速度呢？更何況他們還得抱著自己異常累贅的大舌頭……
於是，結果可想而知，兩位格蘭芬多都不出意料地分別被咒語擊中了。
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這次從德拉科的魔杖裡面投放出的並不是什麼會傷人的魔咒，而是對他先前所施魔咒的一個回收。
在大部分人詫異目光的注視下，那兩位格蘭芬多的舌頭以一種相當迅疾的速度不斷縮小著，像是被火燎了一般。
只不過舌頭在縮小的時候無法受控，如一條正被揮動的長鞭，總會抽到他們，把他們抽得「嗷嗷」直叫喚。
好在舌頭回縮的速度極快，不一會兒，兩位格蘭芬多就恢復到正常模樣了。
但不等他們高興，新的問題又接踵而至。隨著舌頭的復原，它的功能也同樣恢復正常。盡職的它當即將它方才在外部遊歷所接收到的全部味道都回饋給了它的主人。
因此，那兩位格蘭芬多頓時無法忍受地趴俯在地，撕心裂肺嘔吐了起來，一副不把自己的胃掏空就誓不罷休的架勢。
這場面看得莉帕絲都覺得自己的舌頭似乎也變得苦澀起來，胃部也翻雲覆雨地作起祟了。她還沒能吃上午飯，現在卻已經失去了大半的胃口。
當是時，一個人影擋在莉帕絲面前。
是德拉科，他鄙棄地瞥了那邊一眼，皺眉，接著迅速收回視線，看向莉帕絲。「別瞅了。怪倒胃口的。」
莉帕絲乖巧點頭。她確實也看不下去了，她還得吃午飯呢，現在總是這麼忙，她可不能餓著自己的胃。
她又看向一直站在她旁邊的莉亞。莉亞的身體不好，可不能眼前的事情影響到了胃口。
然後，她就發現莉亞早就不知在何時拿出一本書專心致志地看了起來，全然將外界的喧鬧與自己徹底隔絕。
「你先去用午餐。麗塔?斯基特的事情，你別擔心。」德拉科順著她的目光也掃了莉亞一眼，在掃到她手上的書時，他沒忍住撇了下嘴，方才轉頭繼續盯著莉帕絲叮囑道，「我已經給父親寫了信，他肯定不會放任不管的。」
聽到「父親」這個單詞，莉帕絲稍稍愣了一下后，輕扯了下嘴角，笑著對德拉科點了點頭。
她其實在離開家之後也一直有寄信給父親還有母親。畢竟她並沒有同他們完全決裂的打算，也抱著一個近乎渺茫的期許——或許？時間久了他們就會放棄對純血的固執又無用的追求……
只不過她在那些信上寫的內容都不是父親和母親願意看的就是了。也至今沒有收到屬於他們的回信。
莉帕絲深吸了口氣，壓下負面的情緒，輕扯了一下莉亞的袖子，「莉亞，別看啦，我們去吃飯吧……」
「嗯……」莉亞無意識地輕應了一聲，眼神依舊牢牢地盯著手裡的書。
唉，又這樣。
對莉亞這種狀態已經習以為常的莉帕絲頗為無奈地搖了下頭，輕嘆口氣，像之前每一次所做的那樣伸手扶住莉亞的肩膀，柔和地領著已經完全陷入木偶姿態的莉亞往禮堂走去。
不過還沒走幾步，德拉科就突然出聲叫住了她。
「莉帕絲，你真的……」
莉帕絲疑惑回頭，「真的什麼？」
「沒事。」德拉科盯著莉帕絲看了有兩到三秒后才慢悠悠地搖了下頭，「你去吃飯吧……」
察覺到德拉科語氣里少了點自帶的命令，多了幾分平時從未有過的猶疑，莉帕絲沉默地在原地站了片刻后，堅定地頷首，然後轉頭扶著莉亞往禮堂走去，沒有再回頭。
她真的已經決定好了自己要走的道路。從她踏出馬爾福莊園的那一刻，從她邁進父親的書房的那一刻，從她在魁地奇世界盃那天晚上跑向尋找茱莉亞的那一刻，她就決定好了，絕不動搖，也不會回頭。
下午，有求必應屋。
抱著書的莉帕絲一進去就收到了喬治和弗雷德的調侃。
「喲！喬治，看看誰來了！」弗雷德蹦了起來，誇張地捧著胸口驚呼出聲。
快步走到莉帕絲面前的喬治伸手接過她手上抱著的雖然只有三本卻都有著充實的厚度的書，單手抱住。
聽到弗雷德的話后，喬治立馬分外配合地以手撫額，裝作一副極度虛弱的、快要被迷暈的樣子，驚聲尖叫道：「啊！這不是我們一夜間就突變成美女蛇的小兔子嗎？」
「什麼亂七八糟的？」被他們的這副誇張搞怪的樣子逗得不行的莉帕絲，笑也不是，氣也不是。
最後，哭笑不得的她只能「不情不願」地配合他們。莉帕絲雙手抱胸，微微抬起下巴，祥裝出一副得意洋洋的樣子，傲然道：「既然被你們知道了，那我告訴你們吧，我不僅是披著兔子皮的美女蛇，還是——」
莉帕絲刻意停頓了一下，微眯了眯眼，露出齜牙咧嘴的兇惡模樣，手臂微彎，手指微曲，擺出惡狼撲食的姿勢，惡狠狠地咆哮了一聲。
「——嗷嗚！披著兔子皮的惡狼！怎麼樣？怕了吧？哼哼～」
說到最後莉帕絲還很是自得地「哼哼」了兩聲。
空氣稍微靜默了一瞬后，爆笑聲轟然而至，弗雷德時而「砰砰」地拍桌狂笑，時而捧腹仰天大笑，「莉帕絲，你真的好凶哈哈哈～惡……我……哈哈哈～我…真的…哈哈哈～好怕呀…哈哈哈～你看我都被……你嚇得…哈哈哈～笑得，笑得停不下來了……哈哈哈～」
「哎呀！」樂極生悲，由於笑姿屬實誇張，弗雷德忽然「轟」地仰面倒下，半個身子都躺倒在地，只留他那強勁有力的小腿還掛在長凳上。
可惜就算這樣，弗雷德他也依然住不住笑。
莉帕絲收起動作，不大高興抿住了嘴，兩邊臉頰氣得鼓了起來。她「嘩」地扭頭看向喬治，準備向因為她沒有聽到笑聲而以為並沒有在笑的他告狀，卻發現——
——喬治哪裡是沒有在笑？只是笑得比較含蓄，被誇張大笑的弗雷德的聲音掩蓋過去了而已！
單手抱書，立於莉帕絲身邊的喬治乍看一下並沒有什麼異樣。但火眼金睛的莉帕絲還是從他為了掩住笑意而放在唇上的手背、從他剋制不住地不停顫抖著的肩膀以及他單手抱在懷裡的差點拿不穩的險些要掉到地上的書籍發現了他在偷笑的事實。
「呀！」莉帕絲羞惱至極地跺了跺腳，「就真的這麼好笑嘛？」
聞言，喬治連忙乾咳了一聲，清了清嗓子，搖頭，正色道：「沒有，是我和弗雷德的笑點比較低。」
騙誰呢？她是這麼容易上當的人嗎？
「哼～」莉帕絲微扭過頭，不大相信地輕哼了一聲。
過了許久，耳邊只余弗雷德飄蕩在房間中的笑聲迴音，卻仍然沒有聽到喬治聲音的莉帕絲以為他因為她的得理不饒人而生氣了。於是，她便忍不住悄悄地用餘光偷瞄著喬治的臉色。
不曾想卻與喬治笑吟吟地瞅著她的目光撞了個正著。
剛一碰上，盯著她瞧的喬治還沒有什麼表示，莉帕絲的視線就率先落荒而逃，完全地潰不成軍！
他！他這是不戰而屈人之兵！他勝之不武！
不行！她不能就這樣認輸！
莉帕絲深吸了口氣，安撫下砰砰直撞的心臟，再次看向喬治。
在她的對勝利勢在必得的眼神即將碰觸到喬治之前，她的腦袋突然被一隻溫和卻又熱度逼人的手襲擊了。
是喬治。
頃刻間，莉帕絲的心臟急劇地跳動著，宛如病入膏肓的它著急地想要從胸腔中突破出來，只想瞧瞧它的心上人，根本不顧她的主人是否能承受得住。
莉帕絲一手捂住腦袋，一手抓著胸口，瘋狂後退，眼睛緊緊地盯著喬治以防他再做出什麼讓她心臟失控的行為，厲聲控訴道：「你！你！你這是在作弊！」
「啊？什麼？」臉上閃過遺憾以及後悔情緒的喬治面對莉帕絲突如其來的指責即茫然又疑惑地歪了歪頭，瞪大了眼睛，完整地映著莉帕絲的身影的棕色眼眸裡面寫滿了無辜。
再次被擊中的莉帕絲咽了咽口水，眼神變得飄忽起來，只一張嘴還在不依不饒替她的主人抵禦著外敵。「我！我不管！你……你就是作弊了！你輸了！」
「好？」喬治困惑地抓了抓腦袋，一頭霧水地承認了。
「你……你知道就好。」理不直氣也不壯的莉帕絲糯糯地說道。
「好。」雖然依舊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喬治還是承認了。
另外一邊已經停下笑聲許久的弗雷德突然出聲喊道：「哎！喬治，別聊了，我們的魔葯要進行下一步了。」
「知道了，馬上來。」喬治應道，卻沒有動作只是看著莉帕絲，很是認真地說道，「我沒有把你當成小孩，你知道的。」
說完，喬治大步朝弗雷德走去。
只留莉帕絲呆站在原地，雙手交叉按在胸口。
喬治！他真的太犯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