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心上人
林府
「歌兒,回來了?」,楊氏看著急匆匆進門的林綰歌,咳了咳,強撐著身子就準備坐起來。
林綰歌見狀,連忙快步上前,把楊氏給按了回去,將棉被給她好好蓋好,輕聲道:「母親,你身體不好,就不要強撐著了。」
楊氏灰暗無光的臉上勉強扯出一抹笑意,看著女兒的眼睛里滿是疼惜:「今天真是辛苦你了,沒讓她們發現吧。」
楊氏說完,又忍不住輕咳出來,咽下嘴中翻起來的淡淡血腥味,有些歉意地看著林綰歌。
郭氏一直剋扣她們二人,就連買葯的錢,現在都湊不出來,楊氏只能拿著珠寶去變賣,可是珠寶本就不多,很快就賣完了,只能拿著她原來做的一些綉品賣一些銀錢。可是隨著她的病情加重,綉品也剩的不多,她又沒力氣再綉一些,林綰歌只能自學綉藝,代替她來製作綉品,然後趁著幾次出門的時間,背著郭氏的人偷著換錢。
林綰歌搖搖頭,伸手握住楊氏如枯柴般乾瘦的手,「娘,別說這些話,都是女兒應該的。」
楊氏看著林綰歌的側臉,有些心痛,若是她的出身再高一點,若是她當初沒有因為所謂的夫妻情分遠遠跑來,或許,林綰歌都不會像現在這個樣子,受盡打壓和束縛,身為相府大小姐,卻還需要用綉品換錢。
林綰歌看著母親凝視著自己的雙眼,就知道她估計又在自責自己的出身之類的。
「娘,銀錢還夠的。」,她微微一笑,低聲勸慰道。
林綰歌有些心疼地看著自己的母親,她自然知道楊氏這些年的不容易,郭氏蠻橫跋扈,不僅剋扣她們,還四處打壓。父親更是不聞不問,毫不關心。
若不是有她,以楊氏的性子,估計早就會離開這裡,不會再忍受這些侮辱。
林綰歌眸子閃了閃,將眼底泛出的酸澀感給忍了回去,她每次都趁著外出,換一些銀錢,然後去藥房抓藥,給楊氏治病。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跟她買綉品的小販紛紛不收她的東西了,也許是被郭氏操作了。
扶楊氏坐起身來,林綰歌端了準備好的葯,吹涼瞭然后喂到她嘴邊。
看著母親的病容,林綰歌只覺得有些難受,這是最後一碗葯了,若是再不賺到足夠的銀子,葯一斷,楊氏的病情準會再次加重。
腦海中浮現出林相漠然的臉,若是跟那個人要,他應該會給,但是,林綰歌咬住了下唇,不到萬不得已,她絕對不可能去求那個人。
若不是他背信棄義,如此薄倖,還縱容郭氏母女欺負她們,又怎會害的楊氏重病纏身,久久不愈。
看來只能想一些別的活計,林綰歌心中有了思量。
將楊氏扶著躺了回去,給她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再將被子給她蓋好之後,林綰歌才端著葯碗出了房間。
「小姐,您回來了。」,門口進來一個丫鬟,是唯一一個願意服侍她們的茉心。
「嗯,你今天辛苦了,早點休息吧,母親我來照顧。」,林綰歌看著茉心一身灰撲撲的樣子,有些心疼地道。
茉心基本上承包了整個院子的雜務還有活計,有的時候還被其他的婢女欺負,她也知道茉心不容易,數次勸茉心離開,可茉心每次都給拒絕了。
「沒事,小姐。」,茉心嘿嘿一笑,突然像是記起來了什麼似的,將手往衣服上擦乾淨了,這才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包裹來。
「這是什麼?」
「奴婢今天碰到了孟少爺身邊的青宴,他給我的,說是少爺讓他送過來,您卻不在屋子裡。」,茉心回答道。
孟玉洲給的,林綰歌眸光亮了亮,伸手接了過來,拆開一看,只見裡面裹著幾片金葉子,還有一個藥瓶。
將藥瓶拆開放在鼻尖聞了聞,林綰歌不由得一陣欣喜,這是上好的人蔘,楊氏身體弱,急需要人蔘吊著命,她卻沒有錢買那些好的,只能選一些差的湊合著用,雖然她現在配藥技術不差,但畢竟是品相就差的葯,再怎麼提效也達不到效果。
「哇,這些金葉子能支撐個半年呢。」,一旁的茉心眉眼彎彎地笑著道。
「嗯。」,林綰歌輕輕應了一聲,心中卻早已經滿是甜蜜。
即使卑微如她,也仍然有人關心,想起那個溫柔清俊的男子,少女的面容難得地露出了一抹嬌俏。
他還念著她,真好。
本來林氏的一族,並不富裕,或者說是很窮,但是隨著林齊的高升,林家一脈也雞犬升天,都紛紛借著林相的東風,謀了一些官職。
而孟玉洲,則是她們的遠方表哥,雖然姓孟,但是卻是林齊表姐的兒子。林氏一脈雖然是有了起色,但是卻幾乎沒有一個能當大任的青年子弟,而這孟玉洲卻幾乎樣樣都拔尖。
林齊沒有兒子,且又不好扶植自己本家人,見這孟玉洲少年英才,天資很高,且還跟他並非同姓,若是給他提供幫助,一來不會落人口實,二來若是他以後成了氣候,那麼或者聯姻或者認作乾兒子,林齊都一點兒不虧。
所以林齊才將孟玉洲接到京城,讓他和貴族子弟一起上太學,好讓他融入圈子,得到大儒的教導,只求他日科考一舉奪魁。
想到孟玉洲的承諾,林綰歌露出一抹微笑,他說等他考上,就迎娶她。
這也是她在相府中除了母親以外唯一覺得讓她留戀的地方。
「他還說了什麼?」,林綰歌將藥瓶收了起來,然後將金葉子塞給茉心。
茉心搖了搖頭,「沒說什麼,只說讓您好好拿葯給夫人,其他的事情不用太過操勞,一切有他。」
果然,孟玉洲永遠都能說到她心坎里,這些金葉子確實能夠幫她渡過半年的難關,想起孟玉洲也不過一介寒門子弟,就算現在住在相府,其實錢財之類的也不是很富餘。
這幾片金葉子,不知道是他怎麼省下來了。
想到科考就在數月之後,林綰歌心中彷彿升起了一盞明燈,再熬一年,她就能離開相府,不再受郭氏欺壓了,這讓她感覺到滿心的期待與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