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小蝌蚪找媽媽

雲馨昨天晚上給李雯打電話，知道秦園長已經把小胖帶回了李家，也就稍稍放了心。

衣不解帶的陪著璐璐一夜，早晨又幫助璐璐洗臉刷牙吃早飯，本來忙得差不多了，璐璐又吵著鬧著，非讓雲馨去把小胖哥哥帶過來。

雲馨也想和兒子在一起，只是覺得人家女兒在住醫院，她把小胖帶來不好吧？可璐璐一個勁兒不依不饒的求她，雲馨想想也覺得無所謂吧，怎麼說都是小孩子，湊在一起玩，也能讓璐璐開心一些。

雲馨給李雯打了電話，求她幫忙，把小胖送到醫院這邊。

李雯是個爽利的女孩，二話不說就答應了。

不過她又在電話里神秘兮兮的道：「我就知道，肯定是那個小丫頭讓你這麼做的，對吧？」

「你怎麼知道的？」雲馨對李雯的未卜先知很是驚訝。

「我當然知道了，我還知道，那個小璐璐看上你家小胖了呢！」

「雯姐，你怎麼又開始胡說八道了呀？」

「我胡說八道，你不信你問問你那邊的璐璐，是不是她為了『美救英雄』，才把腦袋弄傷的？告訴你，我已經在小胖這裡打探得清清楚楚了！」

雲馨被她那句「美救英雄」給逗笑了：「我說你怎麼那麼愛聯想呀？才多大就看上了。你這麼大的時候看上誰了？」

李雯也咯咯直笑：「我這麼大的時候看上的人可多了，就不告訴你！」

……

打完了電話，雲馨等了有半個多小時，想著李雯和小胖也該來了，就讓璐璐認真的「畫媽媽」，她下去接接他們。

雲馨信步出了醫院大門，邊走邊打李雯的手機，聽李雯說他們已經在半路上了，用不了十分八分，就要到醫院了。

雲馨說她就在醫院門口等著呢，又怕門口這邊人多，彼此找不到對方，讓李雯到門口時給她再打個電話。

醫院門口是個廣場，正處市內環，算是個繁華地段，滿眼看去到處都是人，要從這麼一大群來來往往的人流中間，找到個相熟面孔，真的是難上加難。

可往往巧合永遠都存在，這也許是上天的旨意吧。

越是在大城市，越是在繁華地段，乞討者越是多如牛毛。這就像城市中的一塊不大不小的傷疤，讓你不得不承認，這裡不全都是欣欣向榮，繁華似錦，這裡應該還有一些衣不蔽體，食不果腹的人。

當然也有傳聞說，乞討者本身並不窮，他們都能用乞討來的錢，在家鄉蓋起小樓了。

可雲馨寧願認定傳聞是假的，如果他們真有能力養活自己，何必又用這種毫無尊嚴的方式去騙人同情呢？

就像現在，一個穿著破衣服、尖腦殼的女人，拉著一輛用軸承當軲轆的小木板車，上面躺著一個哭哭涕涕的三四歲的小女孩，嘩嘩響的拽到了雲馨，躬身用外地口音哀求著：「姑娘求求你了，幫幫我吧，我的女兒病了，我沒錢給她治病……」

雲馨一看小木車上躺著的小女孩，披頭散髮，滿臉污垢。本來天挺涼，可女孩的兩條腿卻是光著，仔細一看，竟然是腳跟朝前，腳趾朝後，瞅著那慘相，不禁讓人感覺脊背一個勁兒的直發冷。

這時小女孩那雙哭腫了大眼睛，突然直愣愣的盯著雲馨，讓雲馨突然感覺在哪裡曾經見過她。

這個小女孩真的是太可憐了。

雲馨毫不遲疑的從包里拿出了兩張十元鈔票，塞到了那個尖腦殼的女人手裡。她知道，這已經是自己對那個小女孩最大的幫助了。接下來，她也只能在那個女人的千恩萬謝中轉身走開。

可剛走出兩步遠，雲馨突然聽見身後一陣凄厲的叫聲：「媽媽~~」

這聲「媽媽」，讓雲馨不禁好奇的回過頭，看見那個小木車上的小女孩，正把手伸向了自己。

雲馨好奇怪，她怎麼會管我叫媽媽？我也沒有女兒呀？

那個尖腦殼的女人惡狠狠的沖小女孩呵斥：「你瞎喊什麼，她不是你媽，我才是你媽！」

雲馨正疑惑間，那個小女孩卻用她稚嫩而沙啞的聲音唱起了歌，唱的正是那首《小蝌蚪找媽媽》：

夏天的小河起浪花

小蝌蚪一塊找媽媽

小魚直說不是她

小蝦也說不是她

烏龜搖頭不說話

螃蟹叫他們去找她

呱呱呱，呱呱呱

那裡有隻大青蛙

原來她就是我媽媽

媽媽，媽媽，好媽媽

快帶我們去回家

雲馨的心頭一震，睜大了眼睛，只愣了片刻，就跑上前去，撲在了小女孩的身上：「琳琳，你是琳琳？！」

那個小女孩正是曾經遠在金河市，格林幼兒園裡的岳琳琳。

此時的岳琳琳像瘋了一樣，不顧一切緊緊的摟住了雲馨的脖子，而且還聲嘶力竭的唱道：「媽媽媽媽好媽媽，快帶我回家……」

雲馨馬上明白這是怎麼回事了，她瞪圓了淚眼指著那個尖腦殼的女人，對那些圍過來看熱鬧的人們喊道：「快抓住她，她是人販子！」

尖腦殼的女人早就發覺不對了，丟下了拉車的繩子，轉回身就往人群里鑽。

正巧這時候李雯和小胖剛下了計程車，看見醫院門口圍了一圈人。李雯對什麼事都挺好奇的，非拉著小胖擠進了人堆。

李雯鑽進了人堆里，第一眼看見的是，一個乞討女孩抱著雲馨喊媽媽。而更奇葩的是，雲馨還指著那尖腦殼的女人喊她是人販子。

李雯見到這個情景，也沒多想，來了一個漂亮的掃堂腿，一下子就讓那個要逃走的女人摔了一個大跟頭。

接下來，那些正義感超強的人們也全都沖了上來，一齊動手制服了那個尖腦殼的女人。

……

雲馨抱著琳琳進了骨科急診室，醫生看了孩子的傷勢以後，也不禁皺眉：「誰怎麼會這麼殘忍，這麼沒有人性，這孩子的腿……可是用手給生生掰過去的呀！」

雲馨也覺得毛骨悚然，她哭著問：「醫生，孩子的腿會壞掉嗎？」

醫生表情凝重的搖頭：「不好說，先得拍個片子看看，孩子小，骨骼柔軟，或許能夠正得過來。」

在醫院的Ⅹ光室門口，琳琳就像長在了雲馨的身上，醫生只要勸她鬆手她就哇哇大哭，雲馨也跟著流眼淚：「醫生對不起，孩子被嚇壞了，要不我在她身邊陪她，好嗎？」

此時跟在雲馨和琳琳身後的，除了李雯和小胖以外，還有兩個女警察。那個尖腦殼的女人已經被警方控制起來了，警方急於知道琳琳的具體情況，所以那兩個女警察，一直都不離左右。

女人的心都是軟的，無論是什麼職業，連當警察也不例外。那兩個女警察一個叫趙海月，一個叫陳婧婧，兩人見了這對動不動就抱頭痛哭的母女，不禁也跟著淚水漣漣了。

終於，X光片出來了，醫生看過之後，馬上就組織正骨手術，雲馨陪著琳琳進了手術室，恐怕又被那個琳琳給粘住了，一直都沒出來。

在手術室外，那個趙海月趙警官忍不住問李雯：「你那個朋友，是在多久以前丟的女兒？」

李雯滿頭霧水：「我不知道，我都不知道她還有個女孩兒。」

「我知道！」突然小胖一邊身板挺直的舉起了手，一邊童聲稚氣的說道。

陳婧婧被小胖呆萌的樣子給逗笑了：「你知道，那你說呀，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小胖指著手術室的門說：「她是我媽媽，不是岳琳琳的媽媽。」

「哦？」趙海月和陳婧婧面面相覷，她倆分明聽見雲馨對登記的醫生說，那個受傷的孩子名叫岳琳琳，而在病患家屬簽字時，她們也看見了，雲馨簽的與病人關係那一欄，正是「媽媽」兩個字。

「這是怎麼回事？」趙海月奇怪的問。

雖然小胖才有四歲半，但口材還算不錯，說起話來還蠻有條理：「我媽媽是幼兒園的阿姨，岳琳琳是幼兒園的小朋友，因為岳琳琳沒有媽媽，所以我就把我媽媽借給她當媽媽了。」

李雯一旁聽了，也恍然大悟：「哦，對了，我是聽雲馨說過，她在金河那邊的幼兒園時，還認過一個父母的孩子當女兒，原來就是這個琳琳，誒，這琳琳也真夠可憐的了。」

這兩個女警察越聽越奇，絕沒想到，那個「媽媽」原來僅僅只是個孩子的幼兒園老師！

可剛才兩個女警察看見，雲馨哭得那麼撕心裂肺，如果真不是親生母親，她又怎麼會那麼關心那個被拐的孩子呢？

這也不太合情理了吧？

……

趙海月借口去洗手間，找個背靜的地方，拿出了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宋大記者，我這裡可有個猛料，你要不要過來看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