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福份
盧瞻遠坐在車裡不說話，眉頭鎖得緊緊的，眼眶竟然也變得濕潤了。
等汽車開出了醫院的停車場，他才對一臉焦急的何詩琴說：「我沒想到，我們還會有這樣的福份。」
何詩琴攥著老伴的手，不住的點頭：「這是菩薩一直在保佑我們盧家，一直在保佑我們小涵，到底讓他撥開烏雲見到了太陽。」
何詩琴又說：「雲馨那孩子好像才二十一，不到二十二吧？長得招人喜歡，心腸又好，比那個煤老闆的女兒可強得多了。要我看……」
「你別胡說！」盧瞻遠立刻打斷了何詩琴的話，低聲喝斥道：「人家雲小姐冰清玉潔，根本就不可能去爭這種事。
「何況美菊再怎麼也是璐璐的媽媽，你準備拆散自己的兒子的婚姻，忍心讓自己孫子有了爸爸，再讓璐璐沒了媽媽？你說說，這是正常人能做出的事嗎？」
何詩琴又開始舊事重提：「我怎麼不正常了？是你不正常！當初要不是你，為了盧家為了盧氏集團，讓兒子娶了那麼個除了會臭美，別的什麼都不懂的女人……」
「別說了！」這是盧瞻遠心口永遠的傷，永遠的痛，一旦波及就疼得撕心裂肺。
他的兩道濃眉虯結在一處，臉上憑空多了幾道皺紋：「你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意思，當初的形勢就是那樣，要麼忍辱負重，要麼負債纍纍，你讓我怎麼去選擇？
「沒錯，是小涵救了我們整個盧氏，美菊雖說人品低下，但她也算是功不可沒，咱們盧家人總不能忘恩負義，卸磨殺驢吧？」
何詩琴經老伴這麼一說，不敢再出聲了，她深深的低著頭，陷入了沉思之中……
……
琳琳出院的這天，秦園長和李雯特意帶著小胖一塊過來了，秦園長還帶來了小胖的換洗衣服和圖書玩具，塞了整整一個大拉杆箱。
這兩三個月來，小胖一直在秦園長家，由秦園長親自照顧，一旦要彼此分開，秦園長倒有幾分不舍，她像個碎嘴婆婆似的跟小胖沒完沒了的嘟囔：「小胖，你現在可是越來越淘氣了，這回去戰爺爺家，可不像在咱們那兒，有你雯阿姨慣著你，讓你隨便淘。戰爺爺收養的是你琳琳妹妹，而你是客人，所以千萬得規矩點，別惹人煩，你知道嗎？」
小胖摟著秦園長的脖子說：「那要是戰爺爺不喜歡我了，我還去奶奶家行不行啊？」
「當然………不行啦。」秦園長把小胖放在了自己的面前，故意板著臉說：「戰爺爺要是不喜歡你了，那你肯定是淘氣惹戰爺爺生氣了，你惹戰爺爺生氣了，奶奶當然也不會喜歡你了，懂嗎？」
「噢，我明白了，我不能惹戰爺爺生氣，不然大家都不喜歡我了。」小胖像個小大人似的背著手，憨態可掬的點著頭。
李雯蹲下身抱住了小胖：「誰說惹毛了那個老帥哥，就沒人喜歡你了，乾媽就是個例外。告訴你小胖，咱才不希得去看那個老帥哥的眼色呢，你該幹嘛就幹嘛，實在不行還有乾媽呢，乾媽肯定會一直喜歡你！」
秦園長撥拉著李雯的肩膀，小聲嗔道：「死丫頭，小胖就是讓你給教壞的，你怎麼不對孩子說點好話呀？」
琳琳的東西剛都收拾得差不多了，單等十點鐘那位「戰爺爺」來，可等了許久，戰爺爺也沒來，病房門口卻突然出現了兩位不速之客。
原來是接手琳琳案子的那兩位女警——趙海月和陳婧婧。兩人聽說琳琳要出院了，也特意過來看看。
陳婧婧拿出一個包裝精美的大盒子，裡面裝著整套的芭比娃娃，交到了琳琳手上：「這是阿姨送給你出院禮物，快看看，喜歡吶？」
琳琳驚喜的看著盒子里的金髮娃娃，不住的點頭說：「哇！喜歡，太喜歡了，謝謝阿姨。」
小胖在一旁看著直嫉妒，嘟著嘴說：「為什麼沒人送我禮物呀？」
李雯說：「又不是你病好了要出院，憑什麼送你禮物呀？」
小胖問：「那……我要是有一天生病了，你會送我什麼呀？」
李雯被他的話給逗笑了：「你什麼意思？為了得到禮物，還打算生一場大病呀？」
小胖點頭：「是啊，不然怎麼得到禮物呀？」
這話把病房裡的大人都給逗笑了。
說笑間，趙海月趙警官又跟雲馨小聲說：「那個姓金的女人的案子結了，法院判了她八年。」
趙海月說的姓金的女人，就是殘害琳琳的那個「尖腦殼」。
那個女人本名叫金貴枝，今年四十五歲，一直是個不務正業的流浪人員。
根據公安部門調查得知，金貴枝在此之前，還殘害過一個男孩，至使那個男孩失去了雙臂。其所做所為，實在是毫無人性，令人髮指。
雲馨面色沉重的點頭道：「這件事，我已經聽說了。」
她看著趙海月，又蹙著眉說：「只是我覺得，她這麼壞的人，做了那麼多的壞事，竟然一連毀掉了兩個孩子，為什麼法庭僅僅才判她八年？這是不是判得太輕啦？」
「我也這麼覺得，可法庭也得依照法律的條款，不能因為她做的事太可恨了，就判她死刑吧？那也沒有法律依據呀。至少在這八年裡，她是沒機會再做壞事了。」
趙海月笑了笑說：「而且偵破這個案子，你可是立下了大功啦。聽說為了這件事，市裡面還要開個英模報告會，特意表彰你呢。」
雲馨聽了這話，連忙擺手說：「不不……不用這樣吧？我不過是，做了一件本該我做的事，幹嘛非得弄出個英模報告會呀？」
趙海月臉上的笑意更深了：「我好像記得，但凡是英模們在做報告時，都會說這句話：這本來是我應該做的。雲妹妹，你這還沒開始做報告會呢，怎麼就這麼上道啦？」
這話說得雲馨面頰通紅，羞答答的道：「誰說要做報告會了？趙姐你就會拿我開涮。」
趙海月欣賞的看著面前的雲馨，覺得自己最近似乎被這個純潔而美麗的女孩給感染了。甚至於現在，她每做一件事都會想到，如果要是換了雲馨，她會怎麼想？換了她，會不會這麼做？
趙海月從沒想過，自己竟然會讓一個，比她小了好幾歲的女孩給「迷惑」了，這實在有那麼點搞怪了。或許，這就是所謂的氣場吧？
此時趙海月又開始鄭重的搖頭：「我覺得吧，這種事本該好好宣傳一下。如果這個社會，人人都像你這樣，有責任心，有愛心，那犯罪分子可就真的無處可藏了。」
李雯插嘴道：「趙警官，你可別拿大話套我妹妹，她今年才二十一歲，禁不住你這麼套，萬一真被你弄成個英模了，那活著得多累呀？」
趙海月也知道很多人喜歡低調，就像雲馨這種人。正如李雯所說，萬一雲馨要是成了個英模，估計肯定比現在活得要累。
趙海月淡淡一笑，也就不再繼續這個話題了。她思考了片刻，又轉過頭對雲馨道：「對了，我還有件事要跟你說——金貴枝一直有個同居的男人，名字叫黃勝。這個人的性格非常暴戾，以前就因為打架鬥毆進過監獄。而這次案發時，我們懷疑他其實就在現場，所以在此之後，這個人就一下子無影無蹤了。
「我們猜這個人不會這麼善罷甘休，恐怕要對你打擊報復，所以你最好盡量少出門，出門時也一定要有人在你身旁，我們警方的警力不足，不可能總是保護你一個人。」
雲馨聽了也沒怎麼在意，只隨口說：「好啊，我一定聽姐話，以後盡量不單獨出門。」
……
等到了快十點半了，這才有個二十齣頭的男孩，滿頭是汗的敲門進來，沖病房裡的人點頭哈腰的問：「哪位是雲馨雲小姐？」
雲馨看那男孩急匆匆的樣子，不禁好笑：「我就是啊，請問你找我什麼事？」
那男孩忙躬身說：「我……我是戰先生派來的司機，是來接您的……對不起，是剛才找錯了門，雲小姐您沒等急吧？」
雲馨忍不住笑了：「沒有沒有。」
又見他滿頭是汗，雲馨拿出紙巾遞過去，說：「你肯定跑得累了，歇一會兒，喝口水再走吧。」
沒等雲馨吩咐，小胖已經拿了一瓶農夫山泉，舉到那個男孩面前，臉上現出純真的微笑：「叔叔您請喝水。」
男孩實在是受寵若驚，一手接過紙巾，一手接過礦泉水，一個勁兒的躬身道：「謝謝，謝謝，謝謝雲小姐，謝謝小？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