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警戒
既然拿了吉賽爾的巫師杖和月冕果,馬修覺得自己有必要好好完成對方的囑託。
吉賽爾屍化后也很乖,老老實實站在原地讓馬修折騰。
馬修先是用手鎬敲敲打打了一番,事實證明和他設想一樣,吉賽爾屍化後身體堅硬無比,普通鐵器根本沒法劃破皮膚,頭顱更是堅硬如剛,把手鎬鎬頭都給敲歪了。
他翻開藥箱,在裡頭找到一把用麻布纏緊的小刀,這把刀用來採摘藥草和切割食物用,雖然刀刃很短,但經常打磨還算鋒利。
馬修將小刀在吉賽爾脖子上比劃了一下。
雪白細長的脖頸和黑不溜秋的小刀形成一種鮮明黑白對比。
連馬修都不免產生一種錯覺,要毀掉這美麗之物的自己才更像是邪惡代表。
他不看吉賽爾那張讓人下不了手的臉,握緊小刀用力刺她脖頸。
馬修用儘力氣,刀刃僅僅在吉賽爾脖子上留下一道細細白痕,眨眼間就恢復如初,不論怎麼劈砍都根本無法造成實質性損傷。
一番折騰下來,馬修餓得要命,他覺得吉賽爾還沒死,自己就先要餓暈過去,估計比吉賽爾更容易死在這。
這回只有欠著。
一人一屍一前一後,行走在寂寥的冰原上,距離那一堵隔絕活屍的堅壁越來越近。
站在寂靜之牆下,馬修仰起頭,看著這沉默又堅實的陡峭工事,看得脖子都酸了,只看到它和高空雲霧融為一體。
羅斯特大陸目前依舊是依靠牲畜和人力為主,這高逾五百米的雄渾城牆也不知道是怎樣搬運和切割磚石,牆面平整如鏡,磚石間縫隙幾乎無法插入刀刃,工程學工藝極其精湛。
五百米的城牆橫貫在起伏山脈之間,與陡峭的冰峰融為一體,凝成一道高不可攀的屏障,讓活屍根本無法越過。
寂靜之牆面對冰原沒有城門也沒有階梯,這面厚實堅固的城牆彷彿並不需要人往外走,只純粹單向防禦工事。要越過這一堵天塹就得完全靠上面那一個個攀鉤。
馬修視線下移,被冰層覆蓋的牆面上有一根根鐵鑄尖釘,看起來更像是一種拒馬般的尖刺,不過運用得當的話它們就能成為攀爬的鉤子。
上面還有兩根塗了油的繩子垂下來,這是馬修和吉賽爾來之前留下的,方便回去時用。
馬修不管後面的吉賽爾,將繩子系在腰間,手腳並用朝上攀爬,他在手指上套了線手套,還抹了鹽,能起到很好的防滑作用。
要爬過垂直五百米的峭壁很不容易,馬修爬了五十步就有點腳下發抖,隨著高度提升,冷氣流活動也變得強烈起來,刺得他臉頰發痛。
他忍不住往回看了一眼,只見吉賽爾正獃獃在牆下仰望自己,似乎無法逾越這一面高牆,這一點讓馬修稍微鬆了口氣。
馬修專註於攀爬,他沒有多餘的精力和體力。
大約爬了三百米,馬修稍微停頓,坐在一旁木板上恢復體力——這也是以前攀爬者留下的,每隔幾十米就放置固定了木板,用以讓人稍作休息。
他喝水時看到下面已經不見吉賽爾的影子,只有白皚皚的一片,霧氣氤氳,讓一切又變得朦朦朧朧。
馬修回頭,手指一哆嗦,水袋落入下方的霧中。
他睜大眼看著旁邊牆壁。
吉賽爾站在光滑冰壁上,整個人呈現出違反地心引力的姿態,身體和地面平行,她腳踩在寂靜之牆上,僧侶袍被風吹得獵獵作響。
這位屍化后的女藥師依舊面無表情地看著馬修。
馬修無語凝噎,別這樣吧……
屍化吉賽爾顯然並沒有任何想法,她只是跟著馬修,馬修去哪,她跟著去哪,就像是一個影子。
馬修只能暫時先不管這事,爬上去是當務之急。
他咬牙一步步朝上攀爬,體力不斷削弱。
與他不同的是,隔壁吉賽爾腳步輕盈,在牆壁上行走如履平地,看得馬修嫉妒不已。
同是活屍,為什麼吉賽爾刀槍不入還能踏牆行走,為什麼自己就只是被打不死而已?
馬修爬到牆垛處幾乎精疲力盡,勉強滾過去,仰躺在城牆上大口喘氣。吉賽爾則是站在牆垛上,居高臨下俯瞰著他,露出彷彿不解的神色。
「能不能背我一下啊?」馬修揣著氣說。
吉賽爾毫無反應。
馬修真去試了試,結果屍化的吉賽爾根本沒配合,他一個猴子抱樹吊在吉賽爾身上,不論怎樣吉賽爾就僵在原地,唯有拉著吉賽爾,她才隨馬修走動而走動。殭屍背人失敗。
站在城牆上,已能夠看見遠處篝火,那是卡爾馬王國在冰原鎮駐紮的衛兵,他們主要是負責戍衛寂靜之牆,保持警戒。
馬修給吉賽爾套上兜帽,再用布條系住雙目,讓外人根本看不出她的容貌,這才背上藥箱一路牽著她往前走。
城牆內側往下有階梯,下牆倒是輕鬆。
篝火處有五六個衛兵正在當值,他們都身著皮甲,腰系長劍,火堆邊草垛前有一個簡易武器架,上面還有六根長矛,五張圓盾。
「咦?這不是馬修嗎?」一位身材消瘦的衛兵手持火把過來,他同樣脖子上系著卡爾馬戰士習俗的鐵銘。
火光映出哈著白氣的馬修,以及後面被僧侶袍包裹起來的吉賽爾。
「吉賽爾藥師怎麼了?眼睛受傷了嗎?」衛兵見吉賽爾雙目蒙著,有些意外。
馬修記得他叫里德,是冰原鎮老鐵匠的兒子,為磨練自身勇氣和體力,加入冰原鎮邊境中隊兩年,是一個年輕衛兵。
「里德大哥,吉賽爾藥師在冰原上舊疾複發,見不得風和強光,需要回鎮上休息一陣子。」
里德擔憂道:「沒什麼大礙吧?」
「目前來說沒事,我也是按照吉賽爾藥師的要求,總之,生病之後需要多休養,暫時說不出話來。」馬修是鎮上的藥師學徒,平時為人耿直,所說的話可信度很高。
里德點點頭:「快點回鎮子上吧,你們也出門有七八天了,回去好好休整,烤烤火,暖和一下。」
揮揮手,里德突然又說:「等一下。」
馬修手心一緊。
里德從腰間解下一個皮袋遞過來:「裡頭是果酒,喝點暖一暖身體。」
馬修仰起頭喝了一口,這果酒酸澀,酒味也很淡,不過對方的好意還是讓他心情放鬆許多。
末了,馬修投桃報李:「里德大哥,吉賽爾藥師帶著我在冰原上找藥材的時候,發生了一件怪事,霧氣朝外蔓延開了,而且還能遠遠看見活屍……」
聽到這條情報,里德臉上嚴肅起來:「這件事之前已經聽過,不過目前還不確定,班克斯隊長帶著十幾個兄弟已經去冰原查看了。」
馬修問:「他們去了多久?」
「四天。」里德彷彿也感覺到不對勁:「應該不會有事吧……以前也有四五天巡邏的時候。」
馬修深吸一口氣:「里德大哥,最好還是將這事上報,告訴臨近的軍團指揮官,安全起見。」
里德也意識到這件事非同尋常:「我知道了,你們先回去。」
他朝另一個人喊:「瑟維斯副隊長,隊長可能遇到麻煩了……」
此前懶洋洋喝酒的衛兵一個個手持劍盾站起來。
「我早想當隊長很久了,班克斯這回如果死在了冰原,隊長多半就是我的了哈哈哈哈。」
其中領頭是一個高大方臉男人,他大笑后笑容很快收斂,冷冷說道:「我瑟維斯以冰原鎮中隊副隊長的身份下達命令,所有人,保持戰時警戒。現在,點到名的人,和我一起去支援班克斯。」
他手拍盾牌大吼:「卡爾馬人!」
士兵們齊聲:「無所畏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