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上課

第13章 上課

清晨的鳥兒有的在屋檐上,嘰嘰喳喳叫個不停,有的圍繞著暖樹嬉戲。

「玉不琢,不成器,請夫子教誨。」

岑太傅唇角微勾,一抹滿意的微笑隨之滑落,「你們已經進弘文館一月有餘,今天老夫便要考考你們。」

他環顧一周,道:「秦川,你來給諸位背一背大學明德篇。」

微笑綻開在秦川的唇角,他緩緩起身:

「古之欲明明德於天下者,先治其國;欲治其國者,先齊其家;欲齊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誠其意;欲誠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後知至,知至而後意誠,意誠而後心正,心正而後身修,身修而後家齊,家齊而後國治,國治而後天下平。」

岑太傅全程捋著鬍鬚微笑,秦川稱得上是他最得意的學生。

雖說他幼時與父親走散,被被農家收養,沒能像那些王孫貴胄、世家子弟接受良好的教育。不過秦川他很努力,讀書很用心,他幾乎每天都在那棵柳樹下看書,複習岑夫子傳授的知識。

即便是回到松竹閣,手裡也總是捧著一本書讀。有一次,我看見他坐在窗邊,手裡捧著書,竟然靜靜睡著了。

岑太傅非常滿意:「嗯,秦川背得不錯,請坐。」

秦川也凝視著夫子,眉宇間英氣逼人。

岑太傅瞅了我一眼,低著頭沉吟了一會兒,方又抬眼看著我。我始終保持最燦爛的笑容,目光溫和地回視著他,輕輕搖了搖頭。

過了半晌,岑太傅輕聲提問道:「謝未易,你給大家說一說,三十六計……」

話還沒有說完,謝未易就搶道:「走為上計!」

岑太傅臉上神色旋即垮了下來,怒道:「什麼走為上計,老夫是問你,這三十六計第一計是哪一計?」

「不是走嗎?」他側頭飛快地瞟了我一眼,看我眸光清澈地正盯著他,猶豫了一下,又說道:「難道是跑?」

語畢,哄堂大笑!

岑太傅的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跑什麼?遇事就跑豈是君子所為?」

謝未易卻不以為然地笑了笑:「跑有什麼不對?我打架向來主張,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跑。」

他略微猶豫了下,又說道:「打不過還不跑,難不成等死么?」

又一次,哄堂大笑!

岑太傅的表情像吃了蒼蠅般難看,他凝視著謝未易,良久無語。這已經是一個月來,他第十九次氣的岑太傅說不出話來了。

沉默了一小會兒,岑太傅才又肅聲道:「子淵,你來說。」

子淵微笑著起身,目光溫潤如月光,「三十六計第一計是瞞天過海。瞞住上天,偷渡大海。意思是用謊言和偽裝向別人隱瞞自己的真實意圖,在背地裡偷偷地行動。」

岑太傅欣慰地點了點頭,復又掃了謝未易一眼,眼底滿是探究,像是在問,你是怎麼做到這麼差勁的?

謝未易卻是一臉懶洋洋的笑,並未放在心上,就好像剛才被嘲笑的人並不是他。

望著他,我也覺得好笑極了,能廢到這種程度,還真是難為他了。

春意盎然。

暖暖的。

他的笑總是那麼的乾淨,那麼的溫潤,使人如沐春風。

一個人靜靜立於樹下,遠遠望著圍著校場跑步的秦川,我只覺得一顆心彭彭亂跳,竟連一個落處都沒有。我不停地問自己,要不要跟他說清楚,想不想和他講明白。

落羽曾說,我可以回宮請父皇下一道旨,賜婚給我和秦川。可我不想,萬一人家要是心裡沒我,又不敢抗旨不尊,那我們兩個豈不是……

「喂,想什麼呢?」

正思考著,被一道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

謝未易嘴角噙著絲笑意,神色淡定地看著我:「你一天能盯他六個時辰,你要是真的喜歡人家,能不能主動點,去說清楚啊。」

怎麼連他也這麼說?

我強自定了定心神,輕聲問道:「說什麼呀?」

他笑得無奈:「當然是說你喜歡他。」

我搖了搖頭,看著他,猶豫了會兒,終於沒有忍住,小聲問道:「萬一……萬一他不喜歡我,怎麼辦?」

他微笑著打量我,道:「秦川他就是個木頭,如果你不跟他說清楚,他永遠也不會明白你的心意。」

謝未易說這話時,聲音愈來愈低,彷彿是在喃喃自語。

我抬頭卻發現他出神地望著遠處,臉上有種捉摸不定的表情。

我盯了他片刻,目光看不出絲毫情緒,轉而問道:「你今天怎麼這麼好心?」

我特地給「好心」二字加了重音,心裡卻暗自提防,怕他又是在騙我。上一次他跟我說秦川去清源山尋父,的確不假,可是他在和我講故事的時候,已經知道秦川要回京的消息了。後來落羽告訴我,謝未易當時撫摸的那隻灰色小鳥,它是定國公府里特有的一種信鴿,那時候,他是收到了秦川傳給他的消息。

現在又假惺惺地在這裡給我出謀劃策,不用說,他肯定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我收回心神,問道:「這會子你怎麼這麼好心?說,你到底又有什麼陰謀詭計?」

謝未易看著我,臉上細微的表情一點一點消失,臉色漸青,猛然道:「本少爺在這裡苦口婆心給你出謀劃策的,你竟然懷疑我,真是狗咬呂洞賓!」

我不知該如何回答他,還是索性不理他,整日里被他似有意無意地捉弄著。如今他就是再真誠十倍,我心裡也不能做到全然信他。

兩個人正沉默著誰也不理誰。

沈鶴行拿著鞭子,狠狠地抽在謝未易身上,呵斥道:「人家都在練長跑,你倆竟然在這聊天。」

嘴上不停地呵斥我們,手裡不停地鞭打著謝未易。

謝未易語氣有些委屈:「姓沈的,你別公報私仇好不好,你怎麼只打我不打她啊。」

他不敢!

沈鶴行是整個弘文館,除了定國公和岑太傅,唯一一個知道我公主身份的,他是絕對不敢拿鞭子打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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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殿下請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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