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爺爺不是個糊塗人
「好！我知道了。」王思含點了點頭，跟劉春香商量，「明天一早我就到礦上去找他，一定要讓他把每個月的工資拿一半回來。其他的福利待遇就算了，白糖咱家有，不缺。媽！明天我讓二丫給你做飯吃，別下冷水，安安心心地坐好月子，其他的等我回來。
拿他一半工資養活我們不過份，他要不給，我就告到礦長那裡去。要麼給我把字寫清楚，他不養我們小，我們就不養他老。要麼就每個月乖乖把錢給我，不然我等他發工資就去礦上拿。我就不信，還治不了丫的。
侯茶香再厲害也不可能阻止我從礦上拿錢，還有，咱們家得養條厲害的狗。沒個男人不方便，怕有人心懷不軌摸過來。養只兇狠的狗，讓那些有心人想來也不敢。」
聽著女兒條理清晰的話，劉春香心裡覺得安慰極了。也不知道怎麼搞的，有種女兒事事考慮周全，根本不像是個十二歲的孩子，倒比她這三十歲的人還要精明能幹的感覺。
彷彿她的大女兒才是媽媽，自己倒成了被她緊緊護在羽翼下的孩子。
心裡一酸，劉春香的眼裡蓄滿了淚，想想女兒不喜歡她哭，硬生生把眼淚逼了回去。
「大丫！媽都聽你的。錢能拿就拿，不能拿咱就苦著過。」
「不可能。」王思含一向強勢慣了，最見不得被人蹂躪成了小白兔還不敢聲張的人，像劉春香就是，「除非他首先聲明不要我們養他的老，否則就得給我們撫養費。媽！這事我來處理，你只管躺在家裡吃飽喝足睡香香。他要敢不拿撫養費，還不肯簽協議書，那我有的是辦法整治他。
當初他頂替了舅舅的職位相信礦上的人都知道吧？別的不說，就這事他就過不去。得了劉家的恩惠，還敢翻臉無情？他算那顆蔥？放心吧！一個被母親震懾住的熊包，估計三兩句話就得嚇的屁滾尿流。我要是拿他的工作要挾他，拿他拋妻棄女的罪行羞辱他，還不得乖乖給我拿錢。
哼！她侯茶香有張良計，我王思含有過牆梯。不鬧則以，一鬧就得讓她出血，不能白費了我的精力。」
王思含越是說的痛快，劉春香的眼睛就睜的越大，簡直不敢相信這是自己以往那個悶不吭聲的大女兒。
怎麼被侯茶香鬧一頓，女兒的個性都變了，變的這麼厲害。想想又覺得心酸，說來說去還是自己這個當媽的太軟弱了，做女兒的不得不立起來，不然就得沒活路。
瞧著女兒，劉春香覺得很羞愧。她的頭腦都沒有女兒一半的好使，別看她家大丫才十二歲，那算計起人來可不比侯茶香遜色。
要真能拿到王大明的一半工資，那她往後領著孩子們也會過的很不錯。
只是······
她明天去會順利嗎？萬一不順利怎麼辦？
看劉春香一臉的擔憂，王思含笑了：「媽！你就別擔心了，明天去一趟，保證順順利利的。」
下午，領著家裡的妹妹們開始收拾地，四個人，雖然力氣小，可拔草翻地還是可以的。就是乾的慢一點，翻出來的地小一點。
可沒關係，反正就在屋後頭，想什麼時候翻就什麼時候翻，慢慢兒來，總有一天會翻完全都種上菜的。
晚上還是吃的白米飯，配的可不全是剩菜，王思含嘴巴刁，覺得那剩菜可以吃是沒錯，可她想嘗嘗馬齒莧的味道。
晚上飯桌上有了兩道菜，一道是中午的水芹菜，另一道就是她新炒的馬齒莧。
馬齒莧的湯汁很紅，跟白米飯拌在一起，把飯都染紅了。四丫瞧著那飯開始不敢吃，後來看大姐二姐三姐都吃了，才拿起碗來。
吃了一口，覺得有點酸酸的還不錯，笑彎了眼，不停地說著：「大姐！這飯好次，好好次。」
瞧著三個虛歲的孩子拿筷子拿的那麼好，引得王思含又開始了一波感慨，覺得這個年代的孩子真的是能幹。
幾乎什麼都會，小小年紀，兩三歲就開始訓練生存技巧。跟後世的小皇帝小公主比起來，他們才是牛人。
吃完飯，洗完澡，帶著妹妹坐在院子里乘涼。天黑透了，屋裡沒點燈，好在有月光。
小路上走來了一個人，仔細一看，居然是爺爺王家良。
他應該是從地里幹完活回來，肩膀上扛著一把幾乎快被磨沒了的鋤頭，手裡拎著一捆野菜。
見了她們姐妹幾個，臉上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哪怕看上去不是很慈祥，卻看的出來他是真心實意對待她們的。
那笑容很真誠。
「大丫！這是爺爺給你們摘的野菜，晚飯吃了沒有？是不是還沒煮？怎麼屋裡也不點燈？沒煤油嗎？爺爺明天想辦法從家裡給你們勻一點過來。」
屋裡的劉春香聽見了王家良的聲音，抱著五丫走了出來：「爸！你怎麼來了？這麼晚了還在外邊忙呢？該趕緊回家吃飯了，晚了，就只能喝點稀湯了。」
「誒！我知道。」王家良瞧著劉春香，嘆了口氣，「孩子！是我們王家對不起你，往後好好照顧自己，也照顧好這幾個孩子。生兒生女都一樣，人只要有良心，不管兒子女兒都沒關係。要是壞了良心，生一百個兒子都沒用。不要因為她們是女孩子就虧待了她們，等她們長大了，你的好日子就到了。」
心裡一驚，王思含覺得爺爺不是個糊塗人，看問題的眼光也毒辣，只是過於的懦弱了些，才會由著侯茶香騎在他頭上作威作福。
「家裡要實在沒吃的了跟我說一聲，我會偷偷想辦法的。總不能叫你們娘幾個餓死就是，別的沒有，混個水飽還是有的。」
話說完，王家良扛起鋤頭打算要走，劉春香想叫住他，可到底沒敢。
哪怕鍋里還有碗剩飯，也不敢拿出來，就怕給家裡的孩子們惹來什麼不必要的麻煩。
這年頭你窮不怕，要是你吃著別人沒吃過的好東西，穿著別人沒穿過的好衣裳，那就是罪。
十惡不赦的罪。
要是說不清楚東西的來歷，那就得拉去遊街示眾挨批鬥，嚴重的還得坐牢。
她哪兒敢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