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5章 鳳玖女帝外傳：他沒有死上

又思及從前。

「阿九，人生太長，寂寥無趣。」

「師尊你可以死上一死，未嘗不能體會一下？」當時年少，鳳玖頭也不抬頭的說了這麼一句。

他卻點了點頭。「世事輪迴，有朝一日，我死上一死，也當有趣、」

她驀然想起，師父是盤古開闢天地，然後身體化為日月星河，山川大地之後神靈所化之物，是不是說明，師尊其實沒有死？

她幾乎都要流眼淚了。

卻沒想到師父居然沒有死。

她立刻抓著書飛了出去。

看見那裡洒掃的小婢女。

她流著眼淚問道：「你可知道白澤女帝此時在哪裡？」

那小婢女哪裡想到女帝陛下會突然來找自己，當即一愣，手指指著前方說道。「奴婢不知，不過想來星宿天君知曉世間萬物，不如陛下前去問問？」

鳳玖一愣，擦了擦眼淚，笑著說道：「這便是了，是我忘記了，是我忘記了。」

含笑飛去了星辰宮。

此時星辰宮裡寂寥無人，只有星宿天君在研究自己的望遠鏡。

「星宿，星宿--」

鳳玖響亮的聲音驀然從後面響起來，星宿天君一時竟然忘記了歲月過度，只想著當年鳳玖殿下跑來找自己玩耍的樣子回過頭來笑道。

「老朽來了來了，鳳玖殿下切莫著急啊。」

二人相對，卻驀然無言。

星宿天君透著昏暗的屋裡的光看了一眼進來的鳳玖，只見她一身月白色錦繡長袍，做男裝打扮，頭髮用羽冠束了起來，看上去像個偏偏郎君，只是有幾分像是度一神尊。

「老朽忘了，呵呵，臣給女帝陛下請安。」

「你就把我當做那個鳳玖殿下吧。」鳳玖擺了擺手，隨意坐下。今日鳳玖這般歡快姿態，倒也是怪不得星宿天君居然會弄錯。星宿天君慢吞吞的去泡了一壺茶，然後掏出兩個白瓷酒杯來，勉強給鳳玖上了茶。

鳳玖看著這裡這般樣子，於是揮揮衣袖，這裡便亮堂了許多，這桌椅碗筷以及裝飾都煥然一新。

「你怎麼弄的這番落魄？你原來的那些侍女呢？」

「年歲大了，陪著老朽有何用，都放出去嫁人生子了。」星辰星宿天君笑呵呵的說道。

「敢情你以為你真的是老朽啊，誰不知道不周山上星宿天君生的模樣好看，標誌風流？」

鳳玖托著下巴打量面前這面如冠玉的美男子，心想著這花藥從前和自己說了多少這星宿的好話，這星宿硬生生給自己糟蹋成了一個假老頭子。

「老朽活了好幾萬年了，哪裡算不上一個老頭子？」那聲音聽起來低沉悅耳。

「你這孤家寡人，要不要我賞你個把美妾？」

鳳玖又壞笑著說道。

星宿一驚。

「在下妻管嚴，還請陛下不要擅做主張。」

「說到底，你還是念著花藥。」鳳玖最終說出這話的時候星宿天君臉上依舊帶著笑容。「那時候我便與她私定終身，只是她非說要陛下同意她才肯嫁給我，卻如今，只有我獨自在這等待，我這星宿神殿裡面空落落的，當年也只有她肯一邊收拾一邊兇巴巴的罵我啊。」

他講起花藥的時候眼睛里的神采與當初花藥講起他的時候如出一轍。

鳳玖把那古書拿了出來，擺在了他面前。

「懷念不如相見，你且幫我看看這我師尊留下的箴言的含義。」

星宿天君打開一看，整個人也是聳然一驚。

然後認真說道。

「臣多年在神尊手下，知道神尊不是無的放矢之人，臣懷疑三百年前兩位尊神並未身隕。」

鳳玖卻是開口。

「我卻也曾記得當年花藥和我離別的場景。」

那時候花鏡淺淺的笑道。「我一直在等你醒來，九娘，我怎麼可能會騙你的呢？我們相伴而生，我們陪了對方那麼久的歲月，我怎麼可能會欺騙你，只要你打破封印，就能救我，就能救四海八荒。」

「要是你出去了，你記得一定要和星宿那個傢伙說一句，他煮的魚頭太難吃了，我很不喜歡吃，還有他應該知道每天記得刮鬍子，不然摸起來不光滑，也不好玩。」

「還有啊，我超級害羞的，我很喜歡他，但是我自己不敢說，你一定要幫幫我哈。」

鳳玖雙手結印，白雪紛紛降落，無數鳳凰花居然在這冰天雪地里生長開來，逐漸淹沒。

「我會的，只是你要是喜歡星宿天君你自然可以親自去說的，有什麼不能自己說出口的呢?」

「我不是和你說了嗎？我啊，最害羞了，但是我超級喜歡你的，其實我也喜歡杜逸上神，他長得好帥啊，但是可惜了，大冰塊臉，沒有星宿那傢伙好玩，總是很暖，還有哦，阿五姐姐啊，她喜歡神尊，我覺得很般配呢？」

花藥背靠著鳳玖盤坐著，也一起施法。

「我記得好像瑞應喜歡阿五來著，這下可要失戀了。」

鳳玖也笑著說道。她以為自己馬上就可以出去了。

「你真是個大傻瓜，九娘，你空不怕不知道瑞應少主雖然失戀了，但是他喜歡的人不是阿五姐姐哦。」

花鏡嘲笑的說到。但是那時候花鏡並不是開玩笑的說話。

鳳玖這就很茫然了，連忙八卦的問道：「莫非天上還有比我家阿五還要美麗的仙娥？」

花鏡搖了搖頭，眼淚慢慢地溢了出來。

「當然有啊，九娘，你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姑娘，瑞應喜歡你，阿五姐姐喜歡你，度一上神喜歡你，神尊喜歡你，勾陳帝尊喜歡你，碧落上神喜歡你，青檸上仙喜歡你，清茗上仙喜歡你，天祿聖子喜歡你，天禧郡主喜歡你，大家都很喜歡你，花鏡我也很喜歡你呢?」

此時此刻她的聲音聽起來好像還是在微笑似的。

鳳玖把那些場景和花藥說的每一句話都說出來了。星宿天君感覺到心臟一陣抽痛，感覺到那個如花的女子緩緩的在自己的面前綻放開來。她記得所有與他在一起發生的事情，他也記得清楚，清清楚楚，他們在一起的時光。

她那時候總是要吃魚，可嘆他弄的一點都不好吃，每次她還說特別好吃。

可嘆他們兩兩相愛，最終天涯。

「您的意思是，也許花藥根本就沒有死？」

「花藥本來就沒有生命，何談死？我所以為的是，他們可能都以某種方式保住了自己的神魂。」

鳳玖沉吟道。

「如今你來看看，究竟在哪裡可以看到洪荒之氣，蠻荒混沌之門。」

星辰得了吩咐，立刻開始推衍星辰，只在無盡歲月里，在無數星辰里演化世間大事，他最終在極北之地的極北，在遙遠的蠻荒之地苦寒原那裡看到了迷霧團團。

星辰猛地吐出長息，額間露出諸多汗珠，密密麻麻，似乎十分耗力。

「陛下，我在苦寒原看到了混沌元氣。」

鳳玖心中安定。

「你且把司禮，司樂，司祿叫過來。」

她盤腿坐在那裡，朝著四人吩咐了天界事宜，便抽身下了不周山。

那二郎神正在南天門遛狗，只見天間一紅色流星一閃而逝。

摸著哮天犬的額頭說道：「卻沒想到這好多年都沒見過流星了。」

剛剛上山來的碧落上神，聽了一笑。

「你這二郎神，當了幾千年的看門神仙，居然還不知道那是鳳玖女帝下凡的樣子？」

「小仙參見碧落上神。」二郎神連忙請安道，這個活祖宗怎麼會來這裡？

「我本來尋鳳玖女帝下棋，既然鳳玖女帝下了不周山，我也就回去了。」碧落一笑，然後飛身下山，二郎神又搖了搖頭。「這年頭這些上神們閑的沒事，天天到處亂跑。」

碧落回到土荒後有些憂心忡忡的。「陳秀啊，鳳玖好端端的怎麼下了不周山？」

陳秀原本笑吟吟的正在那裡看書，「鳳玖好端端的，只不過這三百年懶得動，但是你恐怕是忘了三百年前她是個何等的混世魔王？你且忘了？」

碧落這般想到當年鳳玖的確是到處亂逛的性子，恨不得鬧得天下大亂。她一個人跑遍四海八荒，斬殺了多少妖獸。

夫妻二人相對著一會兒。

陳秀忽然覺得不對勁，掐指一算。

「這次你心神不寧的回來說道的事情，怕是真的了，鳳玖那孩子去了蠻荒。」

「蠻荒？」碧落大驚失色。

鳳玖穿過一片極為茂密的森林，她繼續向著北方飛行行，穿過極北之地，只見到了連綿起伏的雪山山脈，大雪紛飛，白皚皚的積雪堆積在那山峰上，天空飛下片片雪花，空氣溫度極度冰寒，從人的四肢百骸里生出了寒意。

苦寒之地。冰封了三百年。

在連綿的雪山上方，俯瞰著遼闊的皚皚白雪山脈，看著漫天永不會停息的雪花，她終於回到了這個地方。

雲妄上仙早在她踏入極北之地的時候就有所預感。

帶領著觀月仙子在此地等候。

見到女子一身雪袍男裝，恍若神尊再世。出現在苦寒原的邊緣。

「參見女帝陛下。」他們跪倒在地。

那面色蒼白而美麗的女子緊蹙眉頭，修長的睫羽微微顫抖，彷彿因為她的歸來，整個極北之地有一種冬日復甦的感覺，果不其然，她蹲下身子，一隻手觸摸了極北之地的徒弟。

原本枯萎的樹枝宛若重生過一樣，只見那枯黃髮痩的枝葉重新生長出來，然後逐漸變得蔥蔥鬱郁，一片日光傾斜著照射在了極北之地的上空，那些飛揚的雪花慢慢的被融化，這片大地是以眼見的速度慢慢復甦。

以女子手底下的蔚藍色的光慢慢退散開來，催動著生命的綠色枝條蔓延開來。青山綠水，他鄉惆悵。

「陛下，您沒有必要這樣去做的。三百年前尊上隕落，冰蛇以詛咒之力冰封了這極北之地，擋住了苦寒原。這極北之地本就很冷，尊上喜歡這兒，這兒和尊上一起沉睡也好！」

鳳玖收回手掌，只見萬物復甦，這極北之地竟然溫暖如江南春天。

她笑意盎然，如同當年與杜逸一起遊玩時候的暢快。

「不，雲妄，你錯了，他怕冷，他喜歡春天，喜歡火，喜歡光。我要讓他醒來的時候看見春暖花開，草長鶯飛。」

她隨即飛身前去了苦寒原。

苦寒原。

無數旋風撲朔迷離。

四時各平分，一氣不可兼。隆寒奪春序，顓頊固不廉。

太昊弛維綱，畏避但守謙。遂令黃泉下，萌牙夭句尖。

草木不復抽，百味失苦甜。凶飆攪宇宙，鋩刃甚割砭。

日月雖雲尊，不能活烏蟾。羲和送日出，恇怯頻窺覘。

鳳玖只見無數黃土瀰漫，寒風凌冽，還有無數的旋風怨魂鬼怪盤旋著。

那些枯骨幽魂寂寞的久了，從來沒見過生人進來。

雖前不久來了一位，可是那位是個瘋婆子，進來直奔著魔帝的棺錞，他們不敢上前。

可是如今走進來的這個面容俊俏的後生，呵呵，正好是盤中餐。

「來啊，後生，可願與我洞房花燭？」

一美麗女妖出現在眼前，鳳玖一看卻見長的與那青檸上仙頗為相似。

「姑娘生的模樣極好。」鳳玖挑眉一笑，打開了這扇。

她修剪的美麗的指甲便探了過來。「如此良夜，公子可願與我共度良宵？」

鳳玖忽然在她耳鬢間吐了暖氣。「姑娘者身上好香。」

這女妖面上一喜。「那公子可願與我共赴巫山雲雨？」鳳玖用摺扇挑起她下頜，但見她眸色迷離，笑容艷麗。

「嗯？」鳳玖垂下眸子看她，面色清冷：「想必這荒郊野嶺，苦寒極地，愈發寂寞空虛啊，不知姑娘可願把性命也託付給我？」

那美人把一雙美手放上前來，面上一片柔情似水：「若公子願意，奴家自然捨得性命……」

話音剛落，鳳玖便是用摺扇狠狠地一耳光打了過去，鳳玖狠狠地一腳踹了她腰上去。

鳳玖突如其來這一出，讓她難以置信，在地上滾了兩圈后，起來仍是哭泣說道：「我既願把性命給公子，公子何故要這樣對奴家？」

「給了我便讓本公子娶你性命。」

鳳玖一扇子飛去。來勢洶洶

那女妖化作一團黑霧。

「算你狠，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