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新的人生
他們從西邊回去，一路上會經過三班和二班。
楚瑜坐在窗邊，他有些無聊，然後他發現自己的好兄弟跟一個女生並排回來。
他覺得難以置信，緊接著像是突然想到什麼，猛地站起來，椅子發出刺啦的聲音。
老師剛想指責，就看見楚瑜飛快的跑出去。
「時然。」楚瑜站在時然身後，喊著她。
時然回了頭。
「好久不見。」她開了口，面前的男人瞬間濕潤了眼眶，他微微仰頭，止住淚水。
這裡不是談話的好地方，不少同學已經發現了這一幕，目光往窗外看看去，溫景拉住他，三個人一起往天台走。
「男兒有淚不輕彈。」溫景拍了拍楚瑜的肩膀。
楚瑜已經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他立刻懟了回去，「我這是激動的眼淚，總比你一個人偷偷摸摸在小黑屋裡哭好。」
溫景有些尷尬，時然滿眼狡黠。
「哦？景哥哥哭了呀，是不是太過想念妹妹。」
天台的風挺大，但時然穿著溫景的外套，不冷。
「你是..好了嗎？」楚瑜有些緊張，時然的樣子充滿生機，小臉也紅撲撲的，不像幾年前那麼蒼白。
「嗯，心臟移植成功，又觀察了半年，沒事了。」
「我可以抱抱你嗎？」楚瑜看著眼前的小姑娘，她那麼瘦削，那麼脆弱，這麼些年到底是怎麼撐下來的。
「滾一邊去，我先抱。」溫景不高興了，覬覦他老婆是什麼意思。
「行行行，您倒是快點。」楚瑜也不跟他爭，這些年，都不容易。
溫景有些緊張，他拍了拍衣服，似乎怕自己身上有什麼髒東西，然後伸展胳膊，輕輕抱住自己的小姑娘。
時然那麼小，才剛剛到他的下巴。他就這樣的抱著她，心臟不停的怦咚怦咚。
他的然然，終於回來了。
就這樣抱了很久，直到下課鈴響起，楚瑜有些無語，「歪，該下一個了吧。」
溫景這才戀戀不捨的鬆開時然。
「瑜哥哥。」時然喚了他，就像五年前那樣。
「然兒。」
楚瑜的懷抱和溫景不同，更多的是來自哥哥的關懷與心疼。
他知道自己的妹妹受了很多的苦，他無能為力，這些苦痛只能然兒一個人承受。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楚瑜擁抱著她，輕輕拍著她的後背，這是一種無聲的愛與鼓勵。
等他們再回到教室的時候，溫景的兄弟圍了過來。
「溫哥這是小嫂子嗎？」陳飛開了口。
「大家好，我是時然。」時然大方的和眾人打招呼。
「時然？溫哥...」陳飛重複了一句，跟著溫哥這些年，他們也知道溫哥心裡一直有一個女人。
「嗯。」溫景點了點頭，他今天心情好極了，對誰都是和顏悅色的。
「恭喜溫哥。」
「恭喜溫哥。」溫哥這些年是怎麼過來的他們都看在眼裡，他就像一個苦行僧一樣，不斷逼迫自己。
上課鈴打響，同學們都回到位置上。
「你成績怎麼樣？」時然在溫景抽屜里挑挑揀揀，發現他那些課本大多都是乾淨的。
溫景從包里拿出幾本真題，「書上的東西太簡單了。」
他們已經高三，沒有學的東西很多，要複習的東西也很多，溫景高二就已經全部自學完了。他買了很多真題，這些難度會大一些。
「真棒，阿景。」時然翻看著，真題已經做了大半，雖然字跡潦草，草稿也滿天飛，但正確率很高。
「嗯，我答應你的事都有做到。」
「哦？」時然看了看溫景的胳膊。
溫景尷尬的笑了笑，「這是個意外，但是我沒有其他的傷口了，也沒有留疤，我保證！」溫景舉起右手發誓。
「你就放過你的胳膊吧，少動彈。」時然拿下溫景的手，沒好氣的說。
他們的聲音不大，但有些同學也聽見了，大家都很震驚，溫少是轉性了嗎。
不過他們也知道，時然就是溫景白月光，誰也碰不得。
很快就到了放學時間，楚瑜約了他們吃飯。
放了學，他們在校門口見面。楚瑜是個典型的二世祖，剛過18歲的他就已經拿到駕照，他開著剛買的拉風超跑，停在校門口。
「上車。」他招呼著兩個人。
「你能不能收斂一點。」溫景有些無語，這騷粉的顏色保准回頭率百分之百。
「就是要這個效果。」
溫景給時然打開門，然後用手給她墊著車框，防止時然磕著，等時然坐好，自己才坐進去。
楚瑜訂的餐廳是彩薈閣，這是s市數一數二的中式餐廳，他來過幾次，味道很好。
來到包廂，楚瑜點了很多菜，都是時然愛吃的。
很久沒見，自然是要說上許多，他們就這樣吃著飯聊著天。
「然兒，能說說那幾年嗎？」
這不是什麼好的回憶，溫景問不出口，可他們都想知道，哪怕不能替她承受，也想為她分擔。
「嗯。」時然思索了一下，她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剛去的時候就有些惡化了，醫生說要做心臟搭橋，但那個情況下可能撐不住。」時然頓了頓，「然而手術非做不可，他們就在我右心室裝了個起搏器，後來，我就一直在昏迷，所有的機能都調到最低。等我在醒來的時候，已經2018年了。」
「兩年？」溫景的聲音有些顫抖，他不知道這兩年是不是就相當於植物人，他不知道，如果時然沒能醒來...他不敢想。
「沒事的。」時然握著溫景的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
「我醒了之後，有了些意識也有了一些能量，如果說之前是在休眠，減少損耗，那後來就是各個器官恢復工作，平衡也被打破了，但一直沒有適配的心臟。」
「後來的那兩年，就一直在大大小小的做手術。這兒剛做好，可能第二天又有哪兒出現了問題。」時然笑了笑，有些感慨，過去的那段日子，真的不算美好。
溫景和楚瑜都濕了眼眶，這些是時然說出來的，時然沒有說的又有多少，她術后的反應，流的血，吃的葯，注入的東西...
「不過還好，第四年的時候，爸媽說，終於找到適配的心臟了。」
這就是她的故事，她知道，他們為她難過，為她心疼。
可她很感激，她感激這顆心臟，她感激她的身體，她感激還能活著。
「好啦，別哭了，都多大人了。」時然無奈的笑了笑，揉了揉兩個哥哥的腦袋。
看，這就是她的親人。
溫景嗅了嗅鼻子，他擦去眼淚，不是他愛哭，他是真的很心疼，他的女孩。
「好了好了，不哭了，喝飲料。舉杯慶祝我們的妹妹，順利歸來！」
「舉杯！」
他們笑著，眼裡還帶著淚花，接著舉杯相碰。
這就是他們新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