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不得用藥
大年初一,戰王府洋溢著從前少有的暖意,風瑾夜在聽風樓院外,掛滿紅色的楓樹下挺身而立,抬頭看著樹上的紅封,稜角分明的五官溢滿笑意。
風瑾夜自是看出來,所有的紅封都出自一人之手,每個小巧的紅封上面畫了畫,有楓,有梅,有院子,有清風醉,有藏淵,還一個特殊的,一個圓圈周邊是幾須小條,風瑾夜能出來是太陽...
昨夜尾勺淺語給風瑾夜的紅封,上面畫的便是太陽...
楓樹上掛著的紅封與她給他的不同,風瑾夜從袖口將紅封抽了出來,細細又看了一遍,他手裡的紅封,太陽下有一串特殊的字元。
風瑾夜越看越覺得熟悉,這串字元與他手上的刺青,極為相似...
風瑾夜周身的暖意,頓然消散,被渾身凜冽替代,差一些他就忘記她刺殺過他,她說恨他,風瑾夜不知道這些字元代表著什麼?更不知道從何而來?
風瑾夜查過,但毫無所獲,或許他該從她下手再查一查!
之語樓,尾勺淺語心想著,昨夜她給了風瑾夜紅封,今日他該是會給她一個!
尾勺淺語若有似無的等著,可將近晌午,都未見風瑾夜人影,心裡知道他不會來了,心裡落空,很懷疑風瑾夜不懂禮尚往來。
尾勺淺語收了收思緒,她與他不榮再為兒女情長所羈絆。
尾勺淺語想起解藥的事情,心下想著先處理臉上的傷疤:「晴夏,冷太醫來了么?」
晴夏聽尾勺淺語問起冷太醫,心下知道,解藥的事情終究瞞不過,便如實稟告:「冷太醫來了,在聽風樓,估計給允世子診完脈,去給王爺拜年!」
「嗯,你去等一等,應該拜完年很快會出來才是!」尾勺淺語心下幾分著急,也有幾分期許。
晴夏領命去了聽風樓,可卻並未在聽風樓院外等,而是直接同初九說了,拜託了初九進去請人...
冷太醫正與風瑾夜、允銘,幾人說著允銘的病情,初九走了入內,稟了一句:「爺,王妃讓晴夏來請冷太醫看診。」
風瑾夜聞言,禁不住問了一句:「她病了?」
「奴才不清楚,晴夏只說請冷太醫過去看診!」初九畢恭畢敬回道。
風瑾夜習慣了心裡的異樣,歸根於尾勺淺語兒時救過他,在過去那些年他去全力過找到她,想將她留在身邊,所以對她是不一樣,於是風瑾夜面無表情,對著冷令道:「你先去!」。
允銘慵懶的聲音,在風瑾夜耳邊傳來:「你不過去瞧一瞧?」
不說尾勺淺語不習慣這般的風瑾夜,允銘都覺得不習慣。儘管風瑾夜失去了七年記憶,但他對允銘幾乎不存在改變,唯獨對尾勺淺語萬般彆扭!
允銘淡淡笑了笑,如今這般藏著掖著,往後絕對有你好果子吃!
風瑾夜沒有回答允銘的話,交代初九:「跟著過去看一看!」
風瑾夜話說得當然,卻顯然坐立不安...
之語樓,冷太醫向尾勺淺語行了一禮,剛把藥箱放下要診脈,尾勺淺語才道:「冷老,本妃無事,傳你來是想問前些日子給你的那瓶葯,可能用?」
尾勺淺語對那瓶解藥還是有一些信心的,畢竟國公府的醫師已經驗過能用。
冷太醫有些詫異,這事他昨日在宮內給戰王妃看診,已同王妃身邊的侍女說過。
冷太醫也並未多想,便如實稟報:「王妃,那葯是解藥,可是卻用不得!」
尾勺淺語聽到是解藥時,臉上便出現了笑意,可冷太醫接下來一句確然尾勺淺語表情變得僵硬:「為何?」
尾勺淺語帶著面紗,冷太醫並未能看到臉上的失落,如實解釋道:「王妃之前中的毒離奇,有高人將毒逼至皮表,若王妃皮表不傷,直接服下解藥便可解毒。」
冷太醫心下也萬分遺憾,繼續說道:「如今王妃傷了皮肉,若服下解藥,身上每寸皮肉都會如當初臉傷一般,一寸一寸爛盡,其痛其苦如刀割,如沸煮,如火灼,王妃萬萬不可用藥!」
尾勺淺語心裡冷笑,也許天意將她該有的幸運給了她的年少,讓她遇見了風瑾夜,她花光了運氣,所以天意再不曾給她多少溫柔。
「能解,只是過程無人能熬住,只怕生生痛死。」冷太醫回道。
尾勺淺語頷首,心中自有一番打算:「本妃明白了,冷老回吧!」
「小姐,我們再找其他解毒的法子吧。」晴夏只以為那葯解不了毒,未想到竟是如此,晴夏膽戰心驚,就怕尾勺淺語要用那葯。
冬暖卻似乎料到她家主子會服藥,並未感到詫異。
「晴夏,你去備些東西,我們先回一趟國公府,回來就去晚來雪。」尾勺淺語不時便做了決定,她得會國公府與外公交個底,免得出亂子,戰王府有風瑾夜倒是不必擔憂。
「小姐,你這怕是不要命了!」晴夏著急,語氣帶著嗔怒。
冬暖拍了拍晴夏肩膀,將晴夏帶了出去,一同去準備護國公府拜年的年禮,也讓尾勺淺語獨自靜一靜。
初九回到聽風樓,便到風瑾夜跟前回稟:「王妃無恙,只是問了冷太醫解藥的事宜,那解藥怕是不能用!」
風瑾夜心中一擰,心下嘆氣:「冷令可有說不解毒,可有危害?」
「冷太醫未提及!」初九暗悔方才沒有多問幾句。
風瑾夜極為不悅,敲案台的手指也多用了幾分力氣,夜十一人未現,便聽到他家王爺冰冷至極交代:「將冷令過來!」
尾勺淺語用過午膳,便出發去國公府。
路上,尾勺淺語提不起精神,今日元日,她一個人用的早膳,請了冷太醫,風瑾夜也沒有來,她一個人用午膳,還一個人回娘家拜年。
極少有新嫁娘,是這般的吧?
尾勺淺語吐了一口濁氣,有些看不起她快成深閨怨婦。
人有時最怕便是有了期待,期待會落空。
晴夏不止一次兩次與尾勺淺語說過,何不就直接同風瑾夜說明,他失去了記憶,她就是他親自聘下的戰王妃。
尾勺淺語一開始猶豫過,風瑾夜不太可能會相信她。
如今呢,允銘就在戰王府,她若想說,允銘便是最好的證明。
可是,就如昨日,尾勺淺語為她心裡的這個家準備了一切,她看出來風瑾夜心裡是被觸動的。
她便對風瑾夜有了期待,可今日期待便落空了。
若尾勺淺語將她與風瑾夜的過往,和盤托出,或許能讓他們之間少一些隔閡,但也必定會有更多的期待落空。
若風瑾夜知道一切,只怕尾勺淺語對風瑾夜的期待,會越來越多,可兩人的記憶並不同步,那必定是一次一次的期待落空。
再者,尾勺淺語不想,將從前血淋淋的傷口再次撕開。
若風瑾夜終究會想起,那她便陪他再痛一次,若他不再想起,她便將那些傷和痛收好,有風瑾夜在,尾勺淺語相信總能癒合。
風瑾夜便是能晒乾尾勺淺語,所有傷與痛的那道光芒。
馬車外,傳來晴夏的聲音:「小姐,國公府到了。」
尾勺淺語緩步從車上下來,感覺周圍的人看她目光有些異樣,尾勺淺語若無其事交代冬暖一句:「去打聽打聽發生了何事?」
尾勺淺語入國公府,已經過了午時,尾勺淺語便未到會客的正堂,直接去了陸國公的院子,同陸國公拜年,與陸國公說了有解藥的消息要外出幾日尋葯。
尾勺淺語不想多耽擱,在國公府待了半個時辰,便回戰王府,將晴夏留下來應付,換了男裝同冬暖又悄悄出去,躲開所有耳目,直奔晚來雪。
到了晚來雪,尾勺淺語直接上了閣樓,拿出解藥立即便吞了下去。
冬暖看得目瞪口呆,急急忙忙給尾勺淺語倒了水:「主子何須這麼著急?」
尾勺淺語苦笑:「再想想,恐怕就要猶豫不決了!」
尾勺淺語並不是無所不懼,她也怕痛,怕傷,怕丑。
「現在好了,既來之,則安之!」尾勺淺語故作輕鬆道:「剛剛可打聽到什麼?」
「嗯,今早開始,越都現在大街小巷都在傳,戰王妃是個醜婦。」冬暖回了一趟冬月樓,便知道外頭所有的消息。
尾勺淺語笑了笑:「這不正是我們想要的?」
「屬下疑惑,戰王妃不是能隨意評頭論足的,儘管宮宴上的命婦,回到府上會說,但絕不敢大街小巷說三道四!」冬暖聽到人們到處編排尾勺淺語,心裡少不了有幾分火氣。
冬暖這一說,倒是提醒了尾勺淺語:「這事不知是否與洛宴清有關?」
「這是不會這般單一,應該會有后招。」尾勺淺語可以肯定,否則戰王爺娶一個醜婦,最多只是一個笑料,供人們茶餘飯後聊一聊。
「冬暖,你這幾日多注意外頭的流言。」尾勺淺語怕是身體一發作起來,顧不上太多。
戰王府,冷太醫午膳都來不及用,又被夜十一拽著返回戰王府,只能百般無奈說明了緣由,換了風瑾夜冷冷一句:「往後她若尋你問診,都來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