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漕幫內訌
林俊傑正看得入神,突然門口的司儀高聲叫道「洪澤湖蕭舵主、巢湖洪舵主、洞庭湖馮舵主駕到!」
這時,擁擠的人群自動讓出一條通道來,大廳內的弟子們紛紛躬身叫道:「參見三位舵主!」
蕭、洪、馮三位舵主朝四周沸騰的人群,拱了拱手。馮浪又道:「各位都是自家人,不必客氣!」
那些弟子們又回了一聲:「謝舵主!」
三名司禮弟子將三位舵主引到江河身邊,江河急忙站立起來,按照漕幫的規矩向蕭、洪、馮三人拱了拱手,笑道:「江河見過三位舵主!」
洪水朝江河拱了拱手,問候道:「江舵主,你回到總壇,怎麼沒向教主復命?就奔這裡來了?」
江河回道:「洪舵主,我怕來遲了,耽誤了教主的大會,所以沒去見教主,直接奔這議事廳來了!」
馮浪笑道:「哈哈,看來還是江舵主最熱心幫中大事!」
蕭溪流見江河隱瞞了自己受傷的事,用手指了他被劍划傷的左腿,故意驚訝道:「江舵主沒去見幫主,恐怕是貴體不便吧!」
馮浪見了,大驚道:「江舵主,你的左腿怎麼受傷了?都怪馮某招待不周!還請恕罪!」
江河怕蕭溪流心直口快,說出真相來,急忙掩飾道:「馮舵主,多謝關心!這傷口是江某去鱔王廟的途中一腳踏空,被荊棘划傷的,創口早已包紮好了,無礙的!」
蕭溪流見江河用哀求的眼色看著自己,方才轉移話題道:「幾位舵主,教主身旁的那幾名貴賓是誰?看他們的衣服,髮辮,好像不是我們中原人?」
馮浪知道蕭溪流雖然是女子,卻嫉惡如仇,如果告訴她真相,恐怕她當場就要發作,大罵教主背叛祖宗,只好說謊道:「蕭舵主,我們作為屬下,豈敢問教主的私事?這件事我們也不知。」
洪水見馮浪這麼說,也怕自己投金的事情在眾弟子面前暴露,勸道:「蕭舵主!馮舵主雖然在幫主的身邊,但這事他確實很難過問!這幾個金人就是和我們漕幫做馬匹生意的,你如若不信,馬上教主駕到,可以當面問他?」
原來洪水是想抬出楊么來,壓一壓蕭溪流,讓她知難而退。
蕭溪流又問道:「這事暫且不提,那鄱陽湖的胡舵主為什麼沒來參加這次幫中大會?」
馮浪又解釋道:「這次幫內大會的請帖是我們洞庭湖分舵去發的,胡舵主也應該收到了請帖,說不定他被什麼事給耽擱了,要遲一兩日參會。」
洪水也道:「蕭舵主,馮舵主說的有理。這次我和江舵主乘船來總壇,EZ以東的江面都已被朝廷給封鎖,還好我們兄弟倆來的早,否則也會因此誤事!」
江河還在為胡海在鄱陽湖阻截自己的事生氣,插話道:「胡舵主自恃在幫中資歷最老,向來不聽教主調度,他要是不來,今天的大會一團和氣。他要是來了,還不知這次大會被他攪成怎樣呢?」
蕭溪流反駁道:「江舵主,你這話可不對!雖然胡舵主與幫主的政見不同,但也是我漕幫的兄弟,這幫中大事怎能將他排除在外呢?」
洪水見江河臉色很不好看,勸道:「兩位舵主,我們何必為一個沒來的胡海,起爭執呢?」
林俊傑見時間已過辰時,漕幫五大舵主的座位已坐了四位,只有胡海的座位是空的。十八位堂主來了十一位。
不一會,林俊傑聽見議事廳門口響起來了陣陣鑼鼓,迎賓的子弟叫道:「楊幫主和貴賓駕到!」,頓時殿內所有漕幫弟子,就是座上的各位舵主、堂主也紛紛站立起來,躬身喊道:「屬下參加教主!」
楊么一身錦袍,領著十幾名穿絲綢富商模樣的漢子,闊步走進大廳,他一邊走,一邊朝人群笑道:「大家都是自家兄弟,快快免禮!」
楊么將兀朮等人請到議事廳的中心,介紹道:「兄弟們,這幾位是本教主的貴客,他們就是本教主經常跟你們提起的、橫掃天下的上國大帥和他的神威護法。他們地位尊貴,就如楊某的父母一般!」
楊么指著最上面幫主的龍座,躬身說道:「大帥,您請上坐!」
兀朮推辭道:「楊幫主,今日可是你們漕幫的大會,本帥怎敢喧賓奪主?佔了你的位置?」
楊么恭敬地回道:「當年楊么在應天府曾當眾歸降大帥,大帥就是我楊么一輩子的主人,我楊么的漕幫就是大帥的漕幫!所以還請大帥不要推辭!快請上座!」
蕭溪流聽到這裡,雲里霧裡,問身旁的馮浪道:「馮舵主,楊教主口中的主人怎麼會是金人,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馮浪知道事情再也瞞不住了,索性一賴到底,回道:「蕭舵主,我也不知曉幫主做的事情!」
蕭溪流見兀朮和楊么兩人還在你推我讓,按捺不住心中的疑問,站立起來,阻止道:「教主,屬下不解!你可是我們漕幫堂堂正正的幫主,怎能自認為別人的奴僕?你這樣做,將我們漕幫數萬兄弟姐妹置於何地?再說我漕幫教主寶座世代相傳,豈可輕易讓於別人?」
楊么沒有想到蕭溪流公然反對,愣了一會,解釋道:「本幫的兄弟們!既然蕭舵主問起這個問題,我也只能實話實說!如果大家覺得我說的有道理,我們漕幫還像以往一樣,團結一致,共同面對困難;如果大家覺得楊某說的不對,漕幫因此四分五裂,我也沒有臉面再做你們的教主,漕幫就地解散,大家也早些準備退路!」
林俊傑見楊么說完,故意停頓了一會,心想:這次看楊么如何解釋自己的投敵行為?
這時,議事廳內數千弟子聽了楊么的話,紛紛議論起來:
一個弟子驚訝道:「洪澤湖的蕭舵主竟然公開指責楊教主投敵,這究竟是什麼一回事?」
另一名弟子回道:「我們且聽下去,不就明白了?這恐怕就是教主召集全幫開大會的原因!」
他們身後的弟子有些驚慌道:「聽教主和蕭舵主的口氣,我們漕幫不會遇到什麼強敵了吧?」
一名洞庭湖的堂主見大廳內亂糟糟的,高聲叫道:「大家請安靜,我們漕幫有幫規:不管教主的決策對還是錯!哪怕前面有刀山火海,我們都聽教主的!」
另一名巢湖的堂主也符合道:「教主,不管怎樣,我們都跟著你干!不管什麼時候,我們漕幫都不能解散,沒有了漕幫這張護身符,讓我們以後如何活下去!」
林俊傑見其他幾名漕幫骨幹也紛紛表示了對楊么的忠心,暗自佩服道:「這個楊么能坐上漕幫的幫主,還真有一些手段!他在與蕭溪流辯論之前,先試探大家對他忠心,先激起大家對漕幫不能解散的憤慨,這也為他後面的話做鋪墊!」
楊么見目的已經達到,清了清嗓子,笑道:「謝謝幫中的兄弟姐妹對楊某的信任!其實蕭舵主要問的,也是幫中很多兄弟要問的,楊某為什麼堂堂天下第一幫的幫主不坐,要臣服於他人的腳下?你們不知道:其實楊某這樣做,是有苦衷的!」
蕭溪流見楊么說到這裡,面色顯得很痛苦,也被他的謊話欺騙了,躬身道歉道:「楊教主,剛才屬下說話不知分寸,還請教主責罰!」
楊么擺了擺手道:「蕭舵主,這沒什麼!且聽我說下去!」
蕭溪流只好又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楊么安撫完蕭溪流,方才說道:「兄弟姐妹們,其實你們不知道,我們漕幫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
江河驚訝道:「教主,我們漕幫目前雖然遇到了朝廷的禁捕令,還不至於山窮水盡吧?」
楊么解釋道:「江舵主,漕幫目前遇到的危機正是來自於殘暴的朝廷,朝廷自從老幫主皇陵殉國后,不但不旌表我們漕幫的忠義行為,反而聽信鹽幫挑撥離間的鬼話,視我們漕幫為叛逆,下詔天下解散我們漕幫!」
這時,議事廳內一片嘩然,很多漕幫的弟子紛紛叫苦道:「原來是這樣,我們漕幫就這麼解散了嗎?」
「教主,我們漕幫可不能解散啊」
「教主,你可要想想辦法,救救我們漕幫啊!」
「教主,這鹽幫、朝廷都不是東西,我們以後見他們一個,殺一個!」
林俊傑聽到這裡,輕聲罵道:「豈有此理,我們鹽幫又沒招惹你楊么,你卻把罪名都安在鹽幫的身上!」
王善聽到了林俊傑的不滿,急忙提醒了他,不可輕舉妄動。
楊么又繼續說道:「兄弟們,這外面的壓力,只要我幫中兄弟團結一致尚能應付,可是我們漕幫中一些軟弱份子,例如洪澤湖分舵的賈演、賈源堂主面對朝廷的高官厚祿,紛紛做了朝廷的鷹犬,反過來慫恿朝廷剿滅我們!這次朝廷的封江封海令就是他們兄弟出的,他們是想先斷了我們漕幫的財路,然後再讓朝廷派大軍圍剿我們,斷了我們的活路!大家說,這些幫中的敗類是不是該死?這樣的朝廷是不是該亡?」
楊么剛說完,下面的漕幫弟子紛紛舉起手中的鐮刀,鋼叉、飛虎抓,叫道:「願意追隨教主殺盡幫中的叛徒,殺盡天下的狗官!」
「楊教主,只要您一聲令下,我們都跟你反了!」
「反了,反了!」
林俊傑見漕幫眾弟子群情激昂,方才知道楊么的手段,就是楊么身後的兀朮等人也紛紛退到了一邊,耐心等楊么處理完幫中的內訌。
楊么又道:「兄弟們,我們只有反了,向朝廷討還公道,才能保全我們漕幫!我們漕幫才有活路!我們漕幫雖然也有數萬弟子,但是要面對訓練有素的官軍,特別是官軍的高樓大船,我們沒有必勝的把握!所以本幫主思來想去,為了全幫數萬兄弟姐妹的生計,寧可放棄教主的尊位,也要為大家尋一條切實可行的活路!」
洪水聽到這裡,高聲贊道:「教主,你為了我們漕幫的生存,真是鞠躬盡瘁,宵衣旰食啊!」
馮浪也問道:「幫主,你找到解救我們漕幫的好辦法了嗎?」
楊么又故意痛苦道:「我思來想去,心想要對付朝廷的千軍萬馬,不同於對付江湖門派,只有求救外援,方才有一絲勝算!」
楊么見議事廳的弟子們都聽得認真,沒有異議,又進一步說道:「所以本教主寧可拜金國的大帥為主人,也要為老幫主和全幫的兄弟向昏聵的皇帝討回一個公道,讓該死的朝廷血債血償!」
江河帶頭高聲叫道:「向皇帝討公道,讓朝廷血債血償!」,頓時議事廳內大多數漕幫弟子也跟著叫嚷道:「向皇帝討公道,讓朝廷血債血償!」
蕭溪流終於聽明白了:楊么故意渲染漕幫與朝廷的矛盾,達到自己投降金兀朮的目的,氣惱道:「楊教主,你果真如傳言的那樣,投降了金狗!你這樣做,對的起為國捐軀的老幫主嗎?對得起我們漕幫河北白洋淀分舵死難的數千名抗金義士嗎?金人殺我漢人,毀我田廬,有志氣的大宋子民,無不飲其血,食其肉,你卻帶領漕幫數萬弟子屈膝投降,還以漕幫生存為借口,太無恥了!」
蕭溪流的話,就如一道驚雷,提醒了漕幫所有的人,頓時議事廳內一片寂靜,氣氛也十分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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