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妖精的旋律

歌瑟一手托著下巴，俊美陽光的臉上罕見地露出了苦惱的神色。

一隻懵懵懂懂泛著淡黃色微光的光之靈飄忽著飛了過來，歌瑟面上的陰鬱消失，浮現出了一抹微笑，將手伸了過去，輕輕托住了它的身體。

能夠感受到手背上傳來了一股微涼的虛幻觸感。

它在閃爍，似乎有一種不清晰的情緒從上面流露了出來，歌瑟看著，面上的笑容帶上了些哭笑不得的味道，既高興又有些無奈，輕笑一聲：

「小傢伙，你願意和我在一起我很高興，可是，如果想和人類做朋友地話首先要學會說人類的話語才行啊，多吃點，等你經過了光之精粹的變化，進化變成了光之精靈再來和我玩吧！」

將手背上的光之靈向著天上托去，輕飄飄的光之靈隨風飄走。

這些浮遊在大氣中的光暈便是元素精魅的初始形態之一，能夠看到這樣的東西說明已經臨近大精靈秘境的腹地了，在這樣富集大量活性過高的魔法元素的環境下，所有的魔法在增強威力的同時也會極大地加大操縱法術的難度。

也就是說一個菜鳥魔法師走到這裡可能會將火球術直接在身旁引爆，一個資深魔法師可以利用活性化的元素釋放出超過自身魔法資質限度的強大魔法。

現在讓歌瑟頭疼的是，這片高魔環境有些太過遼闊了，至少有曼琪頓公國的一半大小，如此廣闊的面積足以涵蓋數種大型生態環境，作為高魔領域來說這實有些太過誇張。

「現在只剩下半天時間了，當初雖然一口答應下來，可在森林中找一個小妖精也太為難人了...」

雖然光之靈對他意料之外的親昵很好的平復了歌瑟的焦慮，可擺在眼前的困難並沒有解決。

如果能夠有這麼一個聽得懂人類語言的當地居民在這裡就好了。

歌瑟這麼想著，被自己無聊的幻想逗笑了。

「先啟程吧！就算是高魔環境也總有一個魔法元素最為富集的地方，先找到那裡吧！」

篝火中殘存的火星被濕潤的泥土鋪面，冒出一股淡淡的青煙，大地微微鳴震，殘留的風聲呼嘯過歌瑟剛才站立過的位置。

太陽降了回去，不是因為秘境中的神秘，而是因為歌瑟太快了，黎明追不上他的腳步，被歌瑟甩到了身後。

在歌瑟穿過的虛空，一股強力的魔法波動擴散開來，巨木城池隨著魔法元素的潰散而顯現，充滿異族風味的街道中央被犁出了一道巨大的傷痕，有無數女子的尖叫聲在黎明中此起彼伏。

彩尾的雉類稀有魔獸頂著大肉冠在枝頭上打著瞌睡，被這突然在夜裡想起的驚叫聲驚醒，看著黑暗的天空，小小的腦袋裡全是大大的問號。

一帶著王冠，六翼六色透明翅膀像披風一樣背在身後的俊朗精靈男子突然出現在了巨木城池之下，看著城池被不明飛行物打出的巨大窟窿，黑著臉罵罵咧咧地揮動手裡看起來很厲害的法杖，將不斷潰散的魔法元素堵上了，只顯現了一小半的巨木城池又開始逐漸隱匿。

飛馳的歌瑟腦袋上突然冒出了一個小問號，他開始思索，自己剛才是不是撞到了什麼東西，不過很快他便忘了這茬事，因為他感受到了極為濃郁的魔法氣息。

不只是自然魔法，歌瑟抬頭看向天空，群星那如夢似幻的背景也閃耀著輝光，秘境的力量如此不可思議，就連群星的力量也被牽引了下來。

周圍的樹木已經異化到了一種驚人的地步，數不盡的光之靈沉浸在魔法元素的海洋，於樹林間涌動著。

戚戚的夜風盪開光之靈的海洋，隨風而動，隨風而止，就像森林沉浸在如水的群星中。

歌瑟張了張嘴，清了清喉嚨張開嘴，半晌之後卻沒能高歌詠嘆，歌瑟只能無奈地笑著，那點無奈靜靜只停留了一秒便變成了沉浸入自然的迷戀，張開雙臂閉上眼睛，靜靜地穿過樹木的隙間，他放緩了腳步，感受著身邊的一切。

在這一切面前，人類的語言已經太過紛雜。

不知道走了多久，閉著眼感受一切的歌瑟突然聽到了一點渺茫的歌聲，聽不懂詞義，只是單純的韻聲，但是很純凈，很好聽。

歌瑟的笑容浮現在了臉上，他開始追尋著歌聲的方向前行。

閉著眼，直到感覺到自己踩在了一片綿軟的土地上，歌瑟睜開了眼睛。

在他的正前方，一個小小的異裝妖精坐在肥厚的紅蘑菇上，頭頂上帶著一個更小巧的金色王冠，雙手合握抱在心口前，神情嚴肅，張著小嘴，那飄蕩在夜間樹林的歌聲正是從她的嘴裡傳出來的。

歌瑟聽著她那細嫩的歌聲，居然就在原地的花草間坐下，托著下巴，靜靜聽著她的歌聲。

一隻顏色璀璨明亮的光之靈突然間像肥皂泡一樣破碎開來，在那中心，一點非常明亮的光線在逐漸蔓延，逐漸變成了一個小人的樣子。

這是一個剛完成蛻變的小妖精，它輕飄飄地坐在了另一個小蘑菇上，聽著歌，最後居然也跟著唱了起來。

兩個，三個，四個，越來越多的光之靈變成妖精，或坐在蘑菇上，或坐在樹葉上，或坐在蝸牛的殼上，所有的妖精都圍繞著那個最開始歌唱的小妖精，輕輕的低吟，最後跟上歌聲。

一個有些突兀的男聲闖了進來，就像小石頭落入了灑滿星輝的水面，小妖精們的歌聲一滯，變得有些散亂，讓坐在大蘑菇上的妖精不得不將聲音的大小提高，她睜開了眼，帶著點小惱怒地看著那個盤坐在地上的男人。

對於歌瑟那身肌肉，小妖精並沒有驚訝，或許對她來說歌瑟僅僅是一個阿貓阿狗之類的生命，在她的眼中，外觀無足輕重。

她看重的是歌瑟的聲音走調了。

歌瑟沒有看到小妖精惡狠狠的小眼神，他在努力地讓自己的聲音跟上妖精們的旋律，一點點地，終於在某個節點，他的歌聲和妖精們的旋律一般無二，帶著王冠的小妖精終於放過了這個不速之客，重新閉上了眼睛。

當黎明到來，群星隱退，來自夜晚的魔力逐漸被黎明的陽光更迭，植物們從睡眠中蘇醒，舒展開了枝葉，新生的妖精們停止了歌唱，飄飛到歌瑟的身上，頭髮上奔跑著，單純地歡笑著。

這是一種認可。

歌瑟終於睜開了眼，給了坐在那蘑菇上，身份昭然無疑的小妖精一個燦爛的笑容。

帶著王冠的小妖精看到歌瑟的笑容似乎有些舉足無措，出於禮貌她也想回一個笑容。

但是似乎又好像顧忌著自己的身份，帶著點小傲嬌地轉過腦袋，扶著王冠從紅蘑菇上飄了下來，對歌瑟這個不速之客視若不見，邁著兩隻小腿往著林中的深處走去。

她也認可了歌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