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要餓死了啊
「宋以晨，你說啥玩意。」
「嗚嗚嗚，小羽羽，倫家腿折了。」
「你給我好好說人話，腿斷了不去醫院，還有時間給我打電話？鬧著玩呢吧？」
「王八蛋，韓非羽，我沒和你開玩笑，快點過來，我現在就在第三人民醫院，要疼死我啦！」
韓非羽放下電話，在思考電話那頭的女人是不是在拿自己開玩笑。
女人名字叫做宋以晨。
說起來算得上他的青梅竹馬，兩人年齡相同，而且從小一起長大。
雙方家長也是舊識，在老家那邊時常來往，從未斷過聯繫。
可是……她為什麼會出現在當下生活的這座城市裡，記憶中同一年大學畢業的兩人。
韓非羽選擇留在南方，而宋以晨則是選擇北上。
兩個人遠隔千里，可能出去手機視頻通訊外，就只有過年回到老家才能夠見上幾面。
電話已經掛斷。
韓非羽猶豫片刻，覺得還是去她所說的醫院看看比較好，反正距離住的地方也不算遠，不到二十分鐘的路程。
打定主意后，也懶得去換身光鮮亮麗的衣裳。
踩著拖鞋光速洗漱一番，用乾爽的毛巾擦乾臉，拿了個口罩走出門去。
帶上口罩，拍了拍蓬鬆的頭髮。
就這樣吧，反正也沒人認識。
小區的某個粗壯樹木下，一台粉紅色電動車靜悄悄地停在那裡。
它已經陪伴了韓非羽整整兩年，風裡來雨里去還如同嶄新的一般。
好兄弟，有你在就好！
韓非羽走上前去，卻只見電動車的車筐里放著一張a4紙。
拿起來定睛一看。
「警告！再停這裡，就去保安室領車！」
我勒個大槽！
韓非羽目瞪口呆，簡直不敢相信。
奶奶滴，要不是地下車庫都停滿了，他怎麼會把電動車停在這裡，實屬無奈之舉。
看來有時間得把車庫裡面那些一直吃灰的破爛東西收拾收拾了。
哎，真是麻煩。
韓非羽將a4紙疊起來揣進短褲口袋裡，插上鑰匙，駕駛著心愛的坐騎朝小區大門慢慢悠悠地駛去。
騷氣十足。
粉紅色的電動車四平八穩向前放行駛，經過彎彎曲曲的磚石小路。
很快在即將接近小區的電動閘門時，韓非羽在保安室前停下了電動車。
透過保安室的小窗戶，裡面是一個鬍子拉碴的身著保安服裝的老大爺。
「哎呦，今天不上班啊。」
還沒等韓非羽開口，老大爺就率先笑眯眯地開口打起了招呼。
「嗯，休息。」
韓非羽沒有摘下口罩，有些詫異。
自己現在這樣的穿著打扮，臉上還帶著口罩，竟然還被一眼就認出來了。
嘶，果然姜還是老的辣。
老大爺眼神真是好啊！
交談間，老大爺從桌子上拿起香煙來，抽出一根遞給韓非羽。
韓非羽沒有推脫客氣，十分熟念地接過那根紅塔山，掏出打火機點燃。
吸上一口。
保安室里的老大爺也自顧自地點燃香煙。
幾十年的老煙槍了，隨時隨地都想抽上那麼一根。
飯可以不吃，但是煙不能斷。
「咋了，有啥事，跟大爺說，不方便的我幫你擺平。」
老大爺眯起眼睛再次說道，話語帶著濃濃的西北口音。
「沒啥大事，不知道誰在我車子里放了這麼個玩意。」
韓非羽從口袋裡掏出那張a4紙遞給老大爺。
「行，我知道了。」
老大爺掃了一眼紙上的內容，爽快地答應下來。
「那好，謝謝了大爺。回頭有時間咱再聊。」
韓非羽笑了笑，踩著心愛的粉紅電動車果斷離開。
沒有任何留戀，沒有帶走一片雲彩。
保安室里。
老大爺在煙灰缸里熄滅煙頭，轉過身來，將紙揉成一團，朝身後方沙發上，一個同樣穿著保安制服，此刻卻正在興緻勃勃看著手機直播的年輕人跑去。
卧槽！
年輕人被跑過來的紙團嚇了一跳，差點沒把手機摔倒地上。
手機屏幕上，一個身著暴露的年輕女子正在隨著音樂熱舞。
好像一條碩大的蛆蟲在上下前後左右不斷蠕動。
年輕人正看得兩眼發直，嘴唇發乾。
不禁疑惑地看向老大爺，開口問道：「大爺，你這是幹啥？」
「幹啥？我干你奶奶個腿！」
老大爺兩眼一瞪，嚇得年輕人不由得脖頸一縮。
「咋了，大爺啊，我也沒惹你生氣啊，咋火氣這麼大。」
年輕人並不是本地人，今年也才好二十歲，早早就讀不下去書退學打工在外闖蕩。
「年輕人，你這路子走窄了啊。」
老大爺靠著座子背上，不知道從哪裡揀了把蒲扇，自顧自地搖旗扇子來。
年輕人撿起紙團攤開，發現這不正是今天早上他放在小區里那個違規停放的電動車裡的嗎？
難不成這裡面有點什麼說法？
想到這裡，年輕人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冷顫，大熱天的詭異無比。
要知道出門在外，可最怕有人被后穿小鞋。
這種事情防不勝防。
年輕人果斷從口袋裡掏出那盒買了之後一直捨不得抽的中華香煙，拿出一根來彎著腰嬉皮笑臉地湊到老大爺面前。
「來，大爺，抽根華子。」
「呵，行，還算上道。」
大爺笑了笑，也不客氣。
「大爺，難不成真是我這張紙……我也沒違規啊，不是您說的小區里不讓隨便停車嗎？」
年輕人搬了個椅子坐在老大爺旁邊，臉上是好奇而有疑惑的表情。
「你是沒有做錯，但是也得分對誰做這種事情，你知道那電動車是誰的嗎，你就敢警告人家？」
「啊？那人我知道啊，我都看見他停那好多次了，實在忍不住才警告的，不就一個打工的單身狗嗎，窮的連個車都開不起，開個破電動車。」
「呵呵，年輕人就是年輕人啊，大爺我告訴你吧，你可別大嘴巴和其他人說。」
「行啊，大爺你說，我聽著。」
年輕人撇撇嘴，不屑地說道。
老大爺斜睨了一眼他，隨後緩緩開口說道：「你知不知道，這一整個小區都是他的。人家不開心，讓你滾蛋都是一句話的事情。」
「啥？大爺你逗我笑呢吧，是不是喝多了，就那人開個破電動車，還整個小區都是他的？」
「怎麼？你還不信，地庫你去看過吧，最裡面那些站著坑位吃灰的車都是他的。」
「啊？真的假的？」
年輕人實在是很難相信，地庫那些車他在巡邏的時候曾經看到過，放在最靠近裡面的位置，足有二三十台，無一不是豪車。
已經不知道吃了多久灰塵。
印象最深刻的就是那台頂端矗立著歡慶女神的勞斯萊斯。
嗎的，純金的，一個車標可能就夠他攢幾年了。
要是他有朝一日能擁有這樣一輛車……
「卧槽！」
年輕人很快就從不切實際的幻想中脫離，剎那間低下頭，看向手中的那張已經被揉成皺巴巴模樣的a4紙。
無語淚先流。
「嗚嗚嗚，蒼天啊，大地啊。自己這是造了什麼孽啊，怎麼就碰上這麼一尊不顯山不漏水的大神啊。」
大爺抽著煙有些幸災樂禍地看向旁邊不知所措一臉懵逼的年輕人。
「大……大……大爺，我……那人不……會找我的麻煩吧？」
年輕人結結巴巴地看向老大爺，眼神毫不掩飾地尋求幫助。
「年輕人，以後記得謹言慎行，遇見不懂的事情多學學你大爺我，多看多學別總鼻孔朝天，覺得天老大地老二，自己是老三，要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不過年輕人嘛，總要吃點苦頭才能長記性。當年你大爺我也和你一樣，誰也不服，覺得自己老牛逼了，現在呢，你看看還不是窩在這個小小的保安室里？」
老大爺站起身來，雙手背在身後，手心上還握著一個黑色保溫杯，整個一幅江湖高人模樣。
隱隱約約地漏出藏在衣袖下面的青色紋身。
年輕人眼睛瞬間瞪地圓滾，只覺得今日才遇到人生的良師益友。
心中對幾步遠外的老大爺竟然產生一股由衷的敬佩之情。
「以後做事情記得長點心眼，沒準人家一個抬手，你就跟著飛黃騰達了呢？」
「對對，是這麼個理，大爺你說的對。」
年輕人如小雞啄米般連連點頭。
另一邊。
對此毫不知情地韓非羽仍舊快快樂樂地騎著電動車，行駛在最靠右邊的機動車道上，和那些一閃而過的鋼鐵怪物們保持著安全距離。
對了，看手機上推送的消息說，以後騎電動車也需要佩戴頭盔，自己是不是應該提前買好一個早做準備？
哎，一天怎麼凈是些麻煩事！
算了算了，還是先不去想，趕快到醫院比較要緊。
憑藉著腦海中模模糊糊的記憶，韓非羽終於在找錯三條路，多拐了好幾彎後來到醫院大門口。
幸好這裡不用擔心電動車被貼罰單，入眼可見的地方大多可以停放車子。
停好車子后，韓非羽掏出手機再次撥通了那個備註「鐵憨憨，好兄弟」的電話。
電話響了兩聲后被很快接通。
「我到醫院了，你在哪裡。」
「哇，你來的這麼快？是坐火箭來的嗎？」
「別說些沒有用的，你人在哪呢，要是敢耍我，看我怎麼收拾你！」
「七樓，出電梯左手邊一直走，我在椅子上等你！」
「好，坐那別動，我馬上就過去。」
「等下！等下！」
「又怎麼了，你能不能一口氣把話說完？」
「你看樓下有沒有吃的，不行了，我要餓死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