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冤緣不絕
「哇啊——」
「阿紫,牙痛啊?你這麼叫,要把兩旁船里的人吵著了。」
西川錦霞刷上蒙蒙幽灰,天色沉了,臨江的悅來客棧點上無數盞,即便身處船內,客棧里未歇的喧囂聲仍清楚可聞。
「我生氣嘛。」竇盼紫對著江面連連長嘯了好幾聲,把幾隻水鳥嚇得八方飛散,胸口淤塞感才稍稍獲得抒解。「你說,那個臭傢伙可不可恨?!」
竇德男當然知道「那個臭傢伙」指的是何方神聖,卻不明了阿紫和他為什麼一見面就斗?追根究底,是因為兩年前那一「摸」嗎?!
嗯……她腦子裡悠轉著,下意識摸了摸被小石子「親吻」到的地方,整個人平躺下來,兩眼定定地瞧著天上的星星。
「別生氣啦,關無……呃,那個傢伙最後還是把客房讓出來給你了呀,而且還吩咐掌柜,把帳記在他頭上,咱們這一次算是爭贏了呀。」
本來可以睡在溫暖柔軟的床榻上的,一是她覺得沒這個必要;二是她家的阿紫姑娘肯定不屑如此施恩的行徑,唉唉……還是船艙的硬木板實在呵,況且,她也不想獨自一個睡在客棧里,這可是怠忽職守哩。
聞言,竇盼紫扮出一個鬼臉。
「他是見你出現才放軟態度,哼!假惺惺地裝大方,我才不希罕!」
竇德男瞄了眼坐在船頭的孿生姐姐,抿抿唇,終於問出心底的疑惑。「阿紫,你到底在惱他什麼?」
惱什麼?!
很多呵……他教她氣惱的事真要細數,一日夜也說不完。
這兩年,她一直想打探師父的去向,不知是否如他所言,真是回到西域地方?
現在她則是想當面詢問他老人家,那把青玉刀隨他闖蕩江湖、貼身不離,為什麼要將隨身數十載的成名兵器送給那個臭傢伙?
難道,他才是師父最得意的傳人嗎?
而她四海竇四隻是一個黃毛小丫頭,難成氣候,全是因阿爹盛意拳拳的請託,師父才勉為其難地教她刀法嗎?
這問題已困擾了她足足兩年。
那個陰險可恨的傢伙,休想要她喊他一聲「師兄」,說什麼受師父所託,來指點她的刀法?放屁、放屁!鬼才相信!
思緒轉到這兒,她小手緩緩撫在胸前,那起伏的曲線帶著柔軟,沒來由地,臉竟熱燙了起來。
「阿紫,怎麼不說話?睡著啦?」竇德男輕輕喚著。
「嗄?」她猛地回過神,心跳得好快,「沒、沒有,我沒睡。」連忙深吸了口氣,讓涼寒的夜風滲進心肺里,順便醒醒腦子。
「阿男,你頭還暈嗎?」
皎潔月光下,竇德男輕鬆的笑聲響起。
「哈哈……好奇怪喔,適才還挺難受的,可是看到你和那個人又杠上,注意力轉移,還擔心你們兩人要打得天翻地覆、不可收拾,現在靜下心,那股暈眩感倒不見了,只是頭上的包包還有點腫哩。」
竇盼紫揚起下巴輕哼。「咱們往後都不走兩湖水路,省得又遇上那個討厭又自大的傢伙,同他見一次面,壽命就減三年。」
「呵……雲姨不會同意的。出入川、黔、雲貴若不走這一段,就得花上雙倍的時間,時間就是白花花的銀兩哩,太划不來啦。」
「哈,你適才還吵著不搭船呢?!」
「唔……」竇德男仰望天際,傻傻笑道:「還不是你造成的,剛才暈得難受咩,會胡言亂語是很正常的,現在清醒了,當然是就事論事。」
竇盼紫心裡亦是清楚,走鑣想完全避開兩湖流域幾乎是不可能,唉……就算不踏進他們關家的地盤,也不能保證不會在其它地方碰上他。
「睡吧,咱們明天就到家了。」她聲音有些幽然,起身想回篷船里,岸上卻傳來窸窣的腳步聲,有人正朝這兒走來。
來者是個小少年,他對著江岸停泊的船隻來回梭巡,一一審視大旗,輕易便認出四海鑣局的篷船,然後看見立在船頭的紫衫姑娘,他揚聲一喚!
「竇四姑娘嗎?」
竇盼紫一手支在腰上,並未回應,眉心淡顰。
那小少年接著說:「小的叫關正,給姑娘請安啦。二爺在客棧樓上相候,想請四姑娘和五姑娘過去一聚。」
「咦?」竇德男坐直身軀,好奇地看著關正。「誰是二爺啊?」
「是岳陽五湖鑣局的關二少爺,四姑娘和五姑娘適才才和二爺談過話的。」
談話?!呵,他說得還真含蓄。
竇盼紫早知道是他,一張俏臉陡地沉下來,沒好氣地道:「我們累了,想休息,沒暇兒理會他。你走吧。」
「呃……咱們也是走鑣剛由四川轉進兩湖,明日便回岳陽。二爺說,難得和兩位姑娘在這兒相遇,所以特地吩咐客棧準備幾道好菜,還有幾壇陳年美酒,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夏款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裙子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夏裝新款裙子淘寶網女裝2012商城淘寶網女裝春裝連衣裙淘寶網女裝商城購物www.suduwo.com淘寶網女裝冬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冬裝羽絨服淘寶網女裝天貓商城淘寶網天貓商城淘寶網女裝秋裝購物www.pingjiatao.comwww.taohu8.com淘寶網女裝冬裝新款www.tmalsc.com淘寶網女裝冬款兩位賞光。」關正似乎料到會吃上閉門羹,並不氣餒。「他還說,剛才爭客房的事是他不對,他想當面跟竇四姑娘賠罪。」
真的假的?賠罪?!英氣細濃的眉挑了挑,竇盼紫一臉狐疑。
「禮多必詐。」
關正沒有反駁,只是很無辜地微笑著,朝她們姊妹倆深深地打了一個長揖,足見盛意。
「阿紫……」竇德男輕扯她的衣角,也跟著無辜地笑了,「有陳年美酒耶,這不是你的最愛嗎?」當然,也是她的最愛,呵呵……
見她不語,再問:「咱們去不去?」
「去就去,誰怕誰啊?」她頭一甩,瀟洒地躍上江岸。
若不去,豈不教他瞧小了?!
☆☆☆
「兩位姑娘,請進。」
關正帶著她們倆上樓,停在一間廂房前,又為她們推開兩扇房門,裡頭淡淡地撲來酒菜香。
竇盼紫前腳剛跨入,一個身影已晃到她面前,中低的嗓音略帶笑意。
「我正想……你或者不來了。」
「為什麼不來?聽說有人要擺桌合頭酒同本姑娘賠罪,那是非來不可了。」
竇盼紫寧下心思,戒備地瞅著關無雙,他該是剛沐浴完畢,及肩的黑髮隨意披散著,發尾仍沾著濕氣。
他低低笑著,目光瞟向一旁的竇德男,言語溫和。
「唉,要是早些知道那間房是要給五姑娘歇息,我也就不同她爭。頭仍覺不適嗎?需不需要請大夫過來診治?」
雙方人馬都在悅來客棧落腳用膳,飯後閑暇,他手下的師傅便和四海的師傅聚在一塊兒東聊西扯的,想知道竇四姑娘為什麼硬向店家要一間客房,那還不容易嗎?
竇德男單純地回他一笑,頭搖得跟波浪鼓似的。
「我好得很,已經不暈了,呵呵呵……用不著看大夫啦,多謝關心。」
「出門在外本就應該互相照應,更何況『五湖』和『四海』等同一家,更應該相親相愛。你無緣無故被某人用小石子砸傷頭,我自然得關心關心。」講到「某人」還特別加了重音。
這話聽起來好生刺耳,誰跟他等同一家了?!
竇盼紫眉心不自覺地擰起,看著他們兩人自在地交談,完全當她不存在似的,心裡竟覺得挺不是滋味,酸酸的,好像有塊硬物梗在喉間。
奇怪,為什麼會有這般情緒?她自問,一時間也沒法兒弄明白。
竇德男小臉仰望,很認真地解釋——
「不是『某人』啦,是阿紫打彈弓時不小心的,而且也不是『無緣無故』,因為水鳥飛來飛去,一會兒停在竇家大旗上歇腳,一會兒又想在我頭頂上拉屎,阿紫是想用彈弓打那些水鳥的。」
關無雙「喔」了聲,目光別有用意地瞥向另一個姑娘。
「還真是無妄之災。」
竇盼紫此時敏感異常,覺得他話中嘲諷的意味簡直濃得快將她嗆暈,向前一個大跨步,擋在竇德男面前,胸口因壓抑怒氣而高低起伏著。
「是啊,阿男頭上的傷是我造成的,你要笑便笑,少在那兒扮君子、假好心。還有——」說著,她突然舉起雙掌按推他的胸膛,「離阿男遠一點。」
他被推得往後退了一步,細長的眼眯眯彎著,唇角漾笑,像是把她當成正在鬧脾氣的三歲孩童。
「阿紫,別這樣啦——」竇德男偷偷拉著她的衣角,從她背後探出小臉,沖著關無雙打圓場。
「阿紫她不常這樣的,可能是今晚沒吃飽……你不是擺了一桌子酒菜嗎?呵呵,等阿紫肚子飽了、不餓了,脾氣也就不會那麼大了。」
「我哪裡是肚子餓!我是一見到他就……就……」就一肚子無名火燒上心頭,無處宣洩。
她後悔了,覺得根本不該應這個邀請,她和他永遠不可能好好地坐下來吃飯喝酒,永遠不可能開懷暢談,也永遠不可能自在輕笑,她和他呵,本來就是死對頭。
「阿男,我們走。」她拉起妹妹的手立時車轉回身,可還未跨出房門,左腕已被他握住——
「幹什麼?你放開啦!」她討厭他手掌的溫度,像團火,毫無預警地燙著了她。
「你怕什麼?既來之則安之,竇家四姑娘向來膽大要強,不是嗎?」鬆開她手腕,他大掌往下滑,有意無意地握了她的小手。
掌心貼著掌心的時間其實十分短暫,短到幾要感覺不出,但竇盼紫卻是渾身一震,心臟「咚咚咚」地撞擊著胸骨。
她死命地瞪住他,唇掀了掀,竟找不出話。
「阿紫……」竇德男試探一喚。
竇盼紫深深吸氣又長長呼氣,把胸口濃濁的氣息全吐了出來。
「別理他,我們回船上去。」
「喔……」唉,白來一趟,她的陳年美酒呵。
關無雙這次沒再阻攔,若有所思地目送她們出去。
就在此刻,外頭陡然嘈雜起來,人聲鼎沸——
抬眼觀望,窗外天際染上橘紅色的火光,極不尋常,而空氣中混入霧白煙熏,正以極快的速度瀰漫,還帶著嗆鼻的氣味……忽而,聽見下頭有人叫喊——
「著火啦!江上著火啦!」
「是泊船,全燒起來了,幫忙救火呀!」
「老天!動作快,要不全燒起來啦!」
江岸的泊船幾乎全是並排相連的,一旦發生火災,再加上江風助長火勢,火舌極易四散竄開,後果不堪設想。
竇盼紫知其輕重,忙衝到窗口往下看,登時心中大駭。
著火的船隻正是四海鑣局的篷船,插在船頭和頭尾的竇家大旗燒得正熾,呼呼地隨風飛揚,像是巨大的火把一般。
老天!怎麼會這樣?!
竇盼紫心思轉折,倏地回身,衝口便罵——
「關無雙!你好卑鄙!」明亮的雙眸就似焚燒的大旗,怒火滔天地瞪住身後的男子。「你這是調虎離山,故意請我和阿男上來,然後再派人燒船……禮多必詐,我早該提防,你這個人簡直、簡直差勁透頂!」
聽到如斯指控,關無雙俊臉陡沉。「我沒有做。」
「鬼才相信!」她雙手握成拳頭,隱隱顫抖,心彷佛被人重擊,好痛,卻不知因何疼痛。
「阿紫,救火要緊!咱們的鑣物還在船上呢!」
竇德男的話如當頭棒喝,當務之急便是要想辦法保住船隻和所託的鑣物,四海竇家的聲譽斷不可毀。
至於這筆帳,她謹記於心了。
「走!」竇盼紫大嚷,姊妹兩人雙雙由二樓躍下,疾速地奔向江岸。
岸邊風大火也大,人越聚越多,許多船隻害怕受到波及,紛紛解纜往江心驅散,幽暗的江面因火光照耀,映成一片艷紅。
「趙師傅,別靠過來,快把篷船移向江心!」
竇盼紫沖著前頭大聲疾呼,四海的篷船就只剩趙師傅守護的那艘安然無事,其餘四艘,船頭船尾和篷上的大旗看去就要倒塌,已然搖搖欲墜。
阿爹說過,旗子便是面子,是四海鑣局的象徵,更是信譽和榮耀。
四海走鑣,不曾有誤,在江湖上揚名立萬,靠的便是不敗的信譽和永遠的榮耀,比性命還重要。那些鑣物無論如何也要保下,一定、一定要保下!
驀地,纖細的紫影兒一踩一躍,跳上岌岌可危的船板。
「四姑娘!小心!」
「阿紫,你瘋啦!阿紫——」
幾名師傅和竇德男正忙著打水撲火,被竇盼紫這突來的舉動嚇得差些魂飛魄散。
「裡頭有藥材,不能燒著!」
竇盼紫大喝一聲,從背後抽出剛刀,熊熊大火中就見她揮刀砍下篷上著火的旗子,力道用得足勁,整團燃燒的大旗連著旗杆飛下,落進江中。
如法炮製,她接著又迅速地砍倒船頭和船尾著火的旗子,一艘篷船搖搖晃晃,眼看就要沉沒。
「快把貨拉上來!快!」四海鑣局的師傅們跟著行動,好幾個已游進江里,合力拖住船纜,拚命地拉上岸。
此時,竇盼紫已接連砍掉第三艘船的旗子,她一張秀白的臉蛋被火熏得通紅,髮絲凌亂,擎刀跳躍,利落地竄到最後燃燒的船隻上。
「四海的,咱們人多,幫你們來啦!」一批漢子沖了過來,全撲通、撲通地跳進江里,幫忙拖船。
「喲,是五湖的眾位,多謝多謝!」
「謝啥兒呀,應該的!來,一起用力啊,一、二、三,起——」
眼見三艘篷船緩緩地被拖上江岸,危機就快解除,眾人的注意力全集中在最後那艘船上。
然而,雖然已是那樣的努力,可仍是遲了,頭尾和篷上的旗子已經燒毀坍倒,火勢蔓延到船身,正無情地吞噬著。
「快下來,篷子要塌了,阿紫!」竇德男拋下裝水的木桶,雙手圈在嘴邊扯嗓大嚷。
可竇盼紫似乎聽不見,手中剛刀仍死命地揮砍,但熊熊火源已然散開,看來是到了非棄船不可的地步。
不甘心、不甘心呵!
她一定要保住,阿爹費了多少心血才建立起如此的聲望,四海鑣局的信譽絕不能就這樣斷送。
怎能甘心?!
「阿紫!」
竇德男顧不得了,將銀槍提在手中,疾跑幾步,腳下一蹬,打算跟著跳入著火的船中,身子正撲至半空,背後卻感到一股強勁的力道按上左肩,將她整個人往後倒拖。
「哇!誰啦!」冷不防地被推回原地,跌在草上。
一個翻身躍起,竇德男定眼瞧清,見那人已取代自己躍入船中,竟是關無雙。
「二爺,火太大,救人甭救貨啦!」五湖鑣局的手下嚷叫著,語氣聽不出擔憂,彷佛只要有關無雙出馬,肯定天下太平似的。
「二爺做事還要你教嗎?!閉嘴吧你!羅唆。」
「就是,去去去!哪邊兒涼快哪邊兒去!」
「嗚……咱兒只是給點意見嘛,用得著這樣轟人嗎?」
五湖鑣局的漢子們竟鬥起嘴來,四海鑣局的大伙兒可沒這等心思,十來雙眼睛全巴巴地望著火船,以及那船上的一男一女。
在上船,關無雙猛地握住竇盼紫的右臂,阻止她再揮刀。
「跟我走!」他沉靜地命令。
此處溫度極高,火勢轉烈,他們兩人處在火海中,彼此將對方的面容瞧得清清楚楚。
「放開!關無雙,你這卑鄙小人,還想怎麼樣?!」
情勢不容竇盼紫細想,內心斷然認定他就是罪魁禍首。她掙扎地要抽回手臂,可是要比力氣,她豈有勝算,關無雙的大掌扣得好緊,硬是不教她揮刀。
「火太大,你救不了,跟我走!」
「不用你假好心!放開!」
「聽話。」語氣更沉。
「你、你少支使我,關無雙,我恨死你、恨死你了!」
他的表情好生嚴厲,在火光中顯得清峻慘白。
第一次,竇盼紫看到那對細長眼中的情緒,滾滾而起,無絲毫掩飾,他在生氣,處於極端的憤怒當中。
猛然之間,他猿臂陡張,緊緊地箍住她的腰肢。
竇盼紫先是一楞,尚未回過神來,整個人竟被他攔腰抱起,「撲通」一響地就被丟進江里。
「哇啊!噗噗噗……」關無雙,這個卑鄙之徒!她竇盼紫跟他沒完沒了!
她想張口大罵,更想揮刀砍人,江水卻在同一時間漫入口鼻,嗆得她差點不能呼吸,而手中的兵器竟在不意間脫手了,無聲無息地沉進江底深處。
她的剛刀啊……心一動,調整氣息,踢動雙腿,反射性地便要往江中游去,可隨即又想起四海的船和鑣物,權衡之下,她倒轉回身,努力地朝上撥水。
太遲了、太遲了……透過幽幽江水,那橘紅的火團燒得如此旺盛,真要付之一炬?所有的心血就要葬送在這裡?是嗎?是嗎?
不、不!
竇盼紫急得一顆心就要跳出嗓口,拚命地往江面游去,她不要阿爹失望,不能讓四海蒙羞,那臭男人為什麼使這般下流手段?她恨他,永遠、永遠不會原諒他!
驀地,江面傳來「轟隆」巨響,夾雜著眾人的驚呼,竇盼紫瞧見一座火物翻進江來,還來不及意識,一波又一波的江浪已朝她急涌而來,雙臂又酸又麻,漸漸無力抵擋了,而小小身軀在江中隨著水流翻滾……翻滾……翻滾……
唔……
為……
為什麼要這麼做?那臭男人……她和他誓不兩立……
她恨他、恨他、恨他……
可是……胸口有些空蕩,有些失意,有些酸……
又是為了什麼……
模模糊糊的,好多片段閃過竇盼紫的腦海,她虛浮著,整個身子變得好輕好輕,彷佛踩在雲端,直到——
一雙強而有力的臂膀將她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