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山裡的書院
書院山下的夫子鎮又迎來了五年一度的選生集會,天南海北的商客雲集於此,細數著三日後口袋裡又會增加多少金銀財寶,不同於山下的熱鬧,書院一如往日,蟬鳴、鳥叫、讀書聲,是這座大山中唯一,也是永恆的旋律。
洛衍就是其中一員,他如平日一樣,捧著本雜書在陰涼下看的津津有味,忽聽身後傳來淅淅索索的聲音,伸到果盤中的手頓了頓,捻起了一粒櫻桃,放進了嘴中。他的七感通天界,已修到視界圓滿、聽界二段的程度,身後的聲音雖離他還有幾米的距離,不過他已經知道來人是誰了。
「小洛衍,又在看什麼書啊?」洛不鳴站在洛衍身後笑眯眯的問他。
「與你無關。」洛衍嫌棄的往旁邊挪了挪,拉開了與洛不鳴的距離。
「我是正行院掌院,你是正行院學生,你看什麼書當然與我有關。」洛不鳴說著又粘了過去。
洛衍皺著眉收起書,被洛不鳴打斷看書的興緻,讓他很不爽:「什麼事,直說。」
「嘻嘻,還是我的小洛衍善解人意。」洛不鳴搓著手坐在了洛衍身邊:「三天後書院選生,考核評定還沒個結果,院里其他人又都脫不開身,你的視界已經圓滿,看的又快又准,所以辛苦你咯~」
「沒興趣,不幹。」
「哎哎,你別走,這是院長的意思,你干不幹?」
洛衍回頭怒視洛不鳴,這壞老頭又拿院長來壓我!
「好吧,那我就回稟院長,說你沒興趣,不願意干。」
「我干!」洛衍咬牙應下,他沒辦法,整個書院他誰都不怕,唯一就只怕院長,想起被洛斯蘭抱在懷裡,又揉頭髮又捏臉的,他就渾身起雞皮疙瘩。
「哎,這才乖嘛~喏,所有申請者的考核過程都在裡面了,好好乾,看好你喲~」洛不鳴將記錄法寶拋給洛衍,一臉壞笑。
洛衍別提有多鬱悶了,自從兩年前來到書院,被壞老頭連哄帶騙的放棄了以前修行的功法,開始學習七感通天界以後,時不時的就會接到各種莫名其妙的任務,他就只想一個人安安靜靜的看會兒書,怎麼這麼難呢?!
儘管心裡抱怨,洛衍還是回到自己的房間,將法寶中記錄的內容好好的看了一遍,然後將幾個名字寫到了手邊的紙上,再將這幾人的內容仔仔細細看了三遍后,又劃掉了幾個,最終留下了四個名字,說來簡單,卻已是過了一天半,實在是因為申請書院的人太多了,每個人又有十項考核內容,他又看得仔細,這才耗費了如此多的時間。
將手中的名單拿到知命閣,呈給洛斯蘭確認后,洛衍一頭扎在了床上,雖然修行小成可以做到不吃不喝,但是洛衍還是很享受舒舒服服睡覺的感覺,不過一想到明天還要去夫子鎮做通報,他又有些煩躁,將頭埋在了枕頭下,不一會兒便安穩的睡了過去,他是真的有些累了。
夫子鎮的天空,寶光頻現,祥雲漫布,五年一度的山中書院選生,是整個修行界的盛事,無論散修還是家族門派,都盼望著自己優秀的後輩有人可以進入書院學習。
究其原因,不知從何時起,書院的畢業生自發的形成了一個聯盟,他們之間互相扶持,共享一切資源,不論出身貴賤,不看修為高低,只要是書院的學生,都可以得到整個聯盟的支持,也不會因此限制他們的自由,唯一的要求就是不準行惡,若被發現也會被整個聯盟清繳,除此之外,書院的修行資源更是豐富無比,能夠讓他們的後輩得到最好的培養。
他們有的就停在夫子鎮的上空,靜靜地等待書院宣布入選結果,也有的會進到夫子鎮中,逛一逛凡人組織的集會,用他們眼中不值錢的物件,換取一些自己喜歡的,或者需要的東西。
正午時刻,書院山中傳出三聲鐘鳴,夫子鎮上隨即安靜下來,半空中一個身著黑色院服的瘦小身影,緩緩展開手中書簡,利用傳聲法寶宣布:「本屆入選扶搖姜氏,姜子虞,散修穆漓,法瀾院喬羽書,洞玄派葛偉,入選者即刻前往山門。」
書院的通告文書自然不會如此簡單,前面一大段山中書院的謙虛言語,和後面一大段的感激勉勵,全都被洛衍無視省略了,往屆的通告者還會留一會兒,回答一些落選者的問題,而他在宣布完的那一刻,轉頭就走,一秒都不多待,跑到山門的去武牌坊下看書去了。
沒一會兒,洛衍聽到破空的聲音,抬頭看去,見四個與自己年齡相仿的人向山門飛來,想來是那四個入選者。
「參見師兄!」
「嗯,走吧。」
「師兄稍等,這是我們洞玄派的特產,上等的洞乳石晶,可滋補經脈,有助修行,請師兄笑納。」葛偉將一個精緻的銅盒遞給洛衍,他可不是散財童子,見到洛衍如此年輕,就可以擔當通告者,想必在書院地位不低,所以送上珍貴的禮物,想與之結交。
洛衍看了看那銅盒,又看了看葛偉,有些冰冷的說到:「你可以回去了,我會向院長通報剝奪了你的入選資格。」
一句話如同驚雷,平地乍起,驚得四人目瞪口呆,怎麼送個禮就要剝奪入選資格嗎?
「師兄在跟我開玩笑嘛?可是把小弟給嚇壞了,這洞乳石晶小弟收起來便是,師兄可別再開這等玩笑了。」葛偉強顏歡笑的收起銅盒,暗自責怪自己太過大意,沒搞清楚對方的性情就輕易送禮,難怪要惹對方不滿。
「並非因為此禮,實是因為在入選考核中你是作弊通過的。」
「師兄,你若不喜我送禮,責怪兩句便是,但你怎可如此誣陷於我,難道山中書院盡都是你這樣公報私仇的人嗎?」
洛衍眼中寒氣更甚,說到:「你們入選考核的過程,我已全部看過,十次考核,無論文武,你皆以左手持筆持劍,而剛剛你遞給我銅盒時,卻是左手在下,右手在上,說明你的慣用手是右手而非左手。世間雙手同用的也大有人在,我不會因此而斷定你在考核中作弊,所以我觀察了你的身形,你的身高比考核中那人矮一公分,以你的年紀只會長高,不會變矮,其次,替考者右耳有兩個閉合的耳洞,而你右耳平滑光潤,不曾有耳洞痕迹,再次你一雙鞋外側磨損嚴重,說明你平時走路時著力在雙腳外側,這應與你雙腿外擴有關,而那替考者雙腿並無此樣,更何況他是個扁平足。如此種種,我斷定你替考通過,故而剝奪你入選資格。」
洛衍說一句,葛偉的冷汗就出一層,說到最後,葛偉再也堅持不住,虛脫倒地站不起來了,但是想到失去入選資格,自己將會面對的慘淡未來,他猶自倔強的辯駁到:「你與我年紀相仿,怎可能知道這些,定是你胡說八道,亂我心智,我不服,我要找院長申訴!」
「不必,衍兒的推斷不會有錯,你回吧。」洛斯蘭的聲音從遠處傳來,一股勁風隨之而來,將葛偉推出了去武門外,任他如何用力都不得寸進。
「好!好!你們山中書院就如此不分青紅皂白,剝奪我的資格,斬斷我的未來,你們相互包庇,對我不公,這種書院不進也罷,但你們記住,終有一日,我會回來的,我誓要你們山中書院灰飛煙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