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0章 衡陽失守
如果潁陽守軍還在，紅岫荷也未必會像現在這樣坦白，醫療營雖然是一個獨立營，直屬於中央集團軍，但在地方駐守的時間久了，與各地守軍的關係越來越親近，對很多事情就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戰場上下都在保護戰友，是軍伍中不成文的規矩，這樣的好處是可以讓將士的關係更加親密，增強信任感，但壞處就是，如此一來，朝廷對軍隊的約束力就會降低。
這些事情，洛衍很清楚，浮竹重歸也很清楚，就連姬昌夜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但他們除了默認此事以外，也別無他法，他們總不能鼓勵將士出賣戰友吧，那樣的危害要比現在這樣大的多得多。
也正是因為知道這些事，洛衍才會在一開始就不相信各地的彙報，帶著這樣的懷疑，到達衡陽城，只是還沒等他開始查探，就發生了潁陽城的事件，還陰差陽錯的從紅岫荷口中得知了各地的真實情況。
原來在衡陽城最初爆發異變時並不嚴重，只有零星幾人出現了異常情況，而當時還負責日常政務的衡陽縣衙，並沒有將異變當一回事，只是請了安壽堂的葯先生進行救治，那是安壽堂就有人提出，這場異變恐怕不會是個例，需要縣衙和守軍加強值守和監管，但長久的安居樂業，讓縣衙和守軍都忽略了葯先生的提醒，直到衡陽城徹底爆發異變，才讓縣衙和守軍悔不當初，但也於事無補。
不過因為姬昌夜的執政理念，對官員的要求很高，所以雖然異變爆發的很突然，可縣衙和守軍還是控制住了局面，並且緊急上報給朝廷，及周邊城池，其中也包括紅岫荷所在的潁陽城守軍，但其實在衡陽城通報前，各地也早就出現了異變之人，只不過不嚴重，各地縣衙、府衙和守軍也都與衡陽城做出了同樣的選擇，直到衡陽城的通報送到，才引起重視。
要說起來各地縣衙、府衙和守軍，在初期雖然都有玩忽職守的問題發生，但在其後的處理上，倒都是盡心儘力，竭盡所能的在保護沒有受到影響的百姓，並且維持著各府各縣的日常生活。
紅岫荷自己講起來都覺得唏噓，「我也不是想替誰辯解什麼，只是在當時的情況下，我們都已經盡了十成十的心力，誰也沒有，也不敢有什麼私心，都想著一起把這事給扛過去，可這異變不饒人啊，一次次的爆發，越來越嚴重，暴亂也越來越難以鎮壓，制服異變百姓已經幾乎不可能了，這樣的情況下，我們也只能下重手，至少殺了那些異變的百姓，我們和其他百姓還能活下去，哎…」
「不能說你們的選擇錯了，只能說不對。」洛衍很難贊同各地守軍的做法，把異變的人殺了一了百了，可以幫助他們更好的控制城內情況，但同時也讓安壽堂少了很多可以研究的對象，說起來是很殘酷，但沒有足夠的案例支持，安壽堂的作用就會大打折扣，要不是龍九資質上佳，有了推測，恐怕就是再給她們一年的時間，也差不到異變真正的起因，尤其是衡陽城，作為最初的爆發地點，研究價值之高，根本不是這些守將可以理解的。
可現在的情況呢，各地守軍都以雷霆手段鎮壓暴亂，將異變之人殺了不說，還要立即焚燒屍體，以至於現在已經出事的城池，幾乎都成了空城，這也是為什麼安壽堂弟子會被人引去潁陽城的主要原因，因為她們的研究對象實在太少了，幾乎沒有突破的可能性，對一心想著治病救人的她們而言，忽然有一個特殊案例擺在眼前，就跟餓狼見到綿羊一樣有吸引力。
不僅如此，各地守軍如此做法，還誤導了朝廷，讓朝堂上下都以為守軍可以控制情勢惡化，依舊保持著事前的部署方案，沒有給各地增派支援，試想一下，如果朝廷了解真正的情況，將軍隊一層層部署下去，潁陽城的事情，也就不用等著他和龍瓏趕到才能救下眾人，清醒的紅岫荷只要打出一個信號彈，就能有援兵趕到，同時也會有其他軍隊開始往各地派出支援，以防有相同情況發生，這樣一來，無論反應速度還是控制力度都會大大提高。
總而言之，如果守軍據實相告，最後的結果怎麼樣都會比現在強上很多很多，「是非功過，咱們留在事後復盤時再說，現在我需要紅將軍做件事。」
紅岫荷牢記著洛衍的叮囑，接過信物，向他行個軍禮，便立即動身帶著兩名親兵趕去替洛衍跑腿，而剩下的人，則繼續與他二人動身前往衡陽城。
趙弘祿的臉色現在異常難看，在洛衍離開不久，便有據稱是從潁陽城逃出來的百姓扣門，想要進城避難，如果在之前他一定會讓百姓們進入，可洛衍臨走前下了軍令，他不能違背，只能站在城頭看著百姓哭嚎不止，謾罵不停。
衡陽城的將士心裡都堵著一口氣，紛紛勸趙弘祿開門，放百姓進來，一開始只是幾個將士，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多的將士加入到了規勸的行列，而趙弘祿除了用軍規鎮壓，也沒有更好的辦法，這樣一來反而更激起了麾下將士的不滿，就在洛衍離開的第三天，險些嘩營，而沒有嘩營的唯一原因，則是因為趙弘祿終於下令開城門。
他也是沒有辦法了，違反洛衍的軍令，他會被問責甚至判刑，但如果守軍嘩營，影響的將不止是他一個人，而是整座衡陽城，可能都要因此陷落，如果沒有將士的鎮壓，暴亂根本沒可能阻止，再加上他本身對洛衍就不是很信服，兩害相權之下，趙弘祿選擇了妥協。
然而他卻想不到，在開門的那一刻，那些難民便發生了異變，瘋狂的從城門縫中沖了進來，見人就咬，見人就殺，更讓趙弘祿感到駭然的是，被這些異變難民咬過的人，也會產生異變，和他們一樣瘋狂撕咬，一傳十，十傳百，異變不斷在蔓延，帶領守軍浴血奮戰的趙弘祿此時無比後悔沒有聽從洛衍的命令，可後悔也沒用了，他想自己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用這條命來抵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