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抬妾茶
沈翊青一把擄下了她的手，「你怎麼不說讓人把瀾兒從宸王府接出來，送去東宮做太子妃呢？」
洛瑛哭道：「若是能，您以為我不想嗎？」
沈翊青被她氣了個倒仰：「那你自己去跟宸王說，本侯是個吃軟飯沒本事之人，辦不到。」
「侯爺！」洛瑛竟竟跪了下來，「替嫁之事，是我自作主張害了瀾兒，我認罰認怨，可瀾兒秉性純良，又柔弱溫順，如今在宸王府落得這般處境，我實在是於心不忍吶！」
一見硬的不行，洛瑛就來了軟的。
沈翊青話難聽歸難聽，但其實迫於岳丈舅兄壓力，已經有點動搖了，她一跪，他便就坡下驢了。
「瀾兒也是我女兒，你不忍我就忍？但如今楠楠正得寵，你想宸王妃換人不啻於痴人說夢。」
「那可怎麼辦？」洛瑛眼圈一紅，又想哭了。
「這樣，等他們回門的時候，你找瀾兒私下說說，讓她想辦法先把位分升一升，若日後楠楠有點什麼，她一個侍妾可是沒資格抬成宸王妃的。」
沈翊青的眼底閃過一道銳利的殺意：沈南意的不可控性，沈翊青已經在宮裡領教過了，因那事，皇帝又開始疏遠他，若將人留久了，只怕要成禍害。
這話如一道閃電，讓洛瑛醍醐灌頂，心瞬間就定了。
「是是是，好好好，侯爺說的對！我這就好好想想說辭，待斕兒回門就好好勸勸她。」
洛瑛嫁沈翊青，那是正兒八經的低嫁，沒過門前就定了沈翊青後院不能有妾室通房。
很多年間，她的宅斗水準，就一直相當於個童生。後來沈翊青趁著外出公幹，搞出了個沈南意，她千里追殺而去，一通操作猛如虎，逼得沈翊青愣是庶女送了人，算是童生升秀才。
但即便是個宅斗秀才，也是不夠看的。
至少不夠她秉性純良，柔弱溫順的瀾兒看。
沒等洛瑛想好措辭，準備待女兒回門再好好說道，沈雲斕已經有了行動。
她挑了個風和日麗的日子打扮一番就出門踏雪，「偶遇」了蕭北棠，並提出要推著蕭北棠走一段路。
推著推著就推進了梅花林，兩人揮退左右在梅花林中待了差不多半個時辰，出來后蕭北棠就命人安排抬沈雲斕為側妃事宜。
「抬側妃？」沈南意一臉茫然，彷彿沒有聽懂青柳在說什麼。
青柳神情抑鬱：「蘭苑那位見王爺日日夜夜與王妃纏綿，氣的不行，就出來作妖了。」
她將沈雲斕如何假裝無意實則有心地在後花園遇見蕭北棠，又如何賣弄風情讓蕭北棠答應了「一起走走」的提議，接著支開眾人推著蕭北棠入踏雪尋梅，添油加醋地說了一通。
最後，她憤憤點評：「沒想到這京城第一才女竟也是個狐媚子。啐！」
沈南意聽完了卻一臉淡定，這年頭，王妃還得靠「恩寵」得勢，得不了勢就是個虛銜，抬成側妃又能如何呢？
她不以為意道：「作妖就作妖唄，半年內她能睡到蕭北棠就算我輸。」
睡？王、王妃娘娘這個措辭也……也太內什麼啦。青柳耳朵都紅了，「那……那那王妃去喝茶嗎？」
「喝茶？喝什麼茶？我剛喝了牛肉湯，現在還有點撐。」沈南意道。
青柳頓時明白，王妃她不懂京中抬側妃的規矩，就耐心解釋道：「這是京中的規矩，妾室抬身份，需得主母認可，喝一盞妾室敬的茶，才算名正言順。即便王爺許了身份，但這份體面卻需您給。」
「若我不給呢？」沈南意摸著肚子，覺得實在是有點撐。
青柳看著沈南意的眼神忽然變得充滿愛：「不給就不給，娘娘不想去就不去，您是主母，這點權利還是有的。事兒是王爺弄出來的，他自己收拾唄。」
沈南意覺得，這雅苑裡的丫鬟，口頭上對蕭北棠都大膽的很，也不知道是哪裡出了問題，明明剛來的時候，還不是這樣的。
「唔，我作為當家主母，替王爺分憂是分內的事情，罷了，還是走一趟吧。」她改了主意。
「啊？王妃您確定要去嗎？」青柳看著已經出門的沈南意，有點反應不過來。
一邊的嬤嬤輕推了她一把，示意她跟上，見她沒領會，就忍不住點了點：「蠢丫頭，王妃不去，難道還等著那狐媚子趁機與王爺哭訴，討憐惜嗎？」
沈南意倒是沒想這麼多，她就是純粹地想給青柳示範一下，該如何尊重王爺，給王爺分憂。
然後到了地方一看——
沈雲斕白裙飄飄，立領的錦衣上一圈淺藍的絨毛，襯地她膚白貌美，眼尾勻了胭脂，淺淺紅紅地我見猶憐，好一派遺世獨立的卓越風姿。
莫說男人看了邁不動腿，就是沈南意看了也忍不住心生憐惜呀。
「姐姐。」沈雲斕顫巍巍地給沈南意蹲了個萬福，彷彿只要沈南意出氣聲兒大點，她就能被吹飛。
沈南意本來是一心來給蕭北棠面子，可一見這楚楚可憐的沈雲斕，她就忍不住想到蕭北棠偶遇此女之後是如何動了惻隱之心，又如何與人屏退左右踏雪賞梅。
想完之後就超氣！
她看也沒看沈雲斕一眼，徑直走到了蕭北棠身邊坐下，一言不發。
沈雲斕泫然欲泣，可憐兮兮地看向蕭北棠。
蕭北棠垂著眼，沒看見。
「王爺……」她哀哀怨怨地叫了一聲，聲音柔軟又凄婉。
「喲，當本王妃死的嗎？還是說，你要讓王爺接這茶？」沈南意冷笑一聲，站了起來，「既然王爺能接這茶，那本王妃就先走了。」
說著就要走。
蕭北棠終於動了，他一抬手拉住了沈南意的袖子，低笑道：「見你酸成這樣，倒也不枉這一趟。」
沈南意回眸瞪他：「誰，誰酸了？蕭北棠我早告訴過你，我就跟這黑心白蓮沒法共處一屋，你還非要逼我來這一趟，你說你是何居心？對得起我為你勞心勞力，掏心掏肺嗎？」
蕭北棠從善如流地哄：「是是是，為夫的不是，不過來都來了，便把茶接了吧。抬成側妃才能跟你一同回門，屆時大家看到沈家兩女皆入宸王府，一正一側，自也就沒有以庶代嫡替嫁一說了。」
沈南意還沒說什麼呢，沈雲斕頓時臉色煞白：「王、王爺……」
蕭北棠連眼角的餘光都沒分她一點，只專註地看著沈南意：「這是沈雲斕在梅林里說的，我覺得確也有幾分道理。總得叫天下人都知道，你是我明媒正娶的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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