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咱倆要被甩了
孫政岳的心裡也亂糟糟的,瞧了三人道:「這麼荒郊野外的,晚上不住在山洞裡危險吧。」
「山洞裡要有野獸呢?你以為野獸都和你一樣傻不拉幾有山洞也不住啊。」鄭艾叢又埋汰了孫政岳一句。
幾人時常開玩笑慣了的,孫政岳也沒有把「傻不拉幾」這話放在心上。
「我們等等後邊吧。」許耀坤也說道:「我可是覺得毛毛的,這麼荒山野林的就我們四個,要真是躥出個什麼東西出來,還不如人多著呢。」
幾人就把視線落在文天一身上,文天一是他們四人中的智囊,他個子在四人中最矮,人靈活頭腦也靈活,平時到不大說什麼,可是一到真格的地方,說的還真都有道理。
就好比初一他們第一次春遊,文天一就知道比他們先一步找午餐坐的位置,也知道給媽媽買紀念品,他們有樣學樣了,回家后老媽都感動得要命,誇了他們好久,從那時候起他們就覺得文天一厲害了,以後有什麼事情都肯聽他的意見。
現在孫政岳就看著文天一,鄭艾叢和許耀坤也看著文天一。
文天一把嘴裡的草絲吐出去,瞧著孫政岳道:「問題是,我們真穿越了嗎?」
真的穿越了嗎?他們還都做夢一樣,但是這夢也太真實了吧。
互相看看,不由都點點頭。
「若是真穿越了,咱們是不是也要好好活著,萬一還有機會回去呢,咱們都是家裡的獨生子,咱們丟了,爸媽可傷心著呢。」
這一半天的時間,他們誰也沒有提到父母,甚至盡量不去在心裡想,就是怕想到父母會哭,可是文天一就這麼不在乎似的說出來了,雖然他的眼睛有些發紅。
孫政岳眼睛發酸,他第一次想到父母,他知道他這算是真的丟了,他爸爸媽媽會傷心死了的。
「一哥,你說我們能回去不?」好一會許耀坤才抹了一把眼睛低聲問道。
文天一背著頭不去看他們,再轉過來的時候,狠聲狠氣地說:「不管能不能回去,我們都得好好活著,我們四個人是體力最好的,還是男生,就是死,也要最後四個死的。」
文天一的眼睛有些發紅,可是亮亮的,他實際上很想哭,可是他使勁忍著,哭沒有用,沒有用就不哭。
「對,我們就算死,也要最後四個死的。」鄭艾叢也惡狠狠地重複了一句。
「一哥,你說我們現在怎麼辦?」許耀坤上前一步,好像文天一是他的希望一樣。
文天一卻望著孫政岳,他們四個,孫政岳的塊頭是最大的。
一瞬間,孫政岳想到的卻他送給老媽的禮物,一塊普通的絲巾,他偷偷看過,老媽把那面絲巾放在她的首飾盒裡,和那些好幾千的首飾放在一起。
「一哥,你說。」他也狠狠地說了一句,是為他的媽媽。
「我不知道。」好一會,文天一忽然沮喪地說道,他也不過是一個初中生,充其量是看過幾個電視劇,誰都知道電視劇里的東西不是真的,他怎麼知道該怎麼辦。
就在孫政岳幾人都有些失望的時候,他接著說道:「但是,咱們四個不論什麼情況都不能分開,就像現在這樣,咱們能做到不?」
「當然能!」許耀坤最先說道。
「必須的。」鄭艾叢毫不猶豫。
「這還用說,我剛剛不就喊著你們么。」孫政岳也道。
「那咱們就算說好了,不管發生什麼事情,咱們四個都不能分開,就算意外分開了,也都要找回來,能回去,咱們四個一起回去,不能回去,咱們四個也要在一起。」文天一不放心地叮囑了一句。
三人都鄭重其事地點點頭。
「還有什麼事情我們四個人一起商量,不能劉老師一說啥你就答應著做,老岳,你沒看出來劉華是有意把你支出來的吧。」文天一道。
「啥?」孫政岳瞪著眼睛。
「要你是老師,你放心這麼荒山野嶺人生地不熟地讓自己學生亂跑?」文天一乜斜著孫政岳,「總是大夥在一起才安全的吧。」
「你把劉老師想得太那啥了也。」孫政岳搖搖頭,「再說幹嘛把我支出來。」
「你要是留下,你會幹啥?」文天一道。
孫政岳想想道:「抬宋玉媛吧。」接著補充了句:「我體力好。」
「那你覺得,宋玉媛還有救沒有?」文天一又問道。
「你啥意思啊,有沒有救都不能把人扔下吧,你說劉老師會把宋玉媛扔下?」孫政岳反應不慢,只是不肯相信文天一的話。
「那你說,非得要田雨辰給宋玉媛腿上來一刀?田雨辰都握著刀到那份上了,劉華怎麼不接過來?別說你我也沒有動手啊,我們都是學生,劉華是老師。」文天一道。
「劉老師也沒做過,誰敢做啊。」孫政岳辯解道。
「你覺得田雨辰做過?」許耀坤忽然道。
幾個人的腦海里全都浮現出田雨辰咬牙切齒狠狠一刀割下去的樣子,好一會文天一才道:「我就是說說,咱們幾個自己留點心眼。」
孫政岳悶悶地答應一聲,手不由在大腿上蹭蹭,他不大能想起田雨辰的樣子,可留在手裡的軟軟的汗濕的感覺卻一直都沒有下去。
幾個人原地坐著休息了半個多小時,不見後邊的同學跟上,心裡終於也惴惴起來,孫政岳站起來又坐下好幾次,每次他坐下來的時候許耀坤都會站起來,然後鄭艾叢也會抻著脖子向後看,只有文天一一直咬著片樹葉,一個人想著什麼。
「他們不會不走了吧。」許耀坤已經說了好幾遍了。
「我們往回走吧。」文天一也忍不住了。
他話音一落,四個人就都利索地跳起來,頭也不回地向來路跑回去。
宋玉媛死了,獨自被扔在了後面,誰都知道,可是誰都沒有說一句話,也沒有人問,小聲的竊竊私語都沒有,彷彿不說不提就沒有發生過一般。
可無形中,大家的腳步都加快起來,好像有莫名的東西在後邊驅趕著她們,催促著追逐著他們一般。
田雨辰也跌跌撞撞的,宋玉媛青黑的面孔和死不瞑目的雙眼一直在她眼前晃悠著,她不想想可卻不由自主一直在想。
她心裡說他們對宋玉媛已經仁義盡至了,給她擠了毒血,還拖著她走,可是她心裡的良知告訴她,他們根本就沒有儘力,他們的心裡甚至都在盼著她早一點死掉,好不拖累大家。
她比誰都要害怕,害怕宋玉媛的鬼魂追上來跟著她,她本來是不相信鬼魂的,但穿越都出現了,鬼魂啥的也不是不能有的。
抓著苗人古的胳膊就沒有松過手,急於趕路的後果就是,還沒有走半個小時,陣線反而拉得更長了。
田雨辰注意到這點的時候就晚了,苗人古也注意到了,苗人古早把田雨辰的背包背身上了,現在輪到他拽著田雨辰,他的體力也不算好,眼看著劉華老師的身影就看不到了,他們身後一個人都沒有了,距離前邊最後一個人還有二十多米。
二十多米在平時不遠,快走幾步就追上了,現在兩人連滾帶爬著,可距離越來越遠,田雨辰的腿沉得都要邁不開了,苗人古拖著拽著也要拽不動了。
「田雨辰,這麼下去不行,這麼走,咱倆都要被甩下了。」苗人古氣喘吁吁地抬頭地道。
田雨辰一直用嘴大口大口地喘氣,嗓子直冒煙,乾渴乾渴的,她知道苗人古的意思,可也知道不能拽著苗人古陪她一起。
大口地喘息了幾聲,她放開苗人古道:「要不,你先追,包給我。」說了這幾個字,嗓子更是火辣辣的。
「好,給你。」苗人古半分猶豫都沒有抽回手就將背包拿下來,幫著田雨辰背上,「你放心,我追上了,肯定給你留著吃的。」
沒有田雨辰的手掛在身上,苗人古的身子一下子就輕了一大半,半跑著就追過去了。
眼見著苗人古的背影遠了,田雨辰心裡就後悔了,費勁地把包挪到前邊,摸出水來,這一次也不節省了,咕嘟咕嘟就將剩下的不到三分之一全喝掉,這麼一耽擱,前邊的身影就好像隱沒在荒草灌木中。
心「砰砰」地跳起來,急忙忙將瓶子塞到包里,匆匆拉著拉鎖,越是著急,越是出錯,一使勁,拉鎖的鎖鏈夾到了旁邊的布,急忙先將另一邊的拉鏈拉上,再一抬頭,心慌得要跳出來,前邊安安靜靜的,一個身影都沒有了。
全都走了,沒有人了,誰也沒有等她,她獨自一個人了。
心一下子冰冷起來,好像寒氣種在了胸膛,手腳不由發抖,接著一股涼氣順著脊梁骨衝進了大腦,大腦在這一刻忽然敏銳起來,無數念頭從腦海中冒出來,宋玉媛死了的面容和冒著黑血的腿,身後好像也有一個惡鬼等著她回頭,她一個人孤零零地一直走下去,最後遇到了獅子或者是老虎,被吃掉之前她是不是還會哭……
這般雜亂的念頭一出現,手腳忽然就有了力氣般,不知道是喝下的水起了作用,還是恐懼提升了她什麼腺體的分泌,兩條腿忽然有了力氣,氣也不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