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莽山

一個月前，寨子里來過一次修行者。

當時看著腳踩飄帶翩翩而來的仙女，家家戶戶都帶著小孩來測試，看看有沒有機會成為修行者，結果還是寨子里一個人都沒有檢測出資質。蒼天當時有心想去讓仙人再替自己檢測一次，可想了想，應該也沒人會看上自己。要不以前那無意路過寨子的那個仙師就會答應竹萱把我也一起帶著了，當時就應該說我有仙緣，把我與妹妹一起帶走了。為了這事竹萱想賭氣不去了。要不是我哄著她騙她說等哥哥以後成為修行者就去找你。你先去修鍊省的以後哥哥落下你太多。

「哼，你們都看不起我是吧，可我就偏偏不信這邪！你們等著，沒有你們我蒼天一樣也能成為修行者。」蒼天看著眼前的仙師攥緊拳頭暗自發著誓。

「或許我該去蟒山碰碰運氣了。這練身的口訣按理說能運行一個周天了，可是我連一半都運行不了。銀針封穴也不好用了，應該是我內丹太小，攜帶的元氣太少了，到一半就自行消散了根本聚集不了元氣運行一個周天。唉，這是逼著我進山啊，聽天由命吧，老天爺，你就保佑我進山能有個好收穫吧。我不求立刻草雞變鳳凰，但咱變個烏鴉也行啊。起碼讓我比現在強我就知足了。」蒼天躺在炕上胡思亂想著進入了夢鄉。今晚是蒼天第一次沒有修鍊早早就睡了覺。

伸了個懶腰，想了想發現今日剛好是郎中爺爺去山裡采r葯的日子。想了想，蒼天就編出了個出門的理由。隨手撿起根燒火棍，在自家門前寫到：「我隨郎中爺爺去山裡采草藥，不要擔心我。」又在灶房收拾了一包乾糧，背上昨晚磨好的柴刀，就毅然決然的出門了。頗有番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不復還的架勢。

走到上次遇到老鬼的路口，蒼天不禁回頭望了望寨子的方向，吶喊道「等著瞧吧，我蒼天一定要讓你們刮目相看。」說完一頭就扎進了眼前的蟒山。

在去往蟒山崎嶇的小道上，蒼天漸漸收起了那一腔熱血，小心翼翼地拿著柴刀，砍掉擋在自己前行路上的障礙。蒼天不由得感慨道：「這修鍊還真是有用！這右臂的力量，照比之前大了兩倍都不止的力氣。身體靈活度也強了不少。等回去就找鐵牛扔石鎖，嚇死他。哈哈。就是不知道這次蟒山之行到底能不能遇到神葯呢？」

眼看走了快四五個時辰，已經進到內林的蒼天卻連根動物毛也沒看到不由得哀嚎道「我的神葯呢？」但哀嚎歸哀嚎。手缺一直沒閑著，砍斷眼前礙眼的樹杈，發現正前方有一條小河，便大步跑到河邊，痛痛快快的洗著臉。

但這時從小河對面的樹林里卻傳出來「嘩啦嘩啦」的怪聲。蒼天迅速的把地上的柴刀抓在手裡，急忙退到一棵樹後面。就見對面樹林里，蹦出一隻火紅色的怪鳥。尖嘴，長了雙短爪，還有條像鞭子一樣的尾巴。撲騰著向自己這個方向飛奔了過來。蒼天哪見過這等生物，立刻豎起柴刀，大叫一聲壯了壯膽，準備大幹一場。對面那隻怪鳥卻連正眼都沒瞧蒼天，撲騰著就準備從蒼天的身邊路過。

蒼天發現怪鳥沒理他，氣的大聲罵道：「連你個畜生都瞧不起我！」舉在手中的柴刀便向那怪鳥的尾巴上砍了下去。可預想中刀落鳥尾斷的情節卻並未發生，隨之而來的是自己雙手被刀反震的生疼。還沒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就被那怪鳥的尾巴掃了一記，被掃得摔倒滾了出去。蒼天做夢也沒想到，自己會被一隻鳥以這種方式打倒。鬱悶的一瞬間有了好多感慨「唉，出師未捷身先死啊，一隻鳥都打不過，還做夢成為能與碎裂大陸的大神比肩的猛人。真是可笑，可笑啊。」

怪鳥可沒蒼天這麼多想法，心裡也不會犯這麼多小嘀咕。掃倒了蒼天，緊接著就又一記掃尾，把蒼天背靠的那棵樹也掃倒了。蒼天鬱悶歸鬱悶，嘀咕歸嘀咕，但還沒到等死的地步。看著樹就要倒下來，連忙爬起來開跑。但可能是剛才被怪鳥尾巴掃懵了，蒼天居然傻傻的順著樹倒的方向跑，跑過了樹榦卻被樹頂端的茂盛的枝杈砸進了溝里，又一次倒地。怪鳥也沒再搭理蒼天，嘶鳴著跑遠了。兩次接連倒地讓蒼天覺得顏面盡失，倒在茂盛的樹葉樹枝下方的蒼天不甘心地大喊：「死鳥，你大爺的！真當小爺我怕了你了！有本事你給我回來，看小爺我把你這難看要死的鳥頭砍下來！！

但此時嘩啦嘩啦的聲音再次襲來，像一群動物賓士而來。蒼天雖然被搞的暈頭轉向，可聽覺還沒喪失，苦著臉喊道：「畜生！你他娘的居然叫人來！不對，是叫畜生來。你有沒有點志氣，小爺我說的是你回來，沒說讓你帶畜生來，你給小爺去死吧，別回來了！」蒼天可能是覺得反正自己也活不下去了，就把肚子里內點埋汰話統統都罵了出來。想著以前的種種生活。不由得苦笑起來。自己就是個笑話。還做夢修行。竹萱啊。哥哥這次應該是躲不過去了。你要是回來多多照顧咱娘親。我是無顏在見你們了。

與之前無二，怪鳥群根本沒有心情搭理蒼天，一隻只怪鳥踩著樹榦飛奔而過。蒼天終於遲鈍的感覺到，怪鳥並不是沖著自己來的，膽子也大了起來，扒開樹葉看了起來，接著便看到形形色色、模樣千奇百怪的生物，都呼嘯著向著自己的方向飛奔而來。蒼天此時的世界觀早已崩塌了，活了這十多年，只見過老虎、雞、豹、蛇、熊、黑角馬等這些普遍的動物，可今天看到居然是雷公嘴，一長一短的手臂，短尾巴像猴子似的生物。茫茫然地看著眼前的各種生物，一隻冒著黑煙的馬一踩一蹬，地面都跟著顫。但那黑馬不偏不倚地踩到壓住蒼天的樹榦之上，咔的一聲樹榦應聲而斷，樹冠飛起又落下，不待蒼天做出反應，樹冠似當頭一棒般的落下又一次砸中了蒼天，蒼天眼睛一黑就昏了過去，卻不知在他昏過去的時候天空中剛好上演了激烈的一幕。

「孽畜還不快快受降！」

只見蒼天之前用石頭砸過的老鬼，左手運起元氣渡入一個紅色酒葫蘆，對準一隻飛在空中的大黑蟒大喝一聲，葫蘆嘴裡噴出一道直線的火柱向黑蟒衝擊過去。蟒蛇擺過頭吐出信子噴出黑霧抵擋，噴完立刻掉轉頭繼續跑。葫蘆噴出的火柱燒的發出噼里啪啦的響聲，艱難地衝出那黑霧因後勁不足消散於空中。

此時黑蟒張開蛇口言道：「老頭，本王並沒害過你的親人與門徒，為何要與我以命相搏？」

「哼，還好意思說？你此行已經殺害不少修行者與凡人。你不老老實實的吞吐日月精華修行，非要走那歪門邪道去吸人血之精華，就算我老鬼不出手，天也不容你！」老鬼憤怒地追在黑蟒後面說道。

「好你個老頭，已經找了本王快一年了吧？你是真有毅力。難道就不怕本王與你魚死網破，讓你這一身修行付諸東流么？」黑蟒吐著信子在前面奮力逃跑。

「想與老夫魚死網破你也要有那本事才行！你靠著吸人血之精華勉強進入了丹寶境一層，有什麼資本與老鬼我同歸於盡？老夫今天非要收了你這孽畜，替天行道！」說歸說，看著黑蟒逃跑的方向，老鬼卻是心急如焚。再往前就是半年前遇到那個小鬼的寨子了，萬萬不能讓這孽畜在造殺孽了，得拼了。下定決心老鬼便吐出一枚火紅色的內丹。

飛在前方的蟒蛇，感受到身後騰騰的熱量，扭頭看了眼便驚恐萬分，頓時大嚎：「你這老鬼不要命了，即便你是丹寶境五層，但你也沒到大成的地步，強行離體就不怕有損傷而進入不到丹器境么？為了殺我你不要命了！？。」

老鬼根本不搭話，只是飛快的追了上去。黑蟒無奈之下也只好吐出一枚黑紫色的內丹加快了飛行，它知道自己就算拚命，也只是能傷對方那點傷休息個一年半載就好了，根本殺不死老鬼。但逃竄中的蟒蛇突然感受到前方有人的氣味，頓時大笑道：「哈哈哈哈，老鬼，本王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我死之前告訴你件秘密，你可知道傳給我這功法的是誰？就是你的寶貝徒弟！我早年受傷，修為突破無望，你的寶貝徒弟為了要我突破丹寶境時蛻下的蛇角與我交換的。我才有能力去作惡！既然你不給本王活路，你也別想好過，你這麼拚命無非是為了眼前寨子里的人。我要讓你眼睜睜地看著我殺了這一寨人，讓你內疚，讓你有心魔，讓你一輩子無法精進，哈哈哈！給我爆！」黑蟒歇斯底里地吼著。

「啊啊啊，孽畜給我去死！」老鬼噴出一道精血，落在火紅色內丹之上，前方的空氣霎時間都被熱浪烤成了真空地帶，狠狠的朝著黑蟒的身體撞了上去，一擊斃命。黑蟒的身體瞬間化為灰燼什麼都沒留下，但黑蟒笑聲似乎還在不斷的回蕩著......

但在黑蟒斃命的瞬間它的內丹也在空中碎裂成粉末，夾雜黑色粉末的毒氣飄散在整個村子。老鬼獃獃看著眼前的寨子，底下的孩童們還來不及呼救就失去了生命，那些熱情好客的村民一個個的倒下，就像睡著了一樣。那順過酒的酒窖中的美酒，也不會再有人去品嘗。曾經熱鬧的寨子眨眼化為寂靜，讓人不願相信的寂靜，那一具具屍體狠狠的刺痛著老鬼的心......發獃了許久，嘆了口氣，摸了摸以前頭上鼓起過的包，默默地想到了蒼天想到了內個充滿夢想的孩子。。

老鬼不顧自己的傷。飛快地行走在寨子里，想找到卻又怕看見那乾瘦又頑劣的少年。查看了一圈，終於走到蒼天留下的那歪歪扭扭的字體前，冰涼的心似乎又回暖起來一點，腳狠狠地踩了下地，老鬼像炮彈一樣飛進了蟒山。橫衝直撞的尋找著，所過之處的樹都被撞斷，就像剛鋪好的路一樣。就這樣幾個來回，終於找到了蒼天的被困之地。抱起蒼天飛回到寨子，把蒼天放到了那一樣而又不一樣的土地上，自己也打起坐來回復元氣，等著眼前的孩子轉醒，他也不知這眼前的孩子以後將何去何從。

迷迷糊糊睜開了雙眼，便看到紅臉白鬍子邋裡邋遢的老頭坐在自己對面，蒼天下意識的嘀咕：「老鬼你是後悔之前沒收我當徒弟，又回來找我來了么?」

老鬼閉目不語，可是那抖動的鬍鬚和那張了又合的嘴蒼天卻看在在了眼裡。

蒼天調侃著說：「你是又來我們寨子順酒，被抓了沒錢才想到我了吧？」

此時的老鬼卻再也沒那種逗笑的心情，下定了決心，難得嚴肅地問：「蒼天，你可願意做老夫的弟子，隨我回宗門？」

蒼天可是做夢都想有個師傅能教自己修行，為自己傳道受業解惑，想都沒想便恭恭敬敬的跪地磕了三個響頭。

「師傅在上，受徒兒一拜。」

「好了，從今開始你蒼天就是我收的第二個徒兒。切記一不可背信棄義，二不可做傷天害理之事。如有一點違背，為師一定會親手清理門戶。殺了你。」老鬼嚴厲的說到

「是，徒兒謹記師父教誨。」蒼天鄭重的點了點頭說到。

過後蒼天終於想到該跟自己娘親還有鐵牛他們分享一下喜悅，便大喊：「娘，終於有修行者肯收我當徒弟了！」「娘！」喊了兩三聲發現沒人應他，而往常應該熱鬧的寨子也如死寂一般，興頭上的蒼天終於覺察到不對，發現了遠處橫七豎八倒在地上身上發紫發黑的村民們。不敢相信眼前的這一切的蒼天，使勁眨了眨眼睛，可還是一樣的場景。蒼天艱難的抬起腳步，一步，兩步...走到第三步便發瘋般的跑了起來大喊:「爹、娘、鐵牛、大伯、你們在哪？二牛餓了，想吃飯，你們回來啊！」跑了許久，不想出現在眼前的人卻出現了，想走過去喚醒那熟悉的人卻怎麼也邁不開步，好不容易挪動到跟前，想伸手去拉起倒在地上的父親，卻突然被一隻手攥住了胳膊。

「唉...不要碰，有毒。」老鬼無奈的說到。

「為什麼！？發生了什麼！！！為什麼寨子里的人都死了？」蒼天撕心裂肺地喊著閑著的那隻手一拳一拳錘在老鬼身上。

老鬼嘆了口氣，把剛才發生的一切告訴了蒼天。

蒼天雙手揪著凌亂的頭髮，悲傷的眼淚從那雙清澈的眼眸里緩緩流下。哭聲漸漸消失，蒼天慢慢地抬起頭，雙眼中已沒有了眼淚，也沒有了先前的純真，取而代之的是看不見底的深邃讓人膽寒的眼眸。

蒼天的變化讓老鬼覺得心痛而又陌生，這種眼神本不該出現在這個孩子的身上，但如今它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