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一十九章 廷爭與宮變

「混賬！」

看著雲昊的動作，李治臉色鐵青，眼睛里幾乎要噴出火來。

你這還叫知禮守禮，那就是在嘲笑朕是個無君無父的畜生咯？

「大膽！」

他身邊的太監揣摩他的心意，當即指著雲昊大喝道，「你身為大唐的臣子，竟敢對陛下無禮？還不速速跪拜！」

讓他沒想到的是，雲昊聽了他的話，卻是用一種蔑視傻逼的語氣淡淡道：「哦，你新來的吧？」

聽著群臣中傳來的低低竊笑，太監不由語塞。

雲昊這句話還真是一點毛病都沒有，就在兩年前，他還是一個一文不名的白蓮社成員，俗稱邪教徒，像陰溝里的地老鼠一樣躲來躲去，直到搭上了李治兵變的春風，他才得以青雲直上，處處人模狗樣，但就算這樣，他還是被雲昊一眼看出了原形。

更可悲的是，從眾人的反應中，他能看得出雲昊是在嘲笑自己，但卻始終不明白笑點在哪兒！

直到長孫無忌輕咳一聲，出列解釋道：「蠻王殿下得陛下敕旨，入朝不拜。」

「陛下」二字，他故意說得很含糊，因為當初給雲昊這個待遇的人是李世民，但他現在卻是當著李治的面說話，雖然已經和雲昊達成了協議，但如果不想把雲昊和李治二人間的戰火引到自己身上，含糊其辭是最好的選擇。

這也算是他對雲昊耍了自己一把的小小報復吧，不能正面對抗你，我出工不出力總是可以的。

雲昊自然看得出他這點小心思，但也不在意，只是微微一笑道：「不錯，太子殿下，您還需要微臣下拜嗎？」

「朕乃九五之尊……」李治怒氣上涌，剛說了半句，卻突然像想起了什麼，強行壓下怒氣，居然露出了笑容，「哎，大唐此時正是風雨飄搖之際，南方、西方，皆有大敵出沒，蠻王在這個時候回來，真不愧是大唐的忠臣良將，有你在，也能為朕分憂了。」

「哦？」

雲昊一挑眉，「不錯嘛，太子殿下，這個時候還想得到要借用我的力量外拒強敵，而不是直接爆發，不錯，有進步啊！」

他看得出來，李治雖然已經恨自己入骨，但這時卻是能夠壓下怒火，想要跟自己求同存異。

李治臉色僵硬地笑了笑：「蠻王說笑了。」

雲昊點點頭：「不過你說得也沒錯，不論是南方的利莫里亞，還是西方的亞特蘭蒂斯，的確都是大唐的勁敵，我這次回來，一個重要的目的，也是為了聯合大唐，共抗強敵的。」

李治大喜，但他的笑容才剛剛浮現，就聽雲昊繼續道：「既然如此，還請太子殿下把陛下請出來主持大局吧，畢竟國不可一日無君，您雖是太子，但監國之事不可持久，不然民心動蕩，殊為不美。」

「雲昊！」

李治本以為自己姿態已經夠低的了，卻沒想到雲昊一直不依不饒，忍不住勃然大怒道，「父皇龍體欠安，已經退位讓賢了，現在朕才是大唐的皇帝，這是文武百官所公認的，你不要自誤！」

「這話也是我要送給你的！」

雲昊腰桿挺得筆直，冷冷道，「休跟我說什麼文武百官公認的話，你得位不正，世所皆知。別跟我說你不知道自己屁股底下這個位子是怎麼來的，就算你不知道，其他人也都知道，你可以隨便找個人問問，我想他們都能夠提醒你！」

李治臉色鐵青道：「今日朕只跟諸位愛卿商議克敵制勝之事，內患且先不論。」

「攘外必先安內！」雲昊針鋒相對道。

「父皇得位亦不正，朕不過上行下效而已！」李治面對咄咄逼人的雲昊，長吐一口氣，終於祭出了自己的殺手鐧。

雲昊卻是搖了搖頭，嘆息道：「你以為我說你得位不正，是在譴責你發動兵變逼宮嗎？」

「難道不是？」

「當然不是！」

雲昊的聲音越來越洪亮，大聲道，「大唐之天下，得自昔日大晉崩潰之後的亂世，大晉之前，乃是三國，三國之前，便是大漢，大漢天下，得自暴秦，而秦之統治，又自周起，周之天下，奪自殷商，再往前還有大夏，還有三皇五帝，真要說起來，哪一次朝代更替，沒有刀兵？如果僅僅因為兵變之事，我就說你得位不正，那自夏桀以後，這世上便沒有正統的皇帝了！」

「那你是什麼意思？」

「陛下之皇位，雖是殺兄囚父而得來，但他在大唐一統天下的過程中，身先士卒，功勛卓著，遠勝李建成和李元吉，只不過欠缺了一個太子的名分，方才不得已出此下策，這是無奈，亦是資格。而他登基之後，更是體恤百姓，輕徭薄賦，內平禍患，外鎮番邦，使百姓安居樂業，萬國來朝，得了天可汗的美名。這樣的皇帝，誰敢說他得位不正？」

雲昊怒視李治，喝叱道，「但反觀你所做的一切，焉能與陛下相比？兵變之前，你寸功未立，兵變之後，你親小人，遠賢臣，把個朝堂搞得烏煙瘴氣，信奉方外邪說，不思利國利民。我自南方而來，見田地荒蕪，千里無人，我也聽聞昔日的大唐盛世，現在只敢閉關鎖國，在大陸一隅苟延殘喘，陛下奪位，是為了讓大唐更上層樓，而你呢？外無寸功，內不安定，你只不過是為了滿足自己的一己私慾，你說，這樣的人，有什麼資格坐在大唐的皇位之上？」

「大逆不道！大逆不道！」李治被雲昊氣得臉色發白，指著他的手指都在顫抖，大喝道，「來人啊，還不把這亂臣賊子拿下！」

「亂臣賊子？」雲昊呵呵一笑，「好啊，我倒要看看，這大唐四境之內，有誰有資格拿我這亂臣賊子！」

「還不動手！」那太監尖利地叫了起來。

他已經看出來了，雲昊已經說動了其他大臣和將軍，屬於大唐的正統軍事力量未必會對其刀兵相向，他這時開口，就是在向白蓮社安插的高手下命令。

但下一刻，十幾顆血淋淋的頭顱，就被從大殿四周的陰影里丟了出來，骨碌碌滾落在地，大殿里，霎時瀰漫上一股血腥的氣息。

白蓮社太監看了一眼，差點沒昏過去，因為他看得分明，這些頭顱的主人，正是自己安插的高手，此時一個不少，全死在了虎豹騎手中！

「咳！」

長孫無忌對此卻像視若無睹，又咳了一聲，道，「眼下大唐外患嚴重，的確應該好好討論一下……」

李治聞言臉色一喜，還以為他在幫自己說話，但沒想到下一秒，這狡猾的老狐狸已經話鋒一轉，附和起雲昊來：「嗯，不過九皇子的確無力領導這場戰爭，為了減少傷亡，還是需要陛下出馬才是……」

他倒好，乾脆連太子都不叫了，直接叫九皇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