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四章
二夫人病倒了,還一病不起。
靖安侯和太夫人都以為她是在裝病逃避,都想著冷她幾天便也好了,誰也沒想到,她竟然是真的病了。
等到太夫人讓李嬤嬤去看時,發現她病入膏肓,竟然只剩下了半條命時,真把太夫人給驚著了。
她忙親自到了二房,看著瘦的只剩下一把骨頭,雙眼深陷的二夫人,太夫人驚呼出聲:「你怎麼病的這麼嚴重了?怎麼沒聽說有人去請大夫?」
二夫人睜開眼睛,看了眼太夫人,又輕輕的閉上了眼睛。
「你說你這是在跟誰賭氣呢?」太夫人責備道:「有什麼事情說開了,不就得了嗎?至於生這麼大的氣嗎?」
二夫人嘆了口氣,然後又睜開眼睛,苦笑道:「我只是沒想到,在侯府生活了二十多年,竟然沒有人相信我!也是真夠失敗的。」
「那你病死了,就能讓人相信了?」太夫人怒道:「我這些日子是不高興,可你知道我是為什麼不高興?你作為一個母親,你就應該把你的子女照顧好,讓她們少擔心,你作為一個當家主母,你就應該把家裡的一切人和事都管的明明白白,你作為正妻,你就應該管好那些妾室。可你好好的想想,你都做到了哪樣?」
太夫人吸了口氣,接著說道:「從你嫁進侯府開始,到現在已經有二十來年了,我對你怎麼樣,你自己不知道?雖然我對大夫人看著更好一些,那是因為大老爺不在了,我才對她們孤兒寡母的多加照顧,可你能說我對你不好嗎?」
二夫人的眼淚滾滾而下。
就因為太夫人一直對她很好,可現在卻也懷疑是她把姨娘肚子里的孩子弄下來的,她的心裡就格外的傷心。
「我本以為你只是心裡不高興,幫耍小性子,過幾天,自然也就好了,可現在看來,你竟然是愚蠢到了極致。」太夫人扭頭看向了同樣瘦了不少的許奶娘,「你們就由著她這麼胡來?還不快去讓人請大夫?」
許奶娘看了眼二夫人,快步的跑了出去。
太夫人回頭瞪著二夫人,道:「你就把她一個,管的到是死死的。」
二夫人想笑,卻笑不出來。
她也覺得自己太失敗了。
太夫人語氣微緩了緩,又接著說道:「其實有多少人在羨慕你呢?你有一雙那麼出色的兒女,用菡丫頭的話說,你在京城都可以橫著走了,你還有什麼可傷心的?就是侯爺,因為你這雙兒女,也不敢低看了你半分,就沖著她們,你也不應該如此不愛惜自己,你就沒想過,若是你就這樣死了,別人會怎麼看她們?」
二夫人的眼淚流的更加兇猛。
「可是……可是……你們都不信我……」
「你哪隻眼睛,看見我們不信你了?」太夫人伸手把她掉落的頭髮掖在了她的耳後,嗔道:「對於子女,我不會真的生氣,只會怒其不爭!」
二夫人抿著唇角,淚眼迷離。
「侯爺或許有些生你的氣,但我猜著,也是氣你沒有把后宅管好,」太夫人道:「否則的話,他這些天不會一直都住在前院,後院一步未進。」
二夫人的淚水總算是止住了,看著太夫人,有些愧疚的說道:「是我錯了。」
「傻孩子,你沒有錯。」太夫人不知為何,就想到了大夫人。
那兩個姨娘,是大夫人安排的,她知道,但因為她們肚子里的孩子,還是忍下了。
「母親。」二夫人撲進了太夫人的懷裡,摟著她的腰,低聲道:「別告訴香伶。」
「那你得快些好起來才行。」太夫人道。
「嗯。」二夫人點頭。
二夫人病了的事情,沈香伶最後還是知道了。
在她得知兩個姨娘的孩子都沒有了以後,她就知道二夫人大病一場的事情了。
沈香伶又是心疼,又是氣惱。
「母親有沒有讓人查一下,到底是怎麼回事?」
「還有什麼可查的?」二夫人道:「她們兩個爭風吃醋,互相陷害唄。」
「誰說的?」沈香伶總覺得沒有那麼簡單,但是大夫人已經離開了侯府,剩下的這些主子,應該也沒有誰,還會有這樣的心思才是。
「是許奶娘查的。」沈二夫人拉著沈香伶的手,溫聲道:「是母親不好,本來你在宮裡就事情比較多,母親還總讓你擔心。」
「我在宮裡好著呢,什麼事情也沒有,您就別替我擔心了。」沈香伶笑著摟上二夫人的肩膀:「但是您呀,可真是不讓人省心,出了這樣的事情,您為什麼不讓人跟我去說一聲?再者說了,就算是有再大的事情,您也沒有什麼可怕的,您女兒是皇后,您怎麼還能忘了這件事情?」
「我就是一時生氣,過了兩天,我就想開了。」沈二夫人道:「現在我是真想明白了,從今以後,我是再也不會生這些沒有用的閑氣了。」
「您這麼想就對了。」沈香伶陪著二夫人聊了會天,就去了前院。
靖安侯看到她走進來,很高興的笑道:「我還合計著一會兒再過去看看孩子們呢。」
「父親,女兒有幾句話想跟您說。」沈香伶板著小臉,認真的說道。
「什麼事?」靖安侯放下手裡的東西,擔心問道:「是宮裡出了什麼事?」
「宮裡一切都好,」沈香伶遲疑了一下,道:「我是想說,我母親的身體不大好,父親可知道?」
靖安侯鬆了口氣,道:「你母親前些日子病了,現在不是好了嗎?」
「御醫沒有跟你們說實話,」沈香伶的眼圈一下子就紅了,「我母親的身體已經是很糟糕了,御醫說,如果好好調理的話,也許生命無憂,但若是再這樣傷心勞力的,恐怕三年都挺不過去。」
「什麼?」靖安侯大驚,一下子坐了起來:「怎麼可能?」
「您也知道,我母親因為是庶出,從小就在姚老太太的手底下沒得著好,身體底子一直都不太好,前幾年,因為我離京去西北,母親的身子,已經是雪上加霜,前段時間因為我的事情,又是著急,又是擔心,就已經病的不輕了,接著是姨娘懷孕的事,連憋屈再生氣,後來又被下了毒,現在又被人這麼誣陷,您覺得她的身子還能受得了嗎?」
靖安侯坐回了椅子上,看著不遠處的窗子,眼前好似看到了二八年華的沈二夫人,坐到在窗前的軟塌上,拿著本書在看。
他叫了聲「玉嬋」,她抬頭對他嫣然一笑。
他叫了聲「夫人」,她紅著臉走到了他的身邊,一手挽著袖子,一手拿起墨條,如同跳舞般,輕輕的滑動著手腕。
她膚若凝脂,柔弱無骨,看著賞心悅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