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七章：看家犬
郎東賢也聽見了外面的腳步聲，也不再說話，和柯長安默契的一個刷碗，一個再涮一遍，最後擱在旁邊的碗櫥裡面。
等到陳瑩和林曉母女兩個走過來的時候，他們也已經消滅了全部的碗筷，畢竟是早飯，用到的碗筷也不多。
郎東賢和陳瑩先行離開去上班，在他們走之後，柯長安和林曉也出發去火車站，昨晚林曉回房間之後，柯長安又讓陳捷買了一張票。
三個人在火車站碰頭，陳捷哈欠連天，頭髮也亂糟糟的，不修邊幅的樣子險些讓林曉都沒有看出來他是誰。
陳捷把票給他們兩個之後，就打著哈欠離開，連句話都懶得跟他們說，那樣子，活脫脫一個被榨乾最後一滴用處一樣。
因為不是在一個站上車，一直到下一站的時候，林曉和柯長安才跟71號碰上頭。
碰上頭之後，林曉並沒有著急問相關的問題，而是頗為好奇的詢問說：「大叔，認識這麼久了，我們好像都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
71號聽到林曉的問題之後，先是怔了怔，隨後表情有些皸裂，他乾巴巴的說：「我一直都是待在主人的身邊的，我都快要忘記我叫什麼名字了。」
「宿主想知道我的宿主的名字，還是我的名字？」
林曉聽到他這句話，心狠狠的被刺痛了一下，她忍不住的去想，如果自己沒有成功擺脫系統，會不會過了很久之後，她也會說出這麼一句話來？
這種感覺，讓林曉的心裏面特別的不舒服，她深吸了口氣，看著71號，努力的扯起了自己的嘴角，說：「我都想知道。」
「不管是大叔自己，還是大叔的宿主，雖然現在你們是一體的，但是我想要知道你們每個人的名字。」
林曉的話說的非常的真誠，叫71號這個本來是系統，一個類似於機器人一樣的他，居然都有些眼眶濕潤，這種情況，是之前不曾有過的。
這樣的改變，讓71號也格外的激動，他努力平復好自己的心情，生怕會嚇到眼前的女孩，他拿出最溫柔的語氣說：「宿主的名字是金兆，我叫71號，主人常常會喊我71號，對每一個系統人，她從來都只會喊號碼數的。」
「號碼數是根據完成的個數來排列的，我是第71個成功製造出來的系統人。」71號補充說明道。
林曉聽到71號的話，心裡又是一陣難受，差一點點，她也是有號碼數的一個甚至是兩個系統人了。
「大叔……」林曉本來是想要好好的安慰一下71號的，可是話到了嘴邊，卻又覺得根本說不出口，這不像是安慰，像是傷口撒鹽。
看著林曉為難的表情，71號倒是釋然的一笑：「宿主不用為我覺得難過，這也是我自己的選擇，要怪也不能只怪主人的，這也是我的原因。」
林曉抿了抿唇，話雖如此，可是到底還是覺得遺憾。
其實像這樣活著，倒還不如就一開始乾乾脆脆的死去。
柯長安聽到71號的話之後，並沒有太大的反應，甚至冷靜的反問說：「那你現在還打算擺脫這一切嗎？就像你說的，這是你自己的選擇，不怪任何人。」
一開始選擇，肯定是有選擇的原因，不管是什麼原因，這種決定都是個人自己做出來的，要擺脫，就肯定要擺脫掉這種選擇帶來的好處的。
71號並不奇怪柯長安的問題，甚至在最近的這些日子裡面，他都一直都在問自己，這樣做的真的可以嗎，他真的可以接受沒有這種便利的生活嗎。
可接踵而來的問題卻是，他因為系統的存在而得到了什麼樣的便利？！
更加便利的照顧主人的一切，完成主人的需求嗎？
不管是他還是別的系統人，都是無論何時何地，只要收到主人的指令，就必須要以最快的速度去到主人的跟前，完成主人下達的指令，無論是什麼指令，他們是無從選擇的，只能是去完成，去執行，去無條件的服從！
這是便利嗎？
這更像是一個囚籠！
71號笑了笑，就把自己的心裡話，原原本本的說給了他們聽，一字一句都是發自肺腑的。
說罷之後，他才又抬起頭來補充說：「你們不要覺得這是我的表演，是主人精心設計的台詞。」
「最近我為了躲避主人的追蹤，經常性的上下線，導致系統的信號不好，甚至長時間的卡機，這也讓我可以擁有獨立的思想。」
聽到71號的話之後，林曉的眼前一亮，追問說：「這麼說的話，每一個系統人只要擺脫了系統，是可以回到原本的生活裡面的，對不對？」
這個發現，的確特別的重要，這代表著一大批的系統人重新成為人，而不是一個被操控的人。
71號對此也不是特別的肯定，他先是點了點頭，然後又搖了搖頭說：「我也不清楚，但目前來看，應該是可以的。」
柯長安找準時機，再度發生追問說：「如果擺脫了這一切，換來的是你們在這個世界上消失，這樣的結果，你能夠接受的了嗎？」
既然是選擇了重來一次，應該不會有人還想要離開，如果想要離開，那麼一開始就不會去選擇重新開始！
面對這個問題，雖然柯長安不懂，但是林曉卻深有體會，這種感覺是很複雜的，但是最後的最後，在不甘心也還是會選擇離開。
如果重來一次是為了別人的人生，那麼這一次重來將毫無意義，甚至是另一種失敗。
71號低低的笑了兩聲，與其說那是笑聲，還不如說是另一種含義的哭泣，他抬起頭目光獃滯的看向窗外。
那掠過的景色，就像是人生中的掠影，那麼的慢，卻又那麼的快！
「我以為重來一次，我可以擁有哪些我所失去的，我可以把原本失敗的人生變得輝煌起來，但是我得到的卻是一次次的淪落，最後成為主人的……一條看家犬！」
話雖然難聽，但是的確是這麼一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