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章 那時！

江晗微忽然之間不敢喘氣，她靜靜看著蕭暮祈的眼睛帶著一種期盼和懇求。

「沒錯，你猜的不錯，就是我！」

蕭暮祈在說出「就是我」的同時，停止了攪動白粥，而且眼神也是格外的認真，而他這「就是我」三個字一出口，彷彿是抽幹了江晗微所有的力氣一般，令她瞬間失去了精神力。

「唉，你們說，這顧子恆噁心不噁心，真沒想到啊！」

「的確啊，真是沒有想到顧子恆居然會這麼做，委身與皇上，一個堂堂的七尺男兒，居然會這麼做！」

「難怪他七年不出來，一個人待在雲樓里，萬萬沒有想到啊！」

「唉，顧公子，你快出來讓我們看看啊！這堂堂的顧子恆公子長得是多麼的國色天香啊！」

「是啊，顧公子，快出來讓我們看看，讓我們看看呀！」

「顧公子，本公子願意為你斥金千兩，和你春風一度啊！你願不願意啊！」

「顧公子，顧公子……」

「顧公子……」

「顧公子……」

話一出口，江晗微和蕭暮祈都感覺自己的耳邊轟隆隆的，感覺世界所有的聲音都變成了三年多以前的那一場驚天之變，全是那不堪的言語和帶著濃重鮮血的過往。

「其實，我在作出這一決定的時候，不是沒有過猶豫，但是，沒有了你的人生，在被迫選擇了另外一條路的我，可以不顧一切。」

這是蕭暮祈在揭開往日事實真相以後，開口道第一句話。

「所以，說消息是從宸王府宸王殿下身邊的小廝口中流傳出來的消息，也是你一開始就準備好的？」江晗微輕聲開口問道，她的眼睛里泛著淚意，卻不讓它掉下來。

「是，是我！」

江晗微聽到蕭暮祈如此回答，輕輕的閉了閉眼睛，開口，「難怪事情剛一發生，他就瘋癲了。」

江晗微低低道。

而蕭暮祈的目光和思緒也會到了三年前那一場變故。

從宸王府出來的那名下人，被立馬斬殺於午門前。

而那些積聚在雲樓前面的文人們，凡是開口辱罵了顧子恆的都被當場誅殺在雲樓面前，血濺雲樓，那些看熱鬧的，開口幫腔的，都被勒令廢除文人的身份，且永遠不得參加朝廷的開科取士，永遠無法步入仕途，而那些不言不語，就只看著風向發展的，同樣也被廢除了文人的身份，勒令永遠不得入仕。並且凡是參與了這件事情的，不管有沒有開口的，文人或者是百姓，都被關進了大牢一一審問。

一瞬間，京城所有的牢房，如京兆府尹那裡，大理寺，刑部等地都是犯人人滿為患。

而雲樓前，籠罩在一片腥風血雨里，地上的痕迹是真的做到了血流成河。

他到現在都忘不了那一幕，而緊接著，斬殺大司馬，南梁的京城徹底變天。

蕭暮宸也同樣處在水深火熱之中，難以洗清自己的嫌疑，即便蕭照在盛怒之下也相信不是蕭暮宸乾的，到那時，那個時候，他的目的已經達成了，蕭暮宸已經處在流言的中心了。

「事情發生了以後，你去尋找顧子恆，就是那個下雪天，顧子恆走的那個下雪天……其實，不是你以為的僅僅只有你和顧子恆兩個人，實際上，我也同樣在那片安靜的天地里，你們說的所有話，我都聽的一清二楚。我也永遠忘不了那一天。」

蕭暮祈開口淡淡地說道，只是他眼角的泛紅出賣了他看似波瀾不驚講述過往的心。

她一路跑著過來，看而顧子恆就站在她面前。

他看見顧子恆伸出手輕輕撥了撥她額角跑的有些散亂的頭髮，然後對著她一個笑容，笑容淺淡，卻充滿著寵溺與善意。

接著，不過幾句話的功夫，他就看見顧子恆的嘴裡狠狠的噴出了一口血，泛著寒意的紫色的血，看著她和顧子恆一起倒在了雪地上。

「晗微，你知道嗎？

我七年沒有來過這個地方了！

這七年以來，每每只要我一想起這個地方就會想到我的母親，一想到母親機會想到那個夜晚！

全是血，全是骯髒！

那個夜很深，很黑，黑到我在以後的日子裡無論如何都再看不見任何光明。

所以，我七年都在黑暗不見光的屋子裡。

如今，七年結束了，我出來了。

可是，一個早就已經被打在暗不見底的深淵裡的人，如今又怎麼能受得了陽光的照耀呢？

攤在陽光下的，就這有卑微和那些沉澱了好久的骯髒！」

他還記得顧子恆是怎麼氣息微弱，哀傷絕望的和江晗微說著這些話的，那個時候，他躲在枯木堆後面，心裡也一樣如同刀割一樣，一樣充滿了悲傷和哀痛。

「他和你說的所有的話我都聽見了，也覺得一樣傷痛，其實，生活在黑暗裡面的又何止他一個人？我又何嘗不是？」

蕭暮祈眼角的眼淚終於掉了下來，同時，也將他自己手中的碗「咣」的一聲放在了一邊，不再攪拌，而碗裡面的白粥也已經徹底失去了溫度。江晗微的眼淚也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噼里啪啦的不停的掉落，絲毫沒有一點憤怒噴發的感覺，江晗微僅僅只是一個人低著頭，任由眼淚一點一點的撲簌著掉落。

「後來，蕭暮宸來了，將你和顧子恆一起帶了回去，我才出來！」

聽著蕭暮祈平緩的講述著過去的所有事情，而她則也是平靜如水的聽著過往的所有事情，半天沒有情緒。

片刻，江晗微才開口道，「既然同樣身在黑暗裡，為什麼還要如此對待他？難道他的過去不比你更悲慘嗎？」

江晗微沒有抬頭，低著頭，蜷著身子，輕輕的語氣從口中吐出。

蕭暮祈正打算說什麼，江晗微卻打斷了他想要脫口而出的話，接著開口道：「你傷害他，逼死他，卻是在利用我，利用他對我的友情，將他打入了萬劫不復之地，也把我置身於痛苦和悔恨之中！」

「為什麼？」

江晗微問到這裡的時候，終於抬起了頭，而映入蕭暮宸眼帘的，是一張早就已經淚洗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