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3章 遺書……
小柔帶著數人留下斷後，我則帶上啞巴往林子的深處逃。隱約間，我還能聽到身後傳來的槍聲。
小柔……
我真恨不能轉身跑回去，但我不能，我不能辜負小柔，不能辜負兄弟們。
為了救我，兄弟們死了多少人？
我為了復仇，又害死了多少人？
這一刻，心中一直不曾動搖的『決心』出現了一絲晃動。
我忍不住捫心自問。
「真的值得嗎？！」
先是李晟雨晴，再是冬盛阿俊，就連顧哥都……
接下來，還要死多少人？！
為了報仇，真的值得嗎？！
沒有答案，起碼沒人會告訴我答案，我只能自己給自己答案。
以往那麼堅定的決心，於此刻，就如搖搖欲墜的大廈。
槍聲已經聽不見了，似乎小柔窮極一切，也只能做到阻攔他們這麼一會。
不過後面的人，卻再沒追上來。
終於，眼前開闊起來，我和啞巴已經跑出了林子。
左右看看，我拉上啞巴：「走這邊。」
順著寬闊的道路往北邊跑，正跑著，一輛車停在了我和啞巴的身邊，緊接著車門打開，露出一張蒼老的面孔。
「小飛，上車。」
我忍不住愕然，我怎麼也沒想到會在這裡碰到他。
拉上啞巴，我直接鑽進了吉普車裡面。
「顧老……」
一上車，我根本不敢看他。
沒錯，來接應我的就是顧老爺子。
「警方已經把這片全都封上了，你不管往哪邊走，都會落入老六的圈套。」
我沒說什麼，倒是顧老爺子跟我說起來。
「顧老，對不起。」
我終究是抬起頭看向老爺子。
相比起以前，現在的老爺子更顯蒼老，並非歲月流逝的那種蒼老，而是經受打擊后的那種沒落蒼老。
「什麼對不起？」
顧老爺子看向我：「每個人生下來，都要學會自立，自主。我給過顧銘選擇的機會，還是兩次，他都選擇了這條路……既然是自己選擇的路，死，也要走下去，這無可厚非。」
稍頓，顧老爺子又道：「我知道，前段時間緬國時，本是你要去，是顧銘耍手段，制住了你，所以才會是現在的結果，我不怪你，也沒什麼資格怪你。」
我低垂著頭，雙拳攥得死死的。
「叮鈴鈴——」
就在這時，手機鈴聲響起，我一開始沒怎麼理會，過了一會才意識到不對，這手機鈴聲似乎是從我口袋裡響起的。
我哪來的手機？！
我的手機早就被老六收走了，又是哪來的手機？
從口袋裡拿出手機一看，原來是小柔的手機。
可能是剛才跟小柔分別時擁抱的那一下，她把手機放到了我的褲兜裡面。
而此時打來電話的則是劉強。
「喂？」
「飛哥？」
電話那頭的劉強先是詫異了一下，隨後忙道：「飛哥，你現在在哪，別墅小區附近的所有大道小路都被警方的人封了。」
我眼睛眯了眯：「為什麼會這樣，這裡是南國，不是緬國！」
南國是哪？！
南國是大元的前大本營！
在這裡，警方竟然不受我們的控制，而是受老六的控制，這說出去都能讓人把牙笑掉嘍！
「飛哥，峴港警方的一號是……是齊國源。」
齊國源？
這都是多長時間以前的人了？
我眉頭皺成了個疙瘩。
早在我在峴港撅起的時候，就是這個人擋著我的路，是我和顧哥聯手，把他給搞了下去，並推了一個容易控制的人上位。怎麼現在又是那傢伙當上峴港這邊的一號了？
「飛哥，我們從南國撤出，進入賭城。以往南國這邊得到高級人脈我們還保留著，但中層以下，我們基本沒怎麼保留，以至於會出現這樣得到情況，這齊國源的底子也是硬，我們撤出南國之後，他又從總局那邊分派到了峴港，至於原本的峴港警方一號彭宏宇，他已經被調到河內去了。」
「若峴港的警方一號不是齊國源，我們還能控制得住，但……」
齊國源跟我，跟顧哥，那都有不小的過節，現在我落了難，他當然會痛打落水狗！
我道：「行了，我知道了，你們目前在哪？」
劉強道：「我在別墅小區的外圍。」
看眼顧老爺子，我道：「等在那，我這就過去。」
劉強應道：「是！」
掛斷電話，我正要收起手機，突然發現手機里有一條編輯好的簡訊，是正要發給我的。
這是小柔的手機，這條要發給我的簡訊肯定也是小柔要發給我的。
細看內容，我整個心都在顫。
「哥，如果我死了，你會傷心嗎？」
「哥，我知道你會傷心，世界上，沒有誰會比你還要在乎我。」
「以前，有一個問題一直困擾著我，我活在這個世界上，究竟有什麼意義，那場大火，為什麼沒把我一起燒死？」
「遇到飛哥以前，我想我的意義大概就是稱為某些人手裡的工具，這樣，我才能有所價值，如果連成為別人工具的資格都沒有，大概我活在這事實上，也沒什麼意義了。」
「不管這個人是誰也好，我這件工具，只有好用或是不好用，如果需要捨棄這件工具，任誰都會像仍抹布一樣把我扔掉。」
「是你，是你楊飛，讓我真正意義上第一次，切實的感覺到自己是有血有肉的人，是你讓我知道，我正切切實實的活在這個世界上。」
「我願意成為你手裡的工具，當你需要時，祭出。當你不需要時，收起。」
「我怎麼會允許我哥，成為別人的階下之囚？！」
「作為一件工具，怎麼可以讓主人因為工具而有所忌憚？！」
「哥，如果我死了，不要傷心，我只是換了一種方式陪著你。」
「從遇到你的那一刻，從你說我是你妹妹的那一瞬間開始，我就決定，任何時刻，將作為你的劍，為你開闢道路。作為你的盾，隨時為你去死。」
「我絕不允許這個世界上，有人欺負我哥！」
「我更不允許這個世界上，有我哥做不到的事！」
「哥，很遺憾不能陪你走到最後，不能眼看著你手刃老六，不能在你有白頭髮時幫你拔掉白頭髮……不過，我知道，我死的有價值，我的死，會成為壓垮老六的最後一根稻草，我相信，我哥一定會摘下老六的腦袋！」
讀到最後，我已是泣不成聲。
「哥，我只是一件工具而已，如果可以，我會說我是哥哥手裡最好用的工具。但工具就是工具，可有可無。」
「哥，來世，我還做你的妹妹，做你的工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