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捅破
果然如此！
何氏對她就是喜歡這樣，開始語氣輕輕的給她希望，等她高興的跪下來，恨不得對她感恩戴德的時候，她轉瞬就會變臉問：「你也配！」
祖父在的時候何氏不會表現的這麼明顯！
畢竟全家都靠祖父養著，何氏娘家也沒有當侍郎以上大官的人物。
祖父卻是戶部左侍郎！
現在祖父不在了，她可以肆無忌憚毫無顧慮的來羞辱人！
何氏加重語氣譏諷：「錢錦棠你自己不知道你是個什麼東西嗎？不學無術一無是處，給你做侍郎府的千金你也只能像個盲流，你這種賤人還要婢女伺候？還想跟文文靜靜的珠珠比，你配嗎？」
被不陰不陽的罵的夠多了！
錢錦棠心一點都不疼！
上輩子何氏對她說過更難聽的話，說她什麼小賤人，去賣都沒人要的，能嫁個老頭子都是何氏幫她燒香的結果。
也不知道她怎麼得罪的這個女人，真的恨不得她下賤的滿臉長毒瘡何氏才開心。
這哪裡是母親？分明就是仇人！
錢錦棠冷笑道：「我為什麼不配呢？我是祖父親自帶大的，是二房的嫡長，如果我都不配，那你算什麼東西呢？你配嗎？！」
那不冷不熱的嘲諷意思，一點也不像是對長輩！
晨光下，更是把她臉上不陰不陽的玩味表情照個實實在在！
這是之前從來沒有過的事情！
何氏心頭一顫，想起一個地位崇高但是命苦的女人來！
所以她錢錦棠是配的！
但是憑什麼？她養大了她，她說錢錦棠不配就不配。
何氏臉色難看的像是見了鬼：「你個小賤貨這麼跟你娘說話，養不熟的白眼狼，我就知道你不是什麼好東西，天生的下賤坯子，自己母親都不知道孝敬尊敬的畜生，你活著還有什麼意思？你怎麼不去死！」
罵自己的女兒小賤人，這是一個母親會說的話嗎？
上輩子她隱隱約約聽說何氏生她的時候難產，所以不喜歡她。
但是何氏稍後都會把她送給老頭子，這完全不像是難產這個借口就能解釋得通的感覺。
她很可能不是何氏親生的。
如果何氏不是，她又是誰生的？
她在跟誰說話呢？！
這些事情，要等祖父回來才能調查清楚了。
錢錦棠暗暗甩頭，眼裡因為重生而來的明亮興奮的光黯淡下去，沉沉的如一口枯井般看著何氏：「二夫人不用說那些廢話了，你不就是想要賣掉桃桃嗎？我可以斬釘截鐵的告訴你，我不允許，你如果想賣，就賣你的下人，你如果沒有下人了，就賣錢美宜的！總之你別管我配不配比不比，桃桃誰也別想動！」
說完攥著桃桃的手腕道：「咱們進屋吃飯去！」
真的餓了，她五天沒吃飯，只吃兩個饅頭能當什麼？！
桃桃很怕何氏，縮著腦袋走在錢錦棠身後。
何氏看他們如此的旁若無人，不把自己放在眼裡，一聲呵斥：「站住！」
然後換個心情冷笑道：「錢錦棠你說了不算你知道嗎？桃桃的賣身契我都已經給人家了，不是你說不賣就不賣的！」
好像錢錦棠方才說的話都只是一場夢話般可笑。
就在這時，一個錢錦棠沒見過的老婆子從西廂房走出來，她穿的花花綠綠的一看就不像正經人，她走到錢錦棠面前像是相牛馬一眼看著桃桃，然後笑的直咧嘴：「這就是桃桃吧，快跟嬤嬤走吧，你長得這樣好看，嬤嬤是不會虧待你的！」
桃桃沒見過這樣的嬤嬤，心裡很害怕，直往後躲。
那老虔婆伸手就來抓人，桃桃嚇得尖叫一聲：「我不去！」
不過根本老虔婆根本沒碰見她，就被錢錦棠給捉住了雙手，明明錢錦棠都沒用力，老虔婆卻疼的額頭瞬間出冷汗，話都說不出來，只能用哀求的目光看著她：「哎呀呀，哎呦嗷……嗷……」
錢錦棠直接從她袖口中取出一張賣身契，對，只有一張，因為這老虔婆是妓院的，他們錢家是讀書人家，何氏也不敢做的太過分，只敢賣桃桃一個，不然怕壞了名聲！
拿到了賣身契，錢錦棠將老虔婆推開，然後對著她和何氏盈盈一笑道：「歸我了！」
老虔婆哪曾想到手的賣身契還能飛了，揉著手腕叫道：「這位小姐，你這是搶！」
錢錦棠依然笑的人畜無害道：「是啊，我就是搶啊，在我自己家的院子里搶，你去衙門裡告我吧，看有沒有給你做主啊！」
人家攔著自己的丫鬟不讓賣，去了衙門也不會有人說這是搶，何況二百兩的銀子都不夠打點衙門裡那些小鬼的，誰會管！
老虔婆一拍大腿乾嚎道：「你們不能這樣啊，我已經花了錢的，那是二百兩銀子呢！」
桃桃嚇了一跳，自己還挺值錢的呢？！
錢錦棠一指何氏道：「我又沒拿你的錢，誰拿你的錢你就找誰要去啊！」
找何氏？
妓院老鴇看向何氏，一臉委屈道：「二夫人，這是您的家事，但是您這拿了我的錢……」
「我會給你處理的！」何氏聲音冷冷的，哪裡還有方才跟她說話時候的溫柔嫻靜？
她真的要氣死了，錢錦棠敢禍水東引？這個小賤人今天是不是吃錯藥了，處處敢跟她做對！
何氏跟老虔婆說完，看向錢錦棠道；「你到底想幹什麼？！」
「你知道，別問廢話！」錢錦棠拉著桃桃的手往上屋進！
何氏看著兩個人手拉手的背影，顯然都沒把她當回事，她的胸口像是灌滿了濕棉花，氣的喘不過氣來！
「錢錦棠！」她陡然間聲音尖利，叫道：「你現在把桃桃留下，後悔還來得及！」
聽了她這威脅，錢錦棠覺得十分好笑，她倏然回頭道：「那我如果不呢？你能把我怎麼樣嗎？！」
「你！」何氏發現錢錦棠說多了，她好像明面上不能把她怎麼樣：「我是你娘！」
何氏只能用身份來壓她，氣的大叫。
錢錦棠更覺得好笑了，她真的會有這樣的娘嗎？
不過名義上何氏就是她的娘，忤逆母親的罪名可不輕，她的名聲一向不怎麼好，真的再多加個不孝，這輩子又艱難了！
她重生可是回來享福的，不是受苦的！
怎麼辦呢？
又不能低頭！
她居高臨下的，突然看見穿堂外面有三個男人一起往這邊走。
她頓時語氣變得委屈道：「你這麼做，就不怕爹知道了嗎？就不怕爹罵你？」
「你爹？！」提起相公錢淵，何氏就忍不住想笑，那個男人除了會花錢，喜歡呼朋喚友的吟詩作對，別的什麼都不懂的。
后宅的事情全都交給她搭理，她把整個錢家都拆了相公也不會說她一句。
「那你不如告訴他，你去告狀啊！」
錢錦棠道：「告狀就告狀，等爹來了，我一定會告訴爹，說你要把桃桃賣到臟地方去！」
「你怎麼知道……」後面的話何氏還沒說完，就被錢淵難得的冷酷聲音打斷了：「誰要賣桃桃？誰要把桃桃賣到妓院去！」
何氏心頭一跳，更加難以置信錢淵會發問，這不是錢淵的性格，他怎麼會問呢？
她調整呼吸慢慢回頭，想要爭取能取得錢淵的相信。
她笑著，聲音溫溫柔柔的像是春風：「相公，你聽錯了，不是什麼妓院，但是賣人下人，咱們之前不是說好的嗎？」
錢澤和錢澤的長子錢謙益也跟著錢淵一起來了，何氏又道；「大伯和大嫂都知道的，他們大房也賣了不少！」
尋求確認的看著錢澤：「是吧大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