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1 愛不言棄
封妃大典,並未宴請三詔之王,只以一封大紅的喜函傳達喜訊,兩日內銀冀與瓦兒便收到來自三詔的真誠祝福。同時,刖夙的回書中還帶有一個大好消息——藍倪自蒙舍回去后不久,產下一名小公主,滿月酒將在百花爭妍的五月舉辦。
瓦兒讀信后,欣喜中羨慕不已,撫住胸口眼角悄濕。
銀冀溫柔摟住她:「怎麼越來越愛哭了?我們也會很快就有自己的孩子。」瓦兒不禁羞澀地捶上他的胸膛,他嘴唇驀然微微發白起來,深眸里仍是無悔的寵愛。
接下來的日子,很平靜,如果不是銀冀的心絞常不定時發作的話,他們一定是最幸福的眷侶。
有時她陪他在御書房看看書、聊聊天,一大卷奇聞異志被瓦兒談得眉飛色舞,她笑聲清脆如玲,銀冀打心窩裡感覺快樂;有時,瓦兒搬出在牆角倍受冷落的琴,雖然琴藝一般,但撫琴人認真的模樣,看得銀冀心動不已;有時,他會跟她講宮外的奇聞傳說,然後深深凝視她,看她笑得秋波如水,眉眼彎彎;更多時候,他們一起回憶二十年來成長歲月中的點點滴滴,有喜有憂,最後化為一聲感嘆……
「翟真的很出色,他是天生該做君王。」銀冀真心道。
「冀哥哥打算何時將王位傳詔於他?」
「我已與他談過多次,他說……暫不接位,說王位不重要,重要的是臣子信服,朝政安穩。」
瓦兒幽幽斂眉,對翟的感覺總是複雜不清,這些日子很少見到他,偶爾想起,又似要逃避什麼般一晃而過。她握住銀冀的手,道:「自古以來,帝王之家幾多哀!為江山王位,勾心鬥角,骨肉相殘,當年父王將翟匆匆送走,也是謹防王朝內戰,國家動蕩……他若知道銀氏有如此一對出類拔萃、相親相愛的兄弟,定是悔不當初。翟本性仁厚,深名大義,冀哥哥與他手足情深,是銀暝天下的福氣。臣民們都看到了這點,所以,無論翟是否真正即位為王,在他們心目中,他已與冀哥哥一樣,是值得擁戴的。」
銀冀輕擁住她,「瓦兒,你真的長大了……」
「恩?」聽他口氣突然變得沉重而奇怪。
「瓦兒,翟對你的心意……你可明白?」
「恩。」瓦兒的應答聲幾不可聞,心間竄過淡淡的疼痛,每次想起翟的時候,她都刻意忽略那種莫名的緊窒。翟也曾與她親密,翟曾讓她深刻地去恨……往事雖過,沉重不再,但感覺仍像夏夜無風,有些悶。
銀冀低頭凝視她,沉靜吐出四個字:「翟很愛你。」瓦兒猛地顫抖了一下。他繼續道:「瓦兒,翟跟我是孿生兄弟,性子很像,若愛上一個人可能一生不能放開。倘若有一天,我因咒氣攻心而死,你……」
「不!冀哥哥,你在胡說些什麼!」瓦兒急急捂住他,不想再聽半個字,淚眼已婆娑,「我不許你亂說!我才成為你的王妃,你說要寵我一生……你不能失信的!你若死了,我不會獨活!」她紛亂地掉淚,不住搖頭,只因她非常清楚,他等不到須烏子送來解藥那一天,可怕的咒氣真的會隨時攻心,冀哥哥真的會……
世上最難以忍受的痛苦是什麼?不是死亡,而是生死別離!最讓人恐懼的是什麼?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會面對死亡……無論哪一個,她絕對不要接受!
不要不要不要!
銀冀一個用力,將她按進自己的胸膛,狠狠吸著氣:「好好,是我胡說……瓦兒,我原本想說的是……翟其實很孤獨很痛苦,你若有時間,可以去開導開導他,他對你有感情……應該會聽你的,我是希望他活些開心些。」
瓦兒大口大口地呼吸,漸漸平靜,自他懷中緩緩抬頭,一字一字再說一遍:「我只要你好好活著!」
「恩……我會……」喉間一口血腥湧上,他剛一動唇,殷紅立刻沿著唇角流下,淌在銀色衣襟上。瓦兒驚駭地盯著他,怪不得他突然提到咒氣攻心,原來他一直在強忍……
他抹去唇角的血絲,朝她淡笑,顯得優雅平靜:「沒事……我答應過你,寵你一生。咳咳……」
「冀哥哥……太醫,宣太醫!……」
*
銀翟去了刖夙,他與藍倪是結拜兄妹,小公主的滿月酒自然要喝。只是去時一路孤寂,回程時多了歡聲笑語。北詔楚顏帶著她的小姐妹以同姑娘毫不猶豫地開始了銀暝之旅,跟隨銀翟左右。
「銀哥哥,你們銀暝有什麼新鮮好玩的地方?」楚顏坐在馬背上,明亮動人的眼睛里隱藏著一絲輕愁。
銀翟將韁繩拉了拉,速度放慢,看她一眼道:「南詔四國雖是由不同民族融合而成,但多年來逐漸漢化,風土人情各國都相差無幾。公主要問我新鮮好玩的地方,恐怕沒有。」
楚顏似乎不以為意,回答地有些心不在焉:「沒有便沒有吧,那我就在王宮呆著,陪陪銀哥哥好了。」
小以同忍不住抿嘴偷笑:「我看銀暝不是沒好玩的地方,而是銀王爺沒玩過,也沒時間去發現吧!」
銀翟黑眸中露出淡淡感慨:「以同姑娘說得對,我的確很少留意這些。等到了銀城,讓瓦兒陪你們四處走走……」提到瓦兒,他聲音漸弱,隨即想起飽受咒氣之苦的銀冀,眸中頓時添加了幾分黯然。楚顏拋卻輕愁,笑道:「才兩個來月不見瓦兒,她搖身一變已是銀暝的國妃娘娘,呵呵。能與自己所愛的人相知相守,自小的夢想也終於實現了,瓦兒真讓人羨慕啊。」
銀翟微微收緊下頜,淡聲轉移話題:「慕先生是不可多得的人中之龍,又對公主一往情深,公主為何要逃避呢?」
見他突然提到慕千尋,楚顏俏臉一拉,雙腿夾緊了馬腹,提高聲音道:「誰道那人對我一往情深了?我才沒有逃避他!什麼人中之龍……我看他原本就是朽木、冰雕……」座下馬蹄突然加速飛奔,她髮帶飄飄,衣袂飛揚沖了出去,似想到什麼又飛快回頭補了一句:「銀哥哥,別忘記,我哥哥可是將我許配給你的哦!」
銀翟盯著她的身影,薄唇勾起淡笑。以同朝馬抽了一鞭,邊追上前,邊道:「銀王爺,我家公主定然不知道『此地無銀三百兩』怎麼寫……公主!公主……等等以同啊!」
他們剛揮鞭追上,突然一匹白色駿馬飛速從旁邊小道上衝出。快如閃電,駿馬硬生生收住奔勢,抬起兩隻前蹄朝天發出一聲嘶鳴。一白衣男子筆直端坐於馬背,優雅中透著凌厲霸氣,黑眸緊緊鎖住楚顏的身影。小以同急急勒住鞍繩,目瞪口呆地望著來人。銀翟眸光平靜,並不感意外,瞭然地朝對方拱手一笑:「慕兄。」
慕千尋略一頜首,俊顏稍稍斂住鋒芒,點頭回道:「銀兄。」
銀翟唇角輕揚,見楚顏正好回頭,馬背上的纖柔身姿明顯僵硬了一下,他難得地笑意更深:「慕兄也要到銀暝作客么?呵呵,歡迎之至。不過,邪君將楚顏公主交給了在下,在下要先追上去照顧她。慕兄別介意啊!」
別介意?!他是非常非常介意!慕千尋盯著銀翟孤傲瀟洒的背影,似要將他戳個窟窿。小以同玩味地注視著他,慕千尋從不曾如此失控,看來這次楚顏公主真是大大扳回一記了。
澄凈的天空下,四匹馬,在官道上馳騁,微妙的酸甜苦辣的滋味回蕩在各人心中。
*
楚顏與慕千尋到銀暝,無疑是貴賓。
銀冀與瓦兒早有收到信兵傳函,一聽到侍衛稟告,二人大喜,立刻起身走出殿門。遠遠看到侍從護擁著四人踏步而來,楚顏一見瓦兒,笑魘如花,拎著裙擺急急上前。背後兩個白衣男人卻停下腳步,神色各異,小以同卻以玩味的目光徘徊在他們身上。
瓦兒朝楚顏微笑點頭后,目光不自覺對上銀翟深邃的眸子。他憔悴了……她嘴角動了動,笑容竟有些酸楚,連忙轉移視線看向一旁的慕千尋。慕千尋視若無睹,他的眼睛只追隨楚顏柔美的身影,任誰都能看出那黑眸里的一片深情。銀翟俊容平靜,眸中有絲淡淡笑容,與瓦兒對視間看不出什麼特別的情緒。
「楚顏公主、慕先生大駕光臨,是銀暝之福。」銀冀溫柔爾雅的嗓音響起。
「見過銀王,有禮了。」慕千尋以兄弟之儀拱拱手,楚顏也帶著小以同盈盈福身,施禮。
瓦兒忙拉起楚顏道:「沒想到你真來了,呵呵。剛接到快報時,我還不敢相信,怕等來等去失望呢!」
楚顏立刻朝銀翟眨眨眼,甜甜笑答:「我答應過銀哥哥,說一定要來銀暝看他……呵,當然啦,你也答應過和銀哥哥一起好好招待我的。」她一口一個「銀哥哥」,讓銀翟再一次沐浴在冬日凜冽的寒風中,那陡起的寒風正是來自於身旁笑意優雅的男人。銀翟不禁苦笑,他何時有邀請楚顏公主來銀暝了?任誰都能聽出她言語里的故意,慕千尋自然也明白,偏偏自制力極好的就是每一聽句「銀哥哥」,便有一種想與銀翟拔劍決高下的慾望。
銀冀朝銀翟看去,二人在空中交換了個短暫的眼神,多少問候盡在不言中。他溫和地笑著,執起瓦兒的手,道:「本王會與瓦兒一同好好招待三位。」瓦兒反握住他的手,朝他深深回眸一笑。二人四目交接,又是一番心神融會,目光不自覺變深。銀翟看著他們這般模樣,本是心如止水的胸間湧上拂不去的淡淡酸澀。
自楚顏公主來了后,一連幾日,銀暝宮中處處充滿熱鬧歡笑。
「噢,瓦兒,不用老想著我,銀王才需要你多陪陪他呢!」楚顏性子大方明快,善解人意。小以同眨眨眼睛,故意道:「可是銀王爺每天也朝事繁忙,還有誰來陪公主啊?要不……公主就答應慕先生,明天隨他一同出宮去看看吧?」
瓦兒心神領會,她與銀氏兄弟並非不願盡地主之宜,而是不願意每日承受背後涼颼颼的凌厲又抱怨的眼神哪!沒想到楚顏認真起來性子竟如此倔強,執意要借銀翟來刺激人。瓦兒不禁勸道:「顏兒,雖然慕大哥曾經對你冷淡,但現在他惜你憐你,你就快點接受他吧!」小以同連忙無聲地點點頭,以示附和,沒法,她也快看不下去俊逸優雅的美男子被折磨成憂鬱男。
楚顏猶豫了一下,臉上不覺湧上一抹可疑的嫣紅,然後跺腳道:「你們都幫他說話,也不想想我以前吃過的苦……」
瓦兒凝視她,想到昨夜,似乎看到一個白色修長的身影走進了楚顏住的苑落,那不是慕千尋還有誰?再看楚顏這神態,她恍然明白了什麼,幽幽嘆息:「顏兒,慕大哥都已坦誠面對自己,你又何苦將心門鎖上?世間繁華萬千,怎比得過真心一片?該珍惜時未珍惜,失去時……只余空悲啊!」這番話語重心長,字字肺腑,想到自己與冀兩人飄渺不知能相守幾許的苦楚,淚水潸然而出。
楚顏一驚,忙扶住她:「瓦兒,你怎麼了?怎麼勸我反給自己弄哭了?」
瓦兒抹去眼淚,強自笑道:「咳,我就是這麼容易流淚……顏兒,銀城民間還是有許多好玩好吃的,我與冀哥哥不能陪你,你隨慕大哥一起是最好不過了。」
楚顏這次沒有絲毫遲疑,快訴道:「好了好了,你開心點,我其實已經打算好要跟他出宮的。」
瓦兒站直身子,眼眶仍是發紅:「恩,在銀暝,你們只管盡情遊玩,想去哪都可以。其實有機會……我也想與冀哥哥游遍大江南北……」說著,又語意哽咽起來。
「要不,我們結伴一起?」楚顏建議道。
「不了。下次吧!」瓦兒微微一笑,她又心不在焉地說了幾句,轉身離去。楚顏望著她纖細柔弱的背景,喃喃道:「以同,這真的是瓦兒嗎?」小以同皺起兩道眉:「瓦兒郡主改變真的好大。也難怪,她與銀王感情那麼深……唉!公主啊,你還是好好珍惜慕先生吧!」楚顏低頭沉默,不一會抬頭明媚一笑:「誰說我不珍惜他?啊!慕……」
慕千尋就佇立在幾步之外,白衣飄然,靜靜看她,眼眸深處如暗夜深沉,每寸目光都是今生無悔的深情。
*
日落西斜,天邊星子墜落,夜黑如海。
沉重的朱漆房門被緩緩推開,一抹清幽的身影邁過門檻步了出來,乏力地靠在了盤龍飛起的門柱旁。瓦兒抹了抹眼角的淚水,扶著門柱站起身來。
她臉色蒼白,漆黑的眼瞳里蒙上最深最沉的哀傷。顏兒可以追隨慕千尋去天涯海角,她也想啊!天知道她多想陪著冀哥哥一起,在天地間每一處角落都印下他們并行的足跡,讓朝陽落日每一棵花草樹木都見證他們不渝的真情……可是,現實何其殘酷!她剛秘密去見了喬雀,喬雀的話語讓她兩眼一黑,心痛地幾乎就要暈過去。
——「娘娘,您日夜為大王擔憂操勞,您的身子也越來越虛弱……請自己也千萬要保重啊!至於孕育子嗣……就算有機會,老臣也懇請娘娘不要冒險……」
——「娘娘,如今刖夙與蒙舍的太醫都已過來聚診……可是,大王的咒氣越來越深,已縈繞心脈,若須烏子再不出現,恐怕……恐怕熬不了多久,隨時都有危險……」
多麼殘忍的話語,到底還有多少光明希望?誰能承載這黑暗絕望不見底的煎熬?
煎熬……煎熬……令人疼痛恐懼,膽顫心驚的煎熬!她多希望自己能做點什麼……恐怕熬不了多久,隨時都有危險……有時候,她也覺得自己快要倒下了!山盟海誓猶在耳,卻經不起現實的風吹雨打。
他的每一天都如水裡來,火里去,心絞發作得頻繁。
她知道,他每次笑著支開自己都是在獨自忍受疼痛……她知道,她若不假裝開心離開,他會更加疼痛……她更知道,他有多希望早點看到自己孕上孩子。可是,她怎能說?她請求喬雀切不可大王提及自己的身體狀況,她不要他在忍受咒氣煎熬的同時,還要墜入另一個黑暗的深淵。
冀哥哥,我還能為你做什麼?
腳步沉重無力,兩眼昏花繚亂,瓦兒緩緩走進沁梅苑。
這裡,很冷清,只剩下打掃的宮女,見到她回來,驚訝地匐身行了禮,便被她揮手退了下去。她獃獃地坐在桌前,宛如一座冰冷的雕像,久久不能動彈,耳邊嗡嗡地儘是喬雀的話語。
恍然間,燭火一陣搖曳,照得她神情忽暗忽明。抬頭一見,卻是許久不曾單獨相見的銀翟,對著一爐熏香發獃的瓦兒急急跳起,銀翟立刻眼睛一暗。瓦兒知道自己想掩飾,反倒落了痕迹,何況他那雙眼睛似將什麼都已看透,於是索性不再刻做任何動作,只靜靜看著他。
銀翟走到她面前,凝視了一會,忽地輕輕嘆了口氣,忍住想把她攬進懷中的渴望,低低道:「別皺眉,一切都會好起來的……」說完,自己卻皺起了一對修眉。
之前,他也可以充滿希望地肯定說「一定會好起來的!」,可是,自詔見了喬雀和眾太醫后,他心空涼一片,載著曙光的希望正一絲一縷地退去。今夜,習慣性到沁梅苑來走走,未料寢房內燭光照上紗窗,搖曳中映出一朦朧身姿,他剎時間忘了心跳,控制不住走了進來。
瓦兒肩頭開始顫抖,小小的啜泣溢出嘴角。她看到了銀翟眼中同樣急欲隱藏的哀傷,她知道她的悲,她的痛——他都懂,這個世界沒有人比他更明白自己的心情。
「別哭……」銀翟聲音低柔沙啞,滄桑無奈。
聞言,瓦兒竟收控不住,反而淚水肆意縱流,連雙唇都似麻木得說不出話來。
待她恢復一點意識,發現自己正伏在一個寬闊的胸膛,一雙堅定有力的大手環著她。溫熱的體息漸漸包圍著她顫抖的身軀,指尖的冰涼重新流過血液,她本想推開他,可聽到那低沉的聲音,聲聲都壓得她心酸,她忽然無力,頭靠在他肩頭,任淚珠一顆接著一顆,盡情流淌。
銀翟輕拍著她單薄的背,心疼這副嬌軀瘦弱成這副模樣……她的淚水,顆顆淌進他的心中。如果有些悲劇從沒有發生過,她和冀是否會擁有更多的快樂?
「為什麼?為什麼……我們好不容易走到今天,上天的安排卻那麼殘忍……」瓦兒嗚咽,抽泣,聲音斷斷續續,「想愛時不能愛,能愛時不能守……為什麼……我什麼都不求,我只求他平平安安地活著啊……」
銀翟痛苦地閉起眼睛,挺拔的身軀僵硬而輕顫,「哭吧,都哭出來吧……」
「冀哥哥……冀哥哥……」瓦兒聲聲叫著,用盡她全部的心,全部的情。
銀翟抱著她,聲音逐漸沉穩:「哭吧,把所有想哭的都哭出來吧!眼淚流完了,以後對著冀,對著我,對著每一個人便只許笑了。」
燭光在他們身後靜靜燃燒,房內的空氣逐漸平靜下來。
「去吧,回頤和宮去,他正等著你呢。」銀翟放開她,為她抹去眼角最後一滴淚珠,動作輕柔,黑眸帶這看不盡的憐惜。
瓦兒看他一眼,有力地點點頭。跨出門時,她又回頭看他一眼,嘴唇動了動終是沒說什麼,抬了頭,看向星空。夜幕低垂,天空不知何時竟然星羅密布,無數星星一齊閃爍,綻放著恆久的美麗。
如此星辰,如此夜,以後,她只會笑著陪伴冀哥哥到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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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書由瀟湘書院首發,請勿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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