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兇惡

長生跑到屍池旁，面目猙獰怒吼著，淚水劃過臉頰，滴落在黑色的土地上，也難以消去他的悲傷。

他很痛苦，心中的恨如同滔天巨浪，衝擊著他還年幼的心！

「為什麼！為什麼啊！」

長生仰面怒吼，雷霆消逝之後，葬仙谷外的夜空懸挂著三輪顏色各一的月牙，成為了他質問的對象，可惜回復他的只有低低凄厲聲，那是葬仙谷夜晚特有的聲音，似乎來自長生腳下的那個古怪屍池。

「轟隆！」

一聲悶響驚到了長生，他不禁抬頭望去。

只見那發光的石塔上，那個修士再次動手，舞動的衣袖如同天神般，他周身有兩道特別的神光從丹田蔓延而出，每一條神光如同長河那般，當中奔騰著流光，流到盡頭，是一口旋動的洞天，嗡嗡作響，十分玄奇。

而在其中，那火山口般的洞天噴出一道又一道的神紋化作了神秘的符號，打入了石塔紋絡中，綻放絢麗的彩光，匯入虛空中，隱隱顯化出一層淡淡的光幕。

隨後，長生見那石塔之上的修士罷手，兩道神光連接的洞天異象也消失不見，他端坐在石塔之上，絢麗的彩光才逐漸消散。

熟悉又震撼的一幕讓長生雙目異彩連連，他此刻心中熱血澎湃，一種成為修士的念頭越來越強烈。

他從未對著眼前的一幕無比渴望過，遭受欺凌已久的他，終於萌生了一顆強者之心！

只有成為那種上天入地、無所不能的強大修士，才不會遭受他人欺辱，才能掌控自己與他人的命運，母親就不會被肆意侵犯，毛子就不會死於懲罰之力，自己不會被獻祭孽血天罰！

「長生長生！」

身後傳來了熟悉的聲音，長生擦去了淚痕，轉過身來，看見兩個小小身影跑了過來。

「德子，西西。」

長生叫喚道，來的兩個孩童是他最要好的玩伴，他們年紀相仿，都是出生於這裡，從小一起玩，感情十分要好。

德子名為東德，年紀比長生大二歲半，虎頭虎腦，但卻機靈得很，西西是個更為瘦弱的孩子，年紀與長生相仿，還是同一個石屋出生的呢！

「長生，你怎麼又跑到這裡來了！」東德皺眉的看了看長生身後的屍池，捂著鼻子道。

長生扭頭望了一眼冒著氣泡的屍池，頓感頭皮發麻，連忙退了幾步，悲憤道：「我娘親又被那個老狗欺負了！」

「怎麼回事？」東德與西西面色轉冷，問道。

「那老狗搶佔了我們的地方，還欺負我母親，可恨我還小，不然一定要殺了那老狗！」長生明亮的大眼瀰漫著莫大的殺氣，恨聲道。

「等我們長大點，一起殺死他！」東德握緊拳頭，安慰長生道。

「對！」話不多的西西也出聲附和，滿臉同仇敵愾之色。

長生感激的點了點頭，咬牙切齒的低吼道：「可我現在就想殺死他！」

而後又望著石塔上的盤坐的修士，堅定道：「有朝一日，我也要成為掌控天地的大修士！」

東德與西西聞言一愣，隨即搖頭道：「這太難了，我們是奴隸，一輩子都得被關在這裡。」

是啊，葬仙谷的奴隸，要麼不是意外身亡，要麼就餓死、病死，連老死的機會都沒有，哪有可能成為修士，走上修道之路啊！

不過長生卻是依然堅持，明亮的眸子充滿堅定：「我一定會成功！」

東德與西西相視一眼，重重的點了頭道：「那我們一起變強，成為修士吧！」

長生看著兩個夥伴，欣慰的笑了。

三個小小的少年，一起抬頭望著石塔上的修士，眼帶渴望。

在天墟殘地中，修士就是一群活的最為有尊嚴的存在，長生他們沒有見過葬仙谷外的世界，但道聽途說的故事數不勝數，知道這世界的精彩與神奇，他早已嚮往。

回到破舊石屋中，長生看到母親捲縮在角落等自己后，年少老成的他不禁眼眶泛紅，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他走了過去。

「母親，我回來了。」長生輕聲道。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奴隸母親抱著長生，放下擔憂，喃喃道。

倚在母親懷抱，長生安靜的感受著彼此之間的心跳聲，心中升起一股溫暖，他閉上眼瞼，囔囔道：「我一定要成為修士，保護您！」

次日，葬仙谷的天剛放亮，長生母子就被一陣吆喝聲與慘叫聲驚醒，原來，又是分發食物的時間到了！

葬仙谷的奴隸，每隔三日才會下發一次食物，食物的種類很少，但也有好壞之分，也並非所有奴隸能夠享受到好點的食物，像長生母子兩，不能挖掘仙骨，只能領取到最差的食物，便是發餿的干餅，因為他們根本沒有能力去爭奪更好的食物。

「排好隊！不然一口吃的也別想拿到！」

幾個模樣健壯的奴隸監工兇狠的吆喝著，有個伸手拿多了一些食物的奴隸，當場被打斷了四肢，慘叫連連，卻並沒有他人去理會。

在這裡，人人自危，誰會去理會他人生死，四肢被打斷，根本活不久。

長生跟著母親排在隊伍最後頭，慢慢的等待著，他們早已飢餓不堪，母子兩三天的食物不過是三個干餅，只是一天的食量，只能勉強吊著一條命不至於餓死，根本無法吃飽。

不過，能活命已算不錯了，畢竟他們一點勞動力也貢獻不了，只能領取到這麼多食物了。

排隊中，長生看到了昨日那個欺凌他與母親的老漢，不由咬牙切齒，小拳頭捏得發白，一副眼神如同野獸般！

「小雜種看什麼看！小心老子吃了你！」那老漢也見到了長生，不由猙獰叫罵道，還怪笑的瞟了奴隸母親一眼。

奴隸母親嚇得連忙將長生的頭別了過去，不在看那老漢，老漢的話不是恫嚇，在這裡，發生人吃人的事，並不是沒有！

漫長的等待終於輪到長生母子兩了，那分發食物的奴隸監工冷漠的掃了他們一眼，只給了兩個干餅。

「大人，我們怎麼只有兩個？」長生的母親語氣恭敬的詢問著。

「怎麼！嫌少？」那奴隸壯漢眼皮一抬，兇惡道。

「沒、沒有，謝謝謝謝！」奴隸母親哆嗦的拉著憤怒的長生，馬上走了。

「母親，我要殺了他！」回到偏僻石屋后，長生一邊啃著干餅，一邊道，眸子凶光畢露。

奴隸母親只是吃了很少一塊，美麗的眸子望著小少年，這一次她還是那麼善良、溫柔道：「那也先等你長大后才行......」

雖然她對那三發數次欺辱自己的老漢充滿怨恨，但卻也不是自己能對付得了的。

長生默不作聲，但他眸子凶光越來越凌厲。

自從渴望成為修士之後，長生就一直嚮往那高高的石塔，天天望著塔頂看，有時候，能觀望一整天，這讓不少奴隸孩童感到有趣。

可以說，長生對觀望石塔，已然到了痴迷的程度，他也學著那石塔上的白衣藍帶修士有模有樣的比劃、打坐，讓不少人譏諷，若是這樣真能成為那天神般存在的修士，那這裡就沒有奴隸了。

「真是愚蠢啊，我們不過是奴隸，還妄想成為修士嗎？」

越來越多的人知道長生觀望並模仿石塔上的修士，不禁嗤笑，甚至有些年紀比他大的少年圍毆他，只因看不過眼。

長生觀望石塔，模仿那修士的姿勢已達到痴迷程度，甚至廢寢忘食，卻毫無疲勞之態，這讓他心頭驚喜，原本他只是隨便模仿打坐，熬過了好幾天無聊的枯燥外，居然有這種變化，這讓他十分意外。

長生把這個消息告訴了夥伴東德和西西。

「真的那麼神奇嗎？」

東德與西西抱著好奇一試心態，也隨著長生擺弄姿勢，結古怪手印，盤膝打坐，面朝紫氣，神色莊嚴，頗為奇特。

只是，任由東德與西西如何折騰，依然無法體會到長生所說那種神清氣爽的感覺，倒是長時間打坐累得渾身酸痛。

「奇怪，為何你們沒有那種感覺呢？」長生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那種感覺到底是什麼感覺？」東德與西西瞪大了眼睛，十分好奇。

「就是感覺身體暖暖的，也不累不餓。」長生小聲的告訴他們道。

「那是不是不用吃飯睡覺啦？」東德與西西眼睛瞪得更大了。

長生搖搖頭，不知道怎麼回答好，他那種感覺很順，似乎有股氣流在體內淌過，很容易就消除了他身體的疲憊與飢餓。

東德與西西無法體會，索性也沒有跟隨著長生在那折騰了，他們只是覺得不可思議。

只有長生，日復一日，每天都起得很早，痴迷的體會著那種不一樣的感覺。

直到有一天，兩個夥伴急匆匆來找他。

「長生長生，你娘親又被欺負了！」東德與西西跑來，氣喘吁吁的大喊著。

「什麼！？」長生面色大變，隨手操起一塊尖銳的石頭就往回跑。

母親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比他生命還要重要，是他心中聖潔與善良的溫床，也是他一心要守護的存在！

小小的身影跑的飛快，長生手中的石頭握得很緊，面色極為冰冷，眸子殺氣凝聚！

「啊——你放開我放開我！」

遠遠就聽到了母親掙扎的凄慘聲，讓長生面色再次一變。

「哼！賤貨！讓老子爽爽！」

又是那個老漢！

「老狗！放開我母親！」

長生怒吼，也不知是不是這幾天自己練習古怪姿勢的原因，他小小的身軀竟然像是一頭野獸般迅猛！

老漢聞聲轉過頭去，卻迎面看到了一個尖銳的石頭扎來，心頭一突，就要後退躲閃。

可惜哪裡來得及！

「噗！」

鮮血四濺！

「啊——」老漢捂著自己的左眼，連連後退慘叫。

「去死吧老狗！」長生滿面煞氣，兇惡無比，緊握的石頭沾著鮮血，倒鉤處竟然拖出了一個連著筋肉的眼珠子！

他再次撲了過去，揚起手裡的尖石，狠狠的扎向老漢的臉面。

「砰！」

老漢畢竟緩了過來，擋住了長生的手臂，兇狠的掐著他的喉嚨嘶吼道：「小雜種，你敢傷我！去死吧！」

畢竟太過年幼，長生連掙扎的力氣都沒有，整個臉因為窒息都漲紅了，鼻血也被掐了出來。

「長生！」

奴隸母親哪裡見得孩子被他人傷害，張嘴就咬了老漢一口。

那老漢不由吃痛鬆開了手，一巴掌就將奴隸母親扇倒在地。

「去死！」

長生趁機竄起，尖銳的石頭狠狠的扎入老漢的後頸！

「噗呲！」

鮮血飆了出來，濺得少年滿臉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