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林家罪子

第一章 林家罪子

「押罪子林昊上台!」

偌大的林家邢台上,一位身穿紫袍的白髮老者聲若驚雷,雙目蘊藏的寒芒彷彿有電光閃爍,台下是烏壓壓的人山人海,紫袍老者的話剛剛脫口,便是不出意外的在人頭洶湧的廣場上帶起了一陣急亂的騷動。

人群如潮水般退去,一左一右分出一排空地,在人群空隙中,一位被五花大綁的少年低慫著頭,由兩位身披甲胄的壯碩男子按住肩膀,往邢台之上緩慢而行。

「昊哥……他真的會做出那種事么……」

「證據確鑿,是被長老當場拿住的,那種情形真是百口莫辯……知人知面不知心,有時候太正經的人反而心裡有問題。」

「意圖奸.淫皇女,這等殺頭的大罪,就算是族長出面也保不住他啊……事到如今,他算是把家族的臉面全敗光了。」

「唉,昔日那名聞靈閎城的天才少年,卻是把自己折騰成了這般模樣……真是自作自受啊……」

周圍傳來的質疑聲,嘲笑聲,議論聲和譏諷聲形成了一道浪潮,落在那如行屍走肉般被五花大綁的少年耳中,就如一柄柄刀劍狠狠刺在心臟一般,讓得少年呼吸微微急促。

少年緩緩的抬起頭來,露出一張有些清秀的稚嫩臉龐,這張本該露出少年應有的陽光的臉,此時卻滿是血污與塵土,披肩長發被雨淋得透濕。他已經在那裡站了很久,四周的人們抬頭望去,甚至覺得那是個羈縻在人世間的幽靈。他不說不動也不聽,只是默默回憶著生前的事,又什麼都沒有想起來。

三人緩緩走到一片漆黑的林家邢台之上,三座代表著林家最高位置的坐.台,呈品字形位列於邢台之上,最高處的坐.台,是一位眉眼滿是威嚴的中年男子,他身穿金袍,不怒自威,只是舉手抬足間便彷彿帶動著天地異象,這位就是林家族長,靈閎城僅有的四位天元境後期強者之一----林正堯。

位於林正堯左手位置的是一位身穿黑袍的年輕男子,身材挺拔,面貌俊秀丰神如玉,他慵懶的斜靠在坐.台之上,黑袍上以金絲紋繡的妖龍彷彿就要昂首而出,他微眯雙眼掃視著押到台前的林昊,眉眼噙著一絲揶揄的笑。

大武王朝四大宗門之一無極宗核心弟子,姬塵!他此時坐的位子就是林家大長老的坐.台!

林正堯的右手邊,坐著的是一位美的讓人心顫的女子,她看上不過十七八歲的年紀,櫻唇含貝,一雙美目如有秋水流淌,秀眉一如彎曲的新月,雖然她只是端莊的坐於高台上,卻彷彿讓人看到了一位白衣仙女在飄逸輕舞,尤其是她那秀長雪白的脖頸,使她在美艷中散發著一種高貴而雍容的朦朧氣質,只不過那張傾國傾城的絕世容顏,此刻卻如紙一般蒼白,在看到押送上台的林昊時,竟是閃過一道刻骨銘心的怨毒。

這位女子,就是大武王朝唯一的小公主!武凌瑤!

出乎意料的,對於這兩位林家外人坐在如此顯眼的位置,卻無人敢說什麼。坐.台之下威嚴滿地的紫袍老者漫步來到少年背後,以執行人般的語氣沉聲說道:「林家罪子林昊!於昨日之晚,使用迷藥將我大武王朝之珍寶……公主武凌瑤迷暈於屋中,並帶到荒郊野外意圖行苟且之事!幸姬公子嗅覺敏銳、明察秋毫,將你當場拿下,人贓並獲!事已至此,你可有話要說?!」

少年不回答,他只是跪在地上陰冷地笑著,彷彿無比歡愉。

「罪子林昊!有何話說?!」紫袍老者見林昊不答,更是怒髮衝冠,聲若驚雷沖其喝問。

少年抬起那張已經慘無人色的臉,足有小臂粗細的鐵鏈將他的身體纏繞如繭,使得少年全身的肌肉像是被鐵犁犁過似的,但他沒有流露出任何疼痛的表情,他只是孤零零地跪在那裡看著高台上露出一抹譏笑的姬塵,他沉默了好久好久,才緩緩閉上眼,用那好似從牙縫中擠出般的惡鬼之音緩緩說道:「罪子林昊,無話……可說。」

字字沁血。

「哼,量你也沒話講。」老者一抖袖袍,冷哼一聲,旋即從大袖之下抽出一封信紙,打開之後面朝台下大聲陳述:「罪子林昊,意圖奸.淫皇女,證據確鑿,罪無可恕!按我朝律法,我族族規,應以極刑論處!念其亡父對族有功,再有公主殿下菩薩心腸不喜殺生,便可饒你一命。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今剝奪其天麟血脈,杖刑二十,逐出本家!以儆效尤!執行人,林家四長老兼執法堂堂主,林狂雲!」

當最後一字誦讀而出后,老者將信紙折好,旋即沖著台上三人拱手行禮,沉聲說道:「姬公子,公主殿下,不知二位對此處罰可否滿意?」

在眾人視線匯聚之處,那兩位好似從畫中走出的金童玉女神情迥然不同,男子臉上的譏笑更盛,似是低頭思考了一陣,才微微頷首示意。那位擁有絕世容顏的公主殿下,在聽到林狂雲的宣讀時,臉上的怨恨之色終於消減了幾分,她抬起天鵝般優雅的脖頸,沖著台下的紫袍老者點頭示意,然後轉過頭,似是連看都不想再看林昊一眼。

林狂雲見此情形略微鬆了口氣,然後微微轉身,沖著最高處的高台再次行禮:「既已如此,請族長大人出手,當眾剝奪罪子林昊的天麟血脈!」

聽到林狂雲已經板上釘釘的話,人群當中已經有人不忍的別過臉。剝奪血脈,對於每一位林家子弟來說都是最不能忍受的極刑!此等痛苦,說是剝皮抽骨都不為過!而且天麟血脈不單單可以增強戰力,它更是林家嫡系的象徵與榮耀!每一位擁有天麟血脈的林家人都為此無比自豪!

人群的視線全部聚集在跪在地上的少年,那個背影已經不是之前如山般挺拔的天之驕子了,而是一個讓家族顏面無存的罪子!在座的所有人腦海中都忽然浮現出那意氣風發的少年,六歲修鍊真元,十三歲擁有真元之種,十五歲厚積薄發使真元之種突破五色,十六歲便一躍成為家族百年之內最年輕的化元境強者!

當初的少年,是何等自信,潛力幾乎無可估量,不知讓多少後輩心生崇拜,多少少女春心蕩漾。

然而就是這等意氣風發,前途無量的少年,卻是以誰都想不到的方式,接受到了有生以來最殘酷的打擊。剝奪天麟血脈,不僅僅是剝奪了他身為林家本家人的身份與榮耀,更因真元與血脈同出一源,剝奪血脈就相當於剝奪了他辛苦修行出來的真元,使得此人從此之後完全淪落為一個廢人!從天才的神壇,在一夜之間便跌落到了連普通人都不如的地步,這種打擊,又是那個人能受得了的?

站的越高,摔得越狠,此次林昊的墜入低谷,或許再也沒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位於坐.台最高處的林正堯面色不改,緩緩從高台之上平緩向前,這就是只有天元境強者才能做到的御空飛行!一身金袍的族長帶著浩浩湯湯的浩然之氣,緩緩落在林昊面前,他直視著腳底被五花大綁,凄慘的不成人樣的林昊,低沉說道:「林昊,你……當真無法可說嗎?」

林昊如死狗一般的趴在地上,毫無焦距的眼眸無神的看著前方,仿若魂魄離體,過去了好久,林昊彷彿才恢復了些許氣力,從唇齒間再次擠出那字字沁血的一句話。

「罪子林昊,無話可說。」

「哎……」林正堯長嘆了一口氣,微微搖頭,似是認命了。就在他剛要動用族長印動手之時,一道清靈的嬌喝卻是從形台之上傳盪四方。

「林昊罪不至此!請族長大人法外開恩!」

隨著這清靈的話語響起,人群忽然的呆愣了下來,所有的視線,豁然轉移。

在眾人視線匯聚之處,一位身著紫白色衣裙的少女,正淡雅的站立於高台之上,清哞流盼之下,如蟬翼的睫毛撲閃撲閃,紫白裙罩身的她就如仙女般優雅,這位傾國傾城的女子,並未因為眾人的注目而改變分毫。

女子清冷淡然的氣質,就如青蓮初綻,眉眼間的厲色更是平添了幾分美艷,只憑容貌而言,竟是與高台上的武凌瑤分庭抗禮!毫不遜色!

但此刻的人群,並不是因為女子的容貌而轉移目光,而是之前女子那番驚天動地的話語!

她竟然為林昊求情!在林家眾人的記憶中,女子似乎與林昊之間並沒有什麼親密的關係。

「清清,不得胡鬧!」林正堯見女子竟是在大庭廣眾之下,當場為林昊求情,眉頭更是忍不住緊緊皺起,沉聲低喝道。

「族長大人,清清並未胡鬧,而是有理有據。」風華絕代的女子緩步上前,那雙清澈無暇,亮燦似星辰的美眸直視著林正堯的雙眼,「就算林昊做出了此等人神共憤之事,但嚴格來說並未得逞,而且其認錯態度良好,並主動承認錯誤,按照族規應當從輕處罰!我提議重新商討關於林昊的處罰之事!剝奪天麟血脈再逐出本家,此等行徑,實在是有些太過分了。」

女子此言一出,更是讓台下一片嘩然,她的此番舉動,無疑是在挑釁四長老林狂雲以及族長林正堯的威嚴!甚至就連高台上的二人,都因為這場突然地變故,齊齊變得臉色難看起來。

「你!」林正堯看著女子倔強的雙眼,更是氣火攻心,他怎麼也沒想到,林清清,他的親生女兒,竟然在這種場合公然忤逆族中的決定!這不僅僅是在挑釁他的威嚴,更是在挑釁高台上那二位的威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就在林正堯剛要呵斥女兒,並讓執法堂強行帶她下台的時候,林昊的頭終於緩緩抬起,原本無神的眼眸中,緩緩的凝結起一股嘲諷的光芒。默然間,他無聲的笑了起來,嘴角微咧,笑的如地獄惡鬼般陰森。

在讓人心寒的淡笑中,他對著林清清緩緩道出一句話:「把你那張只會假仁假義冠冕堂皇的嘴閉上,蠢女人。」

此言一出,滿場嘩然!

「林昊竟然如此不識好歹!清清姐為你說話,你不但不感激,還要出言侮辱?!」

「真是好心當成驢肝肺,這種畜生就讓他自生自滅得了!清清姐你還是別管他了!」

「要不是族長看在他父親的份上,饒他一命,這種敗壞家族臉面的廢物還不如死了算了!」

人潮在短暫的沉默之後,突然爆發出無與倫比的憤怒音浪。顯然是林昊的不識好歹徹底激怒了他們,林清清在族中聲望極高,不僅天賦極強,就連性格也是一等一的溫婉,絲毫沒有目中無人的傲氣。更是繼承了其父林正堯的大公無私,為人處世圓滑又不失公允,不知有多少少年暗中傾心仰慕。

林清清本人似乎也被林昊的話語震驚了,她眸光迷離,彷彿神遊物外,伸出手不可置信的看向林昊,唇瓣微顫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到最後似是認命了般垂下手臂,轉身離開了邢台之上。

林正堯看著跪在身下的少年,目中閃過一絲微不可查的心疼與悔恨,然後他一咬牙深吸一口氣,抬起右手置於林昊的頭頂,一股玄之又玄的真元之力從此激發而出,瞬間便將林昊的身體整個籠罩!

不出片刻,那團散發著玄奧氣息的真元便如鐵鎖一般鑽入林昊的身體,在這一瞬間,林昊的身上彷彿出現了無數血洞,但那些傷口裡卻沒有血滲出來,反而是以一道道血脈之氣從中緩緩游出。環繞在林昊身邊的每一道血紅的氣息,都蘊含著他辛苦修鍊而出的真元!林昊哇地一口血吐在地上,渾身都痛得抽搐起來。隨著血脈之力的不斷滲出,一聲聲如野獸般的嘶吼從少年嘴中爆發,隨後愈來愈凄慘愈來愈痛徹心扉,到最後的……慘絕人寰……

從族長出手,到血脈徹底剝奪只需要二十幾息的時間,但就是那二十幾息的吼叫和哀嚎也沒人敢聽,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伸出雙手,緊緊地捂著耳朵。

不能聽,那彷彿是會令人一輩子做噩夢的聲音,就像是一隻墜入地獄的惡鬼在黑暗中發出要毀滅世界的憤怒,他的牙齒和手腳滿是鮮血,眼中露出滔天的怨毒!

血脈之力的剝奪終於結束了,林昊全身都在痙攣,痛得在地上打滾,可他忽然笑了起來。心中的劇痛和身體上的疼痛合在一起簡直要把他整個人都摧毀,可他還是忍不住笑,嘶聲狂笑。

所有人都被他笑得愣住了,甚至就連林正堯,都因此警覺地往後退了兩步。

林昊還在笑,每笑一聲他都會吐血,滿嘴都是血沫。

「我林昊,有一句座右銘。」林昊抬起臉來,他的臉因為血脈之力的剝奪而血肉模糊,卻帶著令人膽怯的怨毒,「滴水之恩,還以湧泉;針刺之仇,還以刀劍!終有一日,我會讓你付出代價!到時候,我要你,以千百倍奉還!!」

全場死一片的寂靜,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知道令林昊發出如此怨毒話語的人是誰,但他們都好似因此感受到了少年心裡的憤怒與怨恨,齊齊沉默了下去。

站在不遠處的林清清,獃獃地看著這個渾身是血的瘋子,旋即她的眼神里露出一絲堅定,深吸一口氣,緩緩踏步而行。

「族長大人,四長老,清清有個不情之請,我想代替你們二人,為罪子林昊實施杖刑,不知可否?」

無論是林正堯還是林狂雲都用一種極為詫異的眼神看向站在不遠處、亭亭玉立的林清清,皆是不知道這位女子葫蘆里賣的什麼葯。剛才分明還在為林昊求情,現在卻要求自己親自動手。莫不是林昊之前的不識好歹,讓這位好似遺世獨立的女子都動了真火不成?

林正堯和林狂雲對視一眼,皆是不著痕迹的點點頭,既然林清清想自己動手,那就給她這個機會便是。

林清清接過執法堂弟子手中的寬大木杖,此杖足有八尺長,一尺寬,杖身刻有雷之元紋,就算在林家,也是非大罪不得動用的刑具!就算有真元護身的鍊氣境,正面吃下此杖十下都要癱瘓在床一年之久,嚴重的甚至被直接杖斃都不是不可能的事。

二十刑杖,這是一個在場所有人的都要為之膽寒的數字!鍊氣境強者尚且如此,更何況是剛剛被剝奪天麟血脈,徹底淪為廢人的林昊?

這與直接宣判死刑都沒什麼兩樣了。

林清清手持與她的身材極不相符的巨大刑杖,面無表情,黑色的刑杖在空中劃出漆黑的圓弧,準確的落在如死狗般躺在高台之上的林昊身體上。

那一刻,一些膽小的女子都趕緊閉上雙眼,生怕看到那副血肉四濺,皮開肉綻的凄慘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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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血帝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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