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公子，可要渡湖？

慕靈音現在的狀態極其虛弱，甚至連長時間的站立都成問題。

那股火焰之力太過致命，雖然只是短暫的停留幾息時間，卻是將她的血肉焚燒了不少，更是傷及了五臟，所以林昊在略微思索之後，還是選擇將慕靈音背在身後以衣帶繫緊。將狀態調整到巔峰后，林昊將慕靈音背起，緩緩走向了前方石台的紅芒閃爍之地。

緩步踏進紅芒，兩人眼前頓時變得漆黑一片，片刻之後便又忽然豁然開朗，其中別有洞天，兩人所站之處，綠草成蔭，百花齊放，鳥鳴蟲吟不絕於耳，抬頭看向前方，呈現著眼前的，是一片一眼望不到邊的平靜湖泊，隱有流水潺潺聲響起。

林昊轉過身，身後看到的依舊是沒有邊際的一片大湖，根本沒有什麼石壁和古靈泉水的存在，他瞬間明悟，恐怕這裡，已經不是那古靈幽泉的所在之地了。

「林昊……這裡就是下一個關卡嗎？好美啊，看起來好像沒有一點危險。」慕靈音趴在林昊的肩頭，輕聲說道。

林昊也是眉頭微皺，內心略有詫異。

就在此時，兩人頭頂的上空，銜燭神龍的聲音也是響了起來。

「林昊，此地，就是你要面對的第二道關卡，只有你完成了試煉，才能真正的見到那個邪源，也或者，在通過試煉之前，你就會死在這個地方。」

「這片湖，名叫太湖，而你通過的方法也極為簡單，到達太湖的彼岸，沒有時間限制，沒有附加條件，你可以使用一切你可以使用的手段，只要，能達到那裡。」

銜燭神龍的聲音緩緩落下，周遭的氛圍也忽然之間變成了沉靜。

一片死寂的沉靜。

如果不是耳邊傳來的陣陣香風，和對面太湖上偶爾泛起的微弱漣漪，林昊甚至都要以為是不是時間停止了流動。

深吸一口氣，林昊不敢掉以輕心，將慕靈音往肩上送了送，小心翼翼的往前走出幾步，來到了岸邊，看著那平靜的湖面，低頭時看著湖水裡自己的倒影，更是詫異至極。

湖水清澈見底，沒有絲毫渾濁之物，更沒有自己預想中埋伏其下的機關或是兇惡元獸。

這又是怎麼回事？

林昊把慕靈音輕輕的放在岸邊鬆軟的草地上，然後蹲在她身邊，警惕地看向四周。

慕靈音也是緊張的四下掃視著，就這麼過去了小半個時辰，除了微風拂過，蟲鳴不絕，落葉飄歸於塵土，還是沒有任何事情發生。

林昊的眉頭皺的更深，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

許久，林昊沉吟中盤膝坐在那裡，事出反常必有妖，第二道關卡的如此平靜之下，必然隱藏著極致的兇險。

又過了半個時辰，就在林昊再也忍不住，就要去湖中一探究竟的時候，忽然的，一陣銀鈴般的笑聲，竟是從那太湖上搖搖傳來。

「這位公子，可要渡湖？」隨著聲音傳來，林昊立刻抬頭，看到了在那太湖上，漸漸駛來了一艘極為普通的孤舟，一個看上去不過八九歲的可愛女孩，穿著一身古樸的蓑衣，睜著大眼睛，正看著林昊二人的方向，露出天真的微笑。

林昊如臨大敵，一雙眼眸緊緊盯著船舟上的蓑衣女孩。

女孩不以為意，捋了捋額間的髮絲，可愛的笑道：「公子，可是要渡湖？」

那少女說著，將舟船緩緩停靠在岸邊，搭下了船板。

林昊看著她。

那小女孩也抬頭，大眼睛望著林昊，眨了眨眼，極為天真可愛。

「你，能把我們送到對面？」林昊站起身來，看向對面問道。

「零在這裡的工作，就是做這個的哦。」女孩依舊天真的笑著，兩根俏皮的辮子搭在肩膀，話語清脆，很是好聽。

林昊一怔。

「零，就是我的名字，公子可不要告訴別人哦。」小女孩笑著開口，從船上走下，站在岸邊將那個問題又問了一次：「公子，可要渡湖？」

林昊沉吟，不知道是否要搭上這條舟船。

小女孩也不急，將蓑帽摘下，起身走向船艙，拿出一壺溫酒小跑向林昊二人所在位置，雙手拄著下巴，問向林昊：「天氣涼，公子要不要喝點酒取取暖？」

林昊看著那壺酒，遲疑了一下，隨後還是點點頭。

「……零……是吧，請問，你在這裡渡舟多久了？」林昊接過女孩遞過來的酒碗，輕輕飲下一口，頓時一股辛辣之意瀰漫全身，隨即化作了一股暖洋洋的舒適感，消散開來。

「嗯……我也不清楚，反正自從我出生起，就一直在這裡了。」小女孩笑的很燦爛，自唇間露出的兩顆小虎牙，更突顯出純真可愛之感。

「在渡湖之前，還請姑娘為我解惑。」林昊輕聲開口，將酒碗內的酒水一口喝下。

名叫「零」的小女孩，接過林昊遞過來的酒碗，看著他笑道：「公子是要解何惑？」

「此地，可是冥河？那條邪龍，可是......」林昊看著零，輕聲開口，可剛剛說出這幾個字，立刻讓女孩臉色驀然大變，面色瞬間蒼白，整個太湖在這一剎那，竟掀起了轟鳴大浪，使得岸邊的舟船都在劇烈的搖擺。

「公子！不要說了！」女孩趕緊捂住林昊的嘴，手中酒壺化為青煙，眼神中有著恐懼。

林昊愣住了。

「不要再問了，我答不出來，這裡也沒人能答得出來，公子若真想知道，便隨我渡湖。」小女孩鬆開捂住林昊的小手，看向對面的少年，面色直至許久才恢復。

「林昊......答應她。」就在林昊糾結不已，猶豫不決的時候，靠在其身上的慕靈音，聲音卻突然響了起來。

林昊一怔：「為什麼？」

「這第二道關卡，恐怕不是尋常意義上的生死之戰。如果說第一關是修力，那麼這關，應該便是修心之局。」慕靈音聲音虛弱而沉重的道：「恐怕這個太湖並不像表面上看起來的這麼簡單，所以你在這裡的絕大多數時間不是戰勝敵人，而是戰勝自己。」

「戰勝如今這般猶豫的自己。」

「我知道，你從這段時間以來，一直在封閉與痛苦中沉淪不醒，但如果你想通過這一關的試煉，就必須要把腦海中所有一切的多餘想法全部丟出！要知道，這場試煉雖然看起來沒有絲毫危險性，但只要你稍有不慎，心中雜念凝成為心結，心結又化為心魔，那種滋味，堪稱生不如死。而你要渡過這座湖的唯一辦法，就是上這艘舟船，你難道還沒有發現，那座湖的上空，沒有任何東西存在嗎？」

隨著慕靈音聲音的娓娓傳出，林昊抬起頭，視線穿過女孩，看向前方一望無垠的太湖，眼瞳驟然一縮。

在這座湖上空，別說是生物，就是連一絲白雲都不曾存在。而就在這時，岸邊突起微風，捲起一片樹葉直直往湖中而去，就在這片樹葉觸及到太湖上空的那一剎那，在空中飄搖而舞愜意自在的青葉，瞬間以一種決絕的姿態直衝而下，落入湖底消失不見。

「我……明白了……」林昊目光微閃，起身向著那小女孩抱拳一拜，開口問道：「請問姑娘，此地，是否可以保證安全？」

「公子是在擔心這位姑娘嗎？」說著，小女孩第一次看向躺在林昊身旁的慕靈音，眼中笑意盈盈，偏著頭說道：「在公子渡往彼岸之前，這裡不會有任何危險的。」

「好。」聽聞此言，林昊頓時不再猶豫，隨即轉身，將慕靈音虛弱的身體扶起，看著那沒有面紗遮掩，不施粉黛的絕美容顏，輕聲說道：「照顧好自己，等我回來。」

慕靈音雖然心中依然有些恐懼與不舍，卻還是堅強的點點頭。

林昊伸出手，輕柔的摸了摸慕靈音的腦袋，隨後身軀邁步而起，腳下光芒一閃，帶著他的身體直接化作一道長虹，落在了舟船上。

名為「零」的小女孩咯咯笑了幾聲，隨著銀鈴般的嬌笑，她也是蹦跳著返回舟船，將蓑衣蓑帽一絲不苟的穿好，從船艙中拿出兩隻足有丈余的寬大船槳，一聲嬌喝：「走嘍！」

隨著女孩零不斷搖著船槳，船隻緩緩划入遠方，不多時，便消失在了慕靈音視線之中，她怔怔的看著湖面，許久，伸出一雙白瑩玉手，交織著捂在胸前，眼中有著一絲祈求。

林昊......你一定要平安回來啊。

待船隻划入湖心，順風而去，小女孩將雙槳放置於甲板上，搓著雙手，蹲在一個小爐旁，拿起扇子扇著風，使得火爐上的溫水，散發出了陣陣熱氣。

而在水中，有一壺酒正溫著。

「姑娘，這片水一望無垠，就算稱為海也不算過分，為何會稱作太湖？」林昊靠在船艙上，忽然開口。

「海，可納百川千河，無際而常在，此水看似無垠，卻是有界之地，而且，太湖所能容納之物，看似廣大，實則難容一粒沙，一棵草，不然此湖為何如此清澈，而沒有一絲雜質。」小女孩拿起溫好的酒，笑著走向林昊：「太，又可稱極，可就算是極致的湖，也無法成海，唯有有容乃大之度，萬壽無疆之量，化腐朽為神奇，湖，方可化海。」

「公子，你想不想，將這太湖化為海呢？」

女孩眸光盈盈，喃喃似魔音。

這一句話落入林昊耳中，心神立刻震動，拿著酒杯的手微微一顫，怔怔的看著純凈無暇的平靜湖面，彷彿忘記了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