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2章 壞事也能變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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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來了!」
也不知道被圍困在山上的許三多等人,到底經歷了一番什麼樣的心路歷程,更不知道他們看到被圍困的口子被打開,一支大明的錦衣衛被放了進來的時候,臉上是做何表情。
但是許白總腳指頭想都能想到,他們之前沒少緊張忙亂。
「你都要死了,我能不來嗎?」許白沒好氣的看著許三多,看著他手下的人手忙腳亂的封堵著他們進來的口子,忍不住說道:「不用那麼緊張,瓦剌人放我們進來的,他們現在可不想我死!」
許三多見到許白,有些手足無措的樣子,平日臉上的鎮定什麼的,早就不知道哪裡去了,好在身邊的人早就熟悉了防守之類的事情,倒是不用他直接去下命令,讓他有足夠的時間和自己的兒子鬥嘴了。
「什麼個情況?」
他眨眨眼睛,將身邊的人趕的遠遠的,一點都不見外的驅趕著許白身邊的陳唐等人:「你們也忙你們的去,該吃吃,該休息的休息,別在這裡礙眼!」
「這是山西錦衣衛千戶所的陳千戶!」許白翻了翻白眼:「許百戶你還沒資格指使陳千戶怎麼行事吧!」
「原來是陳千戶!」許三多臉色一肅:「你也忙你的去,該吃吃,該睡睡,別打攪我和我兒子說話!」
陳唐:「……!」
等到四周無人了,許大人和許白坐在火堆旁,許白這才將自己怎麼來到這裡的情況,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你是不是腦子有病,瘋怔了吧!」許三多饒是頗有城府,聽到許白拿玉牌冒充信物,忽悠瓦剌人說自己是皇帝的密使:「你知道不知道,瓦剌人對和大明的互市,看得多重,為了我這幾十車東西,他們幾千人都能追我們幾百里,和大明互市,他們得到的可不是這點東西!」
「我知道,若不這麼說,你打算我讓這一兩百號人,直接衝進來嗎?」許白反唇相譏道:「我能不能活著見到你,我自己都不知道!」
「你就不應該來!」許三多狠狠的一頓足:「你怎麼做官的,你這官是做的越大越糊塗了么,我一個區區的錦衣衛百戶,真要死在這裡,那也是我的命數,對朝廷能有多大的損失,我許三多能做到的事情,大明一定還有張三多,李三多能做到!」
「你繼續,你繼續!」許白冷眼看著許三多:「你說的不錯,我若僅僅是只是個太子舍人,或者是錦衣衛的指揮僉事,我管你去死!」
他哼了一聲:「或者,當初就不應該讓我知道,你還活在這個世上,那就沒有今天這事情了!」
許三多張口結舌,他聽明白許白的意思了,但是,正因為他聽明白了,他才無話可說。
沒錯,扯這其他的都沒用,許白是他的兒子,只要這一個理由,那麼,他即便是千山萬水來赴死,那也是一片拳拳之心,無可指責的。
火堆旁邊沉默了下來,遠處的錦衣衛們低低的說話聲傳了過來,相比這裡的沉默,對這些剛剛上山的錦衣衛們來說,他們已經是在鬼門關上走了一圈,此刻他們一肚子的劫後餘生的興奮,想要找人分享。
「下面領兵的瓦剌人是誰?」
半響,許三多打破了沉默,顯然他是不打算在這個話題上糾纏,而是想要真正的面對問題,解決問題了。
「是一個叫做阿布魯華的萬戶長!」許白回答道:「不認識咱們的那雲牌,我推測他投靠瓦剌沒幾年!」
「這人我聽說過!」許三多沉吟了一下,
「不過,我沒想到圍著咱們的是他,他這人既貪婪殘暴又小心謹慎,就像是一匹草原上的狼一樣,他要是弄清楚了你是在騙他,我敢保證,咱們這裡,不會再有一個活人!」
「他能送我們進來,暫時咱們就沒事!」許白有些挑釁的看著許三多:「你的援兵呢,你不會沒人派人回你那部落求援去吧!」
「援兵一定會來,但是會來多少就不好說了!」許三多搖搖頭:「我的計劃,只要的援兵到來,不一定會有廝殺,阿布魯華如果發現為了這麼點東西,會給他帶來兵馬上不小的損失的話,他不會做這樣的虧本生意,雙方對峙是有的,但是,最多是象徵性的給對方一些貨物,然後雙方撤兵!」
「草原上就這麼行事的?」許白愕然:「那我著急跑過來為了什麼啊?」
「你說呢!」許三多沒好氣的說道:「你現在給了阿布魯華一個不肯撤兵的理由了,你要真是大明皇帝的密使,護送你去王庭見也先,顯然比在這裡劫掠這麼點財物奴隸要划算,若是你是冒充的,那你就是在給他的奴隸增加人數了,他一樣是喜聞樂見的!」
許白聽到這話,是真的傻眼了,好像這原本並不複雜的事情,讓他自己給弄的複雜無比了。更重要的是,他將自己給陷在這裡了。
但是,話又說回來,若不是許三多親自給他解說,誰能知道在草原上是這麼辦事的啊!
「我們還有多少時間!」良久,許白終於開口了:「從這裡到瓦剌王庭往返,大概需要多久!?」
「不知道,三天,或者四天?」許三多搖搖頭:「我可沒去過瓦剌王庭,只知道大概地方,不過,如果阿布魯華拿這事情上心的話,要不了多久的!」
「看來,只怕咱們爺倆真得去瓦剌王庭走一遭了!」
許白攤開手,聳了聳肩膀,一副很無奈的樣子:「只希望那個也先自己封了自己做那個什麼田盛大可汗之後,會好說話一點了……」
……
哈拉和林是成吉思汗的龍興之地,成吉思汗、窩闊台、貴由、蒙哥都曾經在這裡坐鎮,管理著幅員遼闊的大元帝國,只不過回來在遷都大都之後,哈拉和林這裡,僅僅只設置一個宣慰司都元帥府,雖然這裡依然是漠北重鎮,但是,論起重要性,那是遠遠的不及大都了。
哈拉和林因此慢慢的變得衰落了起來。
等到大明興起,北元重新退回草原大漠,哈拉和林再一次成為北元的都城,往日的繁華和興盛,彷彿馬上就要回到這座城市一樣。
但是好景不長,明軍數次北伐之後,北元偃旗息鼓,草原上重新變成一團散沙,哈拉和林也沒能再次輝煌。
瓦剌崛起后,太師也先在擊敗岱總汗脫脫不花后僭稱「大元田盛大可汗」,建年號「添元!」,哈拉和林再一次成為草原的中心,而在哈拉和林最中央的萬安宮,則是這個城市最核心的地方。
也先,大元田盛大可汗,也叫天聖大可汗,就住在這裡。
在萬安宮的深處,有一處花園,和哈拉和林大部分的建築不同的是這裡的建築,有著強烈的大明風格,無論是假山,亭台,還是樓榭,都顯得有整個萬安宮格格不入,而在這個花園裡,到處可見的更是來自大明的各種物件,就連此刻這宴會上上的各種餐具酒具,都不意外。
也先在餐桌的一頭,威嚴的看著自己的臣子們,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在他的左邊,是他收羅的各族的人才,在他右邊,則是他瓦剌的猛將,能進入到這個花園的坐在這個餐桌旁的,無一不是他的心腹之臣。
此刻,在這些臣子的手中,傳閱的是一個小小的盒子,盒子里的東西,也先早已經看過。
當盒子從最後一個人傳遞到他的面前的時候,他放下了酒杯,看著眾人:「這是阿布魯華派人送來的,說是有大明的使者奉著大明新皇帝的密令,要來哈拉和林,商討我們和大明之間的事情,大家怎麼看這個?」
眾人目光凝重,這麼一塊小小的玉牌,實在是說明不了什麼事情,大明皇帝的使者,若是拿這個當信物,似乎有點在侮辱大家的智商。
「有點兒戲,是不是!」也先揚揚手中的玉牌:「有人認識這個東西嗎?」
「這種東西,在大明是隨處可見的吧!」一個面目清朗的中年男人,笑著回答道:「這種東西,應該是和印章一樣,用以表明個人身份的東西,但是,這種東西,並不足以說明對方是大明皇帝派出來的!」
「你說的沒錯!」也先點了點頭,此人是他的智囊之一,是從大明投奔過來的一個讀書人,據說在大明還做過官,學識和眼力都不錯。
連此人都這麼說,眾人都紛紛的點頭,沒錯,連最熟知大明事情的劉知院都這麼說,那事情一定是這樣的了。
「阿布魯華一定是被人騙了,這人腦子一直不大好使!」有人這話一說,瓦剌眾將頓時哈哈大笑起來。
「這樣的玉牌,我倒是見過不少!」也先慢悠悠的說道,瓦剌眾將們的笑聲戛然而止。
「大汗縱橫草原,也去過大明的國都,這種小玩意,自然是見得多了!」
「這可不是什麼小玩意!」也先的臉色有些凝重:「多年前,我險些死在一個大明的刺客的手裡,而那個大明刺客身上,就有這麼一塊玉牌,所以,我印象很深刻!」
眾人齊齊看著也先,現在就是傻子也看得出來,這玉牌只怕沒他們想的那麼簡單了。
「後來,陸陸續續又有人發現了幾塊這樣的玉牌,這些玉牌的主人,應該都已經死了!」也先說道:「不過,後來我問過那朱祁鎮這個事情,他告訴我,這是他身邊的侍衛的身份憑證,為此,我又下令翻找了他不少死去的侍衛,但是卻沒找到這種玉牌!」
「死士?」那個劉知院臉色微微一變。
「也未必是死士,不過,絕對是那朱祁鎮身邊的心腹侍衛就是了!」也許皺著眉頭:「不過,那個時候朱祁鎮已經落到我的手裡,但是,這些玉牌的主人卻依然悍不畏死的來送死,我就有些奇怪了!」
「明人都是和阿布魯華一樣,有時候腦子不清醒的!」一個瓦剌將領哈哈笑道:「現在不又是一個送死的來了么,大汗下令讓阿布魯華殺了那傢伙就是了,那傢伙連哈拉和林的城門都看不到!」
「不不不,我覺得對方不是來送死的!」也先搖搖頭:「千里送人頭的事情,若是偷偷摸摸的做,還是有幾分可信的,但是,這麼明目張胆的告訴我,若是真是想來取我人頭,那也太不拿咱們當一一回事情了!」
「大汗的意思是……?」
「這事情有點反常!」也先繼續說道:「正因為反常,我倒是覺得有幾分可信,你們都清楚,大明的皇帝最近死了,換了一個新皇帝上來,新皇帝據說是一個小孩子,這小孩子能有什麼見識和決斷,還不是聽身邊的人瞎說,沒準,我覺得大明的小皇帝,真是想派人和咱們談一談?」
「咱們和大明有什麼好談的……」瓦剌將領們頓時叫囂起來,倒是在另外一側的幾個漢臣,若有所思的互相看了一眼。
「至少我們等聽聽他們想要談什麼吧!」也先微微一笑:「我大元秉承成吉思汗的遺志,重新定國都在這哈拉和林,如此重大的事情,近在咫尺的大明一點動靜都沒有,這的確是有損我們大元的顏面,不管這大明的使者來是想和我們談什麼,這事情先往後壓一壓,但是,若是告訴所有人,大明皇帝專程派人來恭賀我大元的話,那麼,我大元帝國的聲望必將再進一步,也必將會有更多成吉思汗的子孫們來投奔我們,你們說,這是壞事嗎?」
「大汗果真是英明!」
「為什麼我們想不到這一點呢!」
「這大明的使者來的恰到好處啊,我覺得他或者是真的來恭賀大汗的!」
「哈哈哈哈!」也先大聲的笑了起來:「你們看,就算是壞事,咱們也能將它變成好事,這是天佑我大元啊,若是好事的話,那豈不是我大元要中興的先兆!」
「恭喜大汗,賀喜大汗!」
眾人紛紛站了起來,對著一臉笑容的也先彎下腰。
「劉知院,此事你去辦,無論如何,將那大明使者接引到哈拉和林來,沿路更要大張旗鼓,讓所有人都知道大明使者來賀的這件事情!」
「令大汗旨意!」劉知院站了起來,恭恭敬敬的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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