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三年之後
光陰似箭,時光如梭,轉瞬之間,已是過了三年有餘。
三年中,天山派也發生了重大變化。掌門屠鴻子退位讓賢,將掌門之位傳與青鸞殿殿主夏嬌韻,其餘五子亦是讓賢,將殿主之位傳與坐下大弟子,做起了太上長老,非涉及天山派生死大事,不再過問,潛心修鍊武道。慧兒成了青鸞殿新任殿主,李純正將文華殿殿主之位讓與侯進。段清明最終因多次違反天山派門規,引起眾怒,屠鴻子亦是忍無可忍,遂廢去其武功,剝奪首席大弟子名分,罰其為天山派歷代祖師守陵,將清宇殿殿主之位傳與馮奎。
秋,金黃的季候——同春一樣心愛,同夏一樣熱情,冬一樣誘人。秋季的早晨像露珠一樣新鮮。天空發出柔和的光輝,澄清又縹緲,使人想聽見一陣高飛的雲雀的歌唱,正如望著碧海想著見一片白帆。
文華殿外,樹梢上積著半尺深的枯葉,風一吹,旋轉著飛揚起來,又均勻地鋪散下去,掩蓋了那一條傾斜著盤旋到山頂的小徑。秋風颯颯,夾雜著絲絲涼意。空曠的演武場上,此時,一排排的年輕人,有男有女,正襟危坐,全神貫注地聽著一個身材修長,面容白凈俊秀的年輕男子講解著什麼。
這三年當中,陸陸續續有新人拜入天山門,投在文華殿門下,拜侯進為師。侯進在這三年當中,武藝突飛猛進,將青蓮劍歌練至大圓滿,陰陽五行功也已經突破第四層,摸到了最後一層:火的門檻,又得李純正傳授了天山派其他武學,還有那日在藏經閣,白眉老人送給侯進的錦盒……如今比之青鸞殿殿主慧兒,是各有千秋,武藝幾乎不相上下,二人如今的武力堪比江湖武林一流高手。以前,二人經常一起切磋,那時候大都是慧兒給侯進傳道釋惑,後來是二人共同交流探討。如今二人成為各殿殿主,殿中事務多,有些需要殿主親自做主處理,因而二人再不能像從前那樣,能經常在一起交流,見面次數,屈指可數。到是鶯兒這妮子,經常跑來文華殿,經常介面來文華殿,實則是想找侯進。明眼人都能看出,這是什麼心思,只不過大家都是心照不宣。不過,侯進就苦惱了,不知道該如何抉擇,猶猶豫豫。慧兒冷艷嬌俏,卻對侯進頗為親昵,二人經常朝夕相處,侯進心裡甚至習慣了,只是沒有捅破那層窗戶紙罷了。可鶯兒那貌似天仙,楚楚動人,心地善良,讓侯進亦是心心念念,欲罷不能。一個如青鸞,一個似火鳳,讓侯進優柔寡斷起來,於是,就這麼耗著,誰也沒主動表達心意。
文華殿不再似李純正掌舵時期那麼冷清了,人開始多了起來。此時,侯進正在例行功課,給徒弟們講解武藝心得,一眾弟子們也是聽得津津有味。
「侯大哥,鶯兒小姐來了。請你一敘。」六子從文華殿中出來,來到侯進身前,附耳低語了幾句。
「知道了,你讓鶯兒稍坐,好生招待。我等下就來。」侯進輕聲應道。便接著繼續給弟子們講課……
侯進講完課後,便徑直來到會客大廳。遠遠便看到了一道靚麗的倩影,不是鶯兒還能有誰?便笑了笑,迎上前去。三年過去,如今鶯兒生得更是嬌艷欲滴,沒有了初次相見時的青澀,有的是美麗中帶著成熟淡色的眉毛,挺秀的鼻樑,淡紅的雙唇,櫻桃小嘴。細膩白皙的像羊奶凝乳一樣的皮膚,一雙明亮的大眼睛,勾魂攝魄,胸前的兩座巒峰,將漂亮的紅色衣裙那一塊撐得鼓鼓漲漲的,更是波瀾壯闊。微微露出的一道深深的溝壑,讓人想入非非,簡直是人間尤物。
「鶯兒師妹,為兄有事一時沒抽開身,怠慢了,還望海涵。」侯進打量著鶯兒,欣賞著美麗,說道。
鶯兒還是如初次見侯進那般,看到侯進在盯著自己看,不由害羞地低下了小腦袋。細如蚊聲道:「侯進哥哥,不……」見侯進身旁還有六子在,連忙改口:「侯殿主客氣了,鶯兒沒打擾到侯殿主吧?只要不嫌鶯兒煩就好。」六子侍奉侯進將近四年,心思活絡,有眼力勁兒,心裡早就知道這位漂亮的像仙女一樣的鶯兒姑娘對侯大哥的心意,連忙知趣地道:「殿主,鶯兒小姐,你們有事先聊,六子還有書沒讀完,先行告退了。」說完,六子跑得比兔子還快,一會兒便沒了影子。
看到六子這般行為,頗感滑稽,鶯兒不由得忍不住,抿嘴噗呲一聲,笑了出來,眼睛彎的像月牙兒一樣,彷彿那靈韻也溢了出來。一顰一笑之間,動人的神色自然流露,讓人不得不驚嘆於她清雅靈秀的光芒。
「鶯兒的笑容,還是這般如此動人,不知怎麼看都看不膩。」侯進感嘆道。
鶯兒被侯進看得再次低下了頭,一抹嫣紅,印上鶯兒那嬌俏秀麗的臉頰,像一個熟透了的紅蘋果一樣,讓人看了,都忍不住有想咬一口的衝動。
「侯進哥哥,聽說你要下山,闖蕩一番?」過了一會兒,鶯兒收拾起心情,問道。
「是的。為兄不日便要暫別天山派,下山去了。」侯進應道。
鶯兒聞言,欲言又止,吞吞吐吐,不知該怎麼開口。
侯進笑了笑,心道:「這妮子就是臉皮薄,還不好意思說了。要說臉皮薄,卻又經常來文華殿。」看著鶯兒憋得難受,侯進道:「鶯兒,有什麼話,但說無妨,不用怕。侯進哥哥在這裡。」
鶯兒理了理如小鹿般亂撞的心,終於骨氣勇氣,大膽地道:「侯進哥哥,鶯兒想隨同你一起下山去。」
侯進微微詫異,道:「鶯兒,別胡鬧,你是知道的,為兄身負血海深仇,此次下山去,正是為此事。此次下山,不知生死,江湖險惡,萬一你跟著為兄遇險,那就是侯進的罪過了。」雖然,侯進也想有這麼一個嬌滴滴的美人兒跟在身旁,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只是江湖人心險惡,鶯兒又從小在天山派長大,從來都沒有下山過,不知道外面的花花世界充滿多少未知的變數,為了考慮鶯兒的安全,便推脫道。
鶯兒見侯進拒絕,再次骨氣勇氣,大著膽子道:「侯進哥哥,鶯兒聽說外面的世界,多姿多彩。你是知道的,鶯兒從未過離開山門半步,正好侯進哥哥要下山,鶯兒也想下山,一路還能有個伴兒,鶯兒像看看外面的世界,漲漲見識。」
侯進不語,鶯兒見狀,馬上玉容寂寞淚瀾干,梨花一枝春帶雨起來,帶著哭腔道:「侯進哥哥,其實鶯兒心裡很苦悶的。鶯兒從小無父無母,是師傅他老人家一手將鶯兒撫養長大的,對鶯兒猶如女兒般疼愛。可自從師傅他老人家退隱之後,鶯兒連個訴苦的人都沒有,除了侯進哥哥你以外。如果侯進哥哥再要離開,鶯兒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侯進見美人兒哭的梨花帶雨,甚是我見猶憐,見不得女孩子哭,心下一軟,溫聲勸慰道:「不是為兄不帶你,事實為兄乃是下山尋仇,前途未卜,生死難料,為兄怎能讓鶯兒涉險?」
鶯兒見侯進態度有所鬆動,立馬換了一幅面容,破涕為笑,索性撒起了嬌,拉著侯進的衣袖,一邊搖晃,一邊嬌聲道:「侯進哥哥,你就讓鶯兒跟隨你一起下山。好不好嘛?好不好嘛?鶯兒求求侯進哥哥了。」連什麼男女授受不親的禮儀都拋在九霄雲外,全然沒有了女孩兒的矜持。
「都說女人心,海底針。這臉陰晴不定,變幻的也忒快了點吧?比翻書都還快。」侯進無奈,經不住如此嬌滴滴的美人兒如此撒嬌,嘆了口氣,道:「好吧!好吧!真拿你這妮子沒辦法。」
「還是侯進哥哥好。」鶯兒聞言,心裡像吃了蜜一樣甜,甚是歡喜,情不自禁的雙手抓起了侯進的一隻手,嬌聲笑道。
鶯兒膚如凝脂的一雙纖纖軟玉削春蔥,長在香羅翠袖中,十指尖如筍,腕似白蓮藕的柔荑,觸碰到侯進的手那一刻,侯進瞬間像觸電般,又感溫潤如玉,心裡頓時一股飄飄然,油然而生。這也是二人相識以來,第一次有了「親密」的接觸。
侯進話鋒一轉,道:「只為兄答應了還不行,為兄還要去請示下師傅他老人家,你也去和屠師伯說說吧。」
恰巧這一幕,被急匆匆趕來的六子瞧見,站在門外,卻不入內。六子這小子也是個人精,雖然年紀不及弱冠,卻懂得這些人情世故,見侯進正在風花雪月,便沒有冒冒失失的入內。
以侯進如今的武學修為,其實早就聽到了腳步聲,知道是六子。不過侯進當六子為兄弟,沒有見外,所以也就沒有避著他。況且還是第一次和鶯兒這般貌賽西施的佳人親密接觸,還想多體驗一下呢。
見六子臉上似有急色,便喊道:「六子,什麼事,進來說吧。」
鶯兒這才發現,自己剛才高興過頭,拉著侯進的手的一幕,全然被六子盡收眼底,不由得臉紅道了耳根子,低下頭,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連忙道:「你們聊,你們聊。鶯兒去找師傅了。」說完,便飛也似的,逃離了是非之地。
侯進兄弟二人見鶯兒如此,不禁莞爾,相視一笑。
六子打趣道:「恭喜大哥抱得美人歸,如此郎才女貌,簡直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什麼時候,請小弟喝你們的喜酒呀?」
侯進故意板起臉來,佯裝生氣道:「臭小子,胡說什麼呢?為兄只是把鶯兒當做妹妹。」
六子笑道:「小弟知道,鶯兒當然是大哥的好妹妹了。」說完,意味深長地看了侯進一眼。
侯進哪裡不知道六子的弦外之音呢?只是裝糊塗,岔開了話題,道:「六子兄弟,方才見你急匆匆的,有什麼事要和大哥說嗎?」
「是的,大哥,方才,長老閣處來人,說是李爺爺讓你去一趟長老閣。」六子收起開玩笑的心思,正色道。
「師傅找我?來人有說有什麼事嗎?」侯進問道。
「這個到是沒說,六子也不得而知。大哥去了就知道了。」六子應道。
侯進點點頭,又去演武廳,觀看了下徒弟們的練習,糾正了一些徒弟的出招動作,勉勵了一番眾徒弟,便匆匆趕往長老閣。
侯進一到長老閣大堂,發現除了屠鴻子,還有師傅等六位長老端坐在蒲團上,似乎是在等人一樣,連新任掌門夏嬌韻也在。
侯進連忙倒頭便拜,行了一大禮,大聲唱道:「弟子拜見掌門師叔。拜見師伯,師傅,拜見各位師叔。」
夏嬌韻面帶微笑,雖徐娘半老,風韻猶存,保養得當,看起來如同十八歲的少女般,嬌艷動人,不過夏嬌韻美則美亦,侯進目不斜視,可不敢像看鶯兒和慧兒那般盯著夏嬌韻看,畢竟夏嬌韻的身份,乃偌大的天山派的掌門,論輩分,又是師叔,長輩,侯進可不敢造次。
夏嬌韻雙手微舉,虛虛一托,道:「侯進師侄,不必多禮啦!請起。」
侯進這才起身,站在一旁候著,準備聆聽眾位師門長輩垂訓。
李純正端詳了侯進一會兒,率先開口道:「進兒。為師知道,你一直記掛著家仇,一直想下山尋仇。當年為師也有過如此,因之,能理解你的心情。不過,當初,為師與你約定,三年之內,不得尋仇,是為你考慮。進兒天縱之資,勝過為師。為師不想你在羽翼未豐前隕落,那就暴殄天物聖所哀也!如今,你的武藝修為,比之當今武林所謂的一流高手,只強不差,自保應無問題。此次你欲下山,為師也放心了。只是文華殿的事務,你準備如何處理?為師還聽說你新收了不少徒弟,為師也成太師父了,不過還沒見過那幫小傢伙呢。改日抽個時間,去看看那幫徒子徒孫。」
侯進再次拜倒,對李純正行了一大禮,正色道:「徒兒此次前來,便是和師傅,還有掌門師叔,以及各位師叔伯們辭行的。侯進準備明日就下山了。在離去之前,侯進早已將殿中一切事物交由六子搭理,代為行使殿主職權。至於弟子的弟子,則讓他們自行修鍊,亦或者是找其他同門切磋交流。」
李純正聞言,點點頭,道:「如此甚好,說起六子那孩子,為師到是有些時日沒見了。這小娃娃也是苦命之人,為師才搭救於他,雖不能習武,但腦子活絡,甚是聰慧,心細,文華殿事務交給他打理,到是沒問題了。」
「進兒,到這裡來,老夫有話與你講。」屠鴻子向侯進招了招手。
侯進又移步到屠鴻子跟前,施了一禮,問道:「師伯有何教誨,侯進洗耳恭聽。」
屠鴻子道:「進兒,如今看到你成長起來,老夫甚是高興。我偌大的天山派,還需要靠像你這般的年輕人呀。」一上來,,屠鴻子就對侯進大加讚賞,看得出,屠鴻子是真心實意的,非常看重侯進的。在屠鴻子心中,侯進是掌門的不二人選,只不過當初讓位的時候,一來,侯進拜入天山派的時間不長,資歷尚淺,沒有足夠的威望,武功也不是年輕一輩弟子中最高的,恐難以服眾,遂將掌門之位傳給夏嬌韻,等侯進資歷,威望都足夠,武功修為成長起來后,再將掌門之位傳與侯進。夏嬌韻本想推辭,可轉念一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知道自己只是一個過渡,便欣然接受了掌門之位。
「師伯,過獎了。侯進武藝低微,還望師伯日後能多多教導,侯進感激涕零。」侯進躬身施禮,應道。
看著侯進如今雖為一殿殿主,卻始終保持不卑不亢,不驕不躁,謙謙有禮的為人處世的態度,不禁心中暗贊:「此子身為一殿之主,卻依然如此躬謙,彬彬有禮,尊敬師長,日後必定一飛衝天,前途無量,真乃天佑我天山派!」於是道:「進兒不必自謙。只是,老夫還有個不情之請,還望答應。」
侯進聞言一驚,連忙應道:「師伯言重了。師伯有何見教?侯進但憑吩咐。」
屠鴻子嘆了口氣,道:「我有一弟子,名為鶯兒,這孩子從小無父無母,由老夫一手養育成人,視若掌上明珠。如今,我已隱退,不再過問門內任何事物,一心潛修。只是唯一放不下的便是她了。雖還不至於有人膽敢欺負她,同門師兄弟也很照顧她,但如今她一個人在清宇殿過活,甚是孤單可憐,除了老夫以外,沒有一個可以談心的人。這幾年下來,老夫一直在關注著你。你言語得體,品行端正,待人處世老道,有擔當,是個值得託付之人。老夫欲將鶯兒託付於你,望你能好好待她。不知進兒意下如何?」
侯進聞言,心裡甚是歡喜。試問:天下好男兒,誰人不想身旁有紅顏相伴呢?侯進很想說:「我願意,求之不得呢?」只是在各位師長面前,這般言語,就顯得冒失和唐突了。
「師叔,這個……」侯進故作猶豫道。
「哎呀,什麼這個?那個的?男子漢大丈夫,爽快點,憋吞吞吐吐的了。傻小子,屠師兄這是把鶯丫頭的終身託付給你了,也就是許你為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純正師兄,你即為侯進師傅,亦為之父母。你到是說說如何!」馬慶陽大大咧咧,大聲道。
李純正微微頷首,手撫山羊須,笑了笑,道:「為兄看進兒和鶯丫頭郎才女貌,倒也般配,為兄沒有任何意見。」
劉敬文這時也插言,道:「進兒一表人才,鶯丫頭美貌如花。兩人天作之合,老夫看行。只是好像夏師妹的弟子慧兒丫頭貌似對侯進也有意呢,是吧?夏師妹?」
夏嬌韻枯井不波的臉上沒有任何變化,似笑非笑。夏嬌韻一生,只鍾愛一人,可惜心愛之人心有所屬,一段美好的姻緣還沒有開始,就消失在萌芽之中。雖然與之朝夕相處,卻不能有肌膚之親,廝守終生,心中甚是遺憾,嘆息:「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生死相許。天南地北雙飛客,老翅幾回寒暑。歡樂趣,離別苦,就中更有痴兒女。君應有語,渺萬裡層雲,千山暮雪,隻影向誰去?橫汾路,寂寞當年簫鼓。荒煙依舊平楚。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風雨。天也妒,未信與,鶯兒燕子俱黃土。千秋萬古,為留待騷人,狂歌痛飲,來訪雁丘處。應道:「年輕人的事情,就讓年輕人自己決定吧。我們幾個老傢伙就別插手了。隨緣吧。」
這時候,馬慶陽又大大咧咧的插言道:「這有什麼難的呢?那就讓進兒把慧兒丫頭一併娶了不就成了嘛?自古男人三妻四妾,沒什麼大不了的。」
夏嬌韻聞言,眉頭一皺,瞪了馬慶陽一眼。馬慶陽才想起來,旁邊還有夏嬌韻,一時口快,沒個正行,訕訕一笑,閉口不語。
侯進對屠鴻子道:「既然師伯如此信任侯進,侯進應了便是。只是還不知道鶯兒師妹一下如何?」
屠鴻子聞言,心下的石頭落下了,這才爽朗一笑,榮冠煥發,彷彿一下子年輕了十歲一樣,道:「這個就不勞進兒擔心了。男有心,女有意。老夫如今也能當一回月下老人了。鶯兒丫頭,一大早,就來老夫這裡了,說了想和你一起下山的想法了。」說著,屠鴻子朝著一間偏房喊道:「鶯兒,出來吧。」
但見,鶯兒應聲,從偏房內俏生生的走了出來。臉色微紅,頗不好意思地來到屠鴻子身側。屠鴻子起身,牽起鶯兒的手,來到侯進面前,又牽起侯進的一隻手,將二人的手握在一起,慈愛的看著二人,哈哈一笑,故意言道:「哎,女大不中留喲!」
鶯兒頓時臉色更加紅潤了,將小腦袋埋得低低的,都快貼到傲人的巒峰了。
侯進見已經向各位長輩辭行過了,便告退,離開了長老閣。
鶯兒見侯進離開,欲與侯進一同離開。卻被屠鴻子叫住,道:「丫頭,你明天就要下山了,就這麼著急走么?不想再看看師父?」鶯兒聞言,靠在屠鴻子懷裡,撒起嬌來。惹得屠鴻子哈哈大笑,眾人亦是樂了。
侯進離開長老閣后,來到青鸞殿,見到了多日不見的慧兒,說了在長老閣中的事情,以及明天下山,暫時離開天山派一段時間。
慧兒似乎心情惆悵,頗有失落,道:「既如此,祝你們二人幸福。明日,慧兒就不來給你送行了。」
「哎,接受了一個人,卻又傷害了另一個人。情之一物,說不清,道不明,看得見,摸不著。情到深處,萬物凋零。情之所至,身無外物。千秋萬古,為留待騷人,狂歌痛飲,來訪雁丘處。既然已經有了鶯兒,可我為何又忍不住來找慧兒姐姐呢?難道我侯進是一個處處留情,見一個愛一個的人嗎?連大雁都不如么?」侯進心中想起了元好問的《摸魚兒·雁丘》,大雁為心愛的伴兒殉情而死,感情專一,一心一意,初心不改,大雁尚且能如此,一個人難道還不如大雁么?侯進心中自責,自嘲……但又看到慧兒如此失落,像掉了魂兒一般,心中不是滋味,不知該如何勸慰。只得連忙請辭,匆匆離開是非之地,回到文華殿中。只是,伊人的心已碎,淚水在慧兒美麗的大眼睛里打轉,似乎和主人一樣傷心,不肯滴落下來……
翌日,侯進一大早,便向六子和一眾徒弟交代了一些事情,便帶著鶯兒,一路向天山派山門外走去,七大殿除了青鸞殿殿主未來送行外,其餘六位殿主紛紛來給侯進踐行。
只是,高高的山峰頂上,一位美麗如青鸞般的女子駐足,遠望著一男一女離去的背影,口中唱道:「梨花帶雨我見猶憐玉容寂寞淚闌干,梨花一枝春帶雨.莫道不銷魂,簾卷西風,人比黃花瘦.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但願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入我相思門,知我相思苦,長相思兮...…」
「哎!何必憂傷,緣分如此!」另一個美艷女子也來到峰頂,一聲嘆息,將青鸞般的女子攬入懷中,同是同病相憐的人,一番勸慰。
青鸞般的女子靠在美艷女子的肩頭,放聲大哭起來,淚水打濕了美艷女子的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