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同門切磋(下)

第八章 同門切磋(下)

約莫盞茶功夫后,夏嬌韻道:「侯進師侄,慧兒,你們去切磋下劍法,點到即止即可。」

「是,師叔。」

「是,師傅。」

二人同聲應道。

不一會兒,二人都到了擂台中央,互相打量著對方。比武切磋之前,首先比的就是氣勢。如果在氣勢上露怯,首先就要輸人一籌,接下來的比試,估計就要被對方壓制。

侯進一邊打量著慧兒,一邊心想:「方才在青鸞殿大門外,就見識了這慧兒姐姐的風姿,如今再次面對面,慧兒姐姐依然是如青鸞般亮眼,比起剛才叫青青的姐姐,無論是容顏,還是氣質上都要更勝一籌。青青姐姐是那種初看並不出眾,越看越耐看的類型,而這位慧兒姐姐是初看便讓人感到十分驚艷的類型,如沐浴春風般清秀脫俗。」

此時,慧兒見侯進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看,卻沒有像一般女孩子那樣露出羞色,表情自然,面色坦然打量著侯進,但心裡已經莫名有點兒惱火了。畢竟是二十齣頭的大姑娘了,而且常隨師父夏嬌韻下山,見過的世面和各種各樣的人。心道:「這傢伙仗著有張帥氣的臉,就敢如此肆無忌憚的看著女孩子嗎??聖人不是言非禮勿視么?等下要試試他的斤兩,給點苦頭他吃吃。竟敢如此盯著本姑娘看。」

於是佯笑道:「方才侯師弟的身法,真的是驚艷,慧兒佩服。只是不知師弟的劍法如何,還請不吝賜教。」

侯進哪裡看不出?這個叫慧兒的女孩子是個火辣的性子。剛才自己就那麼直楞楞地盯著她看,換著其他女生,估計會有害羞之色,可這慧兒卻泰然自若,毫無羞色。現在又如此乾脆直接要比試,如果自己再顧左右而言他,反而會讓其生厭,落下不好的印象。便應道:「侯進正有此意。還請慧兒師姐多多指點。請!」

寶劍出鞘,發出嗡嗡地響聲,還伴有一絲絲寒光,在朝陽的照耀下,格外刺眼。侯進將開陽劍緊緊地握在手中,劍尖朝下,目視慧兒。慧兒亦拔出腰間佩劍,平舉,對著侯進。雙方一觸即發。

見侯進一直劍尖朝下,絲毫沒有任何動作,慧兒便率先出手。一聲嬌喝,一個箭步,舉劍朝侯進刺來。空著的一隻手,動作不斷變幻著,時而握拳,時而成掌,最後待快要趨近侯進身前時,才便掌為劍指。

這些都被侯進盡收。不是不想先動手,侯進也知道「先下手為強」下手為強的道理,比武,時機往往瞬息萬變,搶佔先機是很重要的。雖然侯進每天習武,但卻沒有真正與人切磋打鬥過,毫無實戰經驗。所以就讓慧兒先出手,自己再好有應對,見招拆招之策。看到慧兒招式不斷變幻,虛虛實實,實實虛虛,不禁感嘆:「看來這個慧兒臨場打鬥經驗十分豐富,恐怕難在其手上佔得半點便宜。」

在場的青鸞殿弟子此時,卻有點微微吃驚了。慧兒師姐的劍已經刺來,這侯進到底在想什麼呢?這時候還一動不動,不禁都微微搖頭:「難不成侯進技不如人,不知道如何接慧兒師姐的劍招,嚇傻了不成?不應該呀?方才比試輕功身法的時候,也不見如此?」

直到劍尖已經逼近侯進胸前三寸處,一眾弟子狐疑的時候,只見侯進腳下一沉,腳尖離地,腳後跟猛地發力,穩穩杵在地上,身子向後傾斜,直至與地面成四十五度角。慧兒的劍貼著侯進的胸而過,見一擊落空,隨機瞬間一腳踢向侯進的腰部。哪知侯進再次以一個不可思議的動作避開了慧兒的一擊。原來侯進避過慧兒的一劍后,又見慧兒一腳踢來,立即向後閃身一步,腰部向後一躬,慧兒襲擊來的一腳正好又是離侯進的腰部一寸左右,不中。隨即侯進身體快速前傾,頭部向著慧兒的小腦袋撞擊而來。

「好一個漂亮的閃避和反擊。這侯進著實不簡單,這哪裡像剛習武之人,明明就是一個臨場經驗豐富,身經百戰的武者呀。」慧兒心道。

就在侯進的頭快要撞到慧兒的小腦袋時,千鈞一髮之際,慧兒忽然向下一蹲,伸出一條腿,一個乾淨利索的橫掃千軍,攻向侯進的下盤。不過,侯進的反應也是夠快,只見左腳微微抬起,踢向慧兒的肩膀,右腳向後一伸,直接使出了「飛龍三折」身法,避開了慧兒的這一招橫掃,同時再次反擊慧兒。慧兒不虧是經常和夏嬌韻下山,與人作戰比斗次數多,見識也多,臨場應變能力也是極強。慧兒再次瞬間腳後跟離地,腳尖著地,膝蓋幾乎貼著地面,身子向後傾斜,幾乎與地面持平,一個滑翔,侯進的一腳就落空了。同時舉起手中的劍,一劍刺向侯進的後背。好一招漂亮的回馬槍,青鸞殿眾弟子不禁紛紛叫好起來。侯進一擊不中,一個乾脆的一字馬,雙腿劈在地上。後背貌似像長了眼睛一樣,知道慧兒會閃避過去的同時會一劍刺來,一字馬落地的瞬間,手中的開陽劍也沒有閑著,反手一劍,劍尖正好與慧兒的劍尖相撞,立馬一股火花濺射出來。慧兒刺來的一劍一時間不能再前進一分,可侯進的劍貌似也像此中了一堵厚厚的牆一般,同樣也也未能向前一分。二人就這樣僵持著,比拼起了內功起來。雖然這麼一大段的描述,好像過了很長時間,實際也就是一個呼吸的功夫。「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二人都是以快攻對快攻,無論攻擊還是防禦,閃避的同時還能反擊,可見二人的修為也都到了一定的火候。

二人比拼內力,僵持了一會兒,侯進的額頭開始沁處一滴滴豆大的汗珠,反觀慧兒依舊氣定神閑,臉色略微紅潤。再一看雙方的劍,再不是方才那樣都靜止不動,慧兒的劍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緩向侯進逼近過來,而侯進的劍不斷向後退縮著。

這一切都被坐在太陽底下的李純正和夏嬌韻看得清清楚楚,二人心裡此時都在默默想著心思。

「進兒畢竟新學武藝,根基不穩。方才的一攻一防,一氣呵成,著實不錯。可畢竟學武不久,內功尚欠,這時候選擇和夏師妹的關門弟子比拼內功,以己之短,攻敵之長,著實不智。進兒如今已經亂了氣息。再比拼下去,非受傷不可。」李純正心道,便施展起腹語功法:璇璣傳音功。這門功法,嘴唇沒有任何動作,喉嚨也沒有發出任何聲音,施法者卻可以將自己想說的以這門功法傳遞到對方的耳朵里,如同超聲波一樣,只有施法者和對方能聽到,其他的人,哪怕在施法者和對方的身邊,也聽不到。這門功法其實也不算太難,一般武者能學會,但要學好學精卻異常艱難,需要靠深厚的內功支撐才行。

「慧兒的劍法和內功,又有精進了,讓我甚是欣慰。以己之長,攻敵之短,不錯。這侯進雖然悟性不錯,身法也不錯,但畢竟練武時日尚短,此時選擇與慧兒比拼內功,哪裡是作戰經驗豐富的慧兒的對手,實不可取也!要不了一會兒,這侯進便要落敗了。雖然我武極遜色李師兄一籌,不過我的徒弟勝過他的徒弟,也是一件美事,不是么?」夏嬌韻面帶微笑,心道。

侯進心中暗暗叫苦,沒想到這慧兒姑娘這麼厲害,反應如此敏捷,劍法凌厲,就連內功也是如此強,如果再想不出對應之策,我支撐不了多久,便要落敗了。就在這個萬分火急的時候,耳畔卻想起了師傅的聲音:「進兒,不要和此女比拼內功,就算現在的你,五個侯進都不是她的對手。為師讓你來,是讓你切磋劍法的,想讓你的青蓮劍歌有所突破,你忘了?你再本末倒置,恐怕你要受重傷的。」

侯進這才如夢初醒:「要不是師傅提點,我這……我怎就如此蠢笨?和一個作戰經驗豐富,內功深厚之人比拼內力?這不是隨對方心意么?」想到這裡,侯進不再猶豫,突然一下子撤掉內功,使出了萬馬奔騰,快速向後退卻十步。

正當慧兒面有得色之時,馬上就要取得勝利了。卻瞬間感覺劍尖的阻力消失了,直取侯進後背。便恍然,心道:「比拼內功,切記分心和突然撤掉內功,這反而會受到反噬而受內傷,嚴重還有可能武功盡廢,成為一個廢人,甚至小命不保,無異於自殺?習武之人不可能連這點都不知道的。侯進不可能如此蠢笨?」

慧兒以為馬上就要結束比斗,贏得勝利。最後只要不傷侯進,只要侯進不是廢在她的劍下,就不算殘殺同門,就不算違反門規,反而還能贏得讚賞,說不定師傅還會更加高看我一眼呢。

這時候,只聞一聲悠悠吟唱:「長風起,雲飛揚,獨行天地笑痴狂。人痴狂,不自量,長風當歌劍當揚。」

原來侯進得到李純正提醒,馬上醒悟,依靠迅捷的身法,避開了慧兒的一劍,然後猛的一個轉身,使出青蓮劍歌第一式,迅猛地向慧兒襲來。

慧兒回過神來,不可思議地看著侯進這襲擊來的一劍,心道:「不可能的呀,如此做法,侯進竟然絲毫無損,還能使出這麼凌厲的上乘劍法?真的不可思議。不過,我慧兒可也不是吃素的,雖然侯進使出的劍法相當上乘,但畢竟練習時日不長,還不能耐我何!」

臨場比武,最忌分心想心思。可這慧兒卻能一邊對招,還能一邊想其他的,可見相當的有自信。的確,輪比斗經驗和武藝,如果把侯進算作一個初級者,那麼慧兒就是高級者,無論是劍法,還是身法,亦或者是內功,慧兒都要高出侯進一大截。方才慧兒與侯進的開場比斗,只是試探一下侯進的深淺,如今摸清楚了侯進的底細,開始認真對待起來。

雖然侯進使出青蓮劍歌第一式,招式凌厲,迅猛,但畢竟時日尚淺,火候還不夠,在慧兒看來,就如同像是在表演雜耍一樣,雖然吸引眼球,觀賞性十足,但對自己卻造成不了任何威脅。可畢竟這侯進是李師伯的徒弟,師傅和李師伯的關係匪淺,我又和侯進分屬同門,可不能讓其輸的太難看了。就當他是小弟弟,陪他玩上一玩,指點指點他了。於是,慧兒猶如閑庭信步一般,滿臉自信,只使出三層的功力,優哉游哉地與侯進對攻。

表面上,二人已經過了五十招,貌似勢均力敵一樣。但在武功高手眼裡一目了然,這哪兒是比武,分明就是姐姐對弟弟的關愛,在指點他武功罷了。李純正和夏嬌韻觀看著比斗,不時地點點頭,面帶微笑。還不時看了對方一眼,相視一笑。

「師妹教導有方呀,你這弟子不錯。雖然你這位弟子武功有一定火候了,比之江湖武林二流高手還要強上一截。卻也沒有恃強凌弱,更無欺人之意。反而是在有意讓著進兒,到像是在陪他練劍一樣。如果她使出全力,恐怕進兒在她手上走不過十招便要落敗了。嗯,不錯,我天山派看來是一代比一代強呀,好事啊!」

夏嬌韻聞言,輕聲微笑,容光煥發,美麗動人,若是別的男子看到夏嬌韻如此美人兒,必定心動不已,可李純正眼裡,只有師兄對師妹的誇讚之情,在沒有別的心思。夏嬌韻心中微微失落:「難道我不夠美么?比不過師兄青梅竹馬之人?算了,現在想這些幹什麼?和師兄認識又不是一天兩天?」不過,能聽到別人對自己的得意弟子的讚美之言,哪個做師傅的心裡不是樂開了花呢?慧兒也的確聰慧,悟性也不錯,將門派的一些劍法和身法都練到了一定火候了,比肩二流高手了。等她能收放自如之時,我再傳授我的獨門絕學——素女劍與她,讓她的修為更上一層樓,我青鸞殿也後繼有人了,必將成為天山派中的佼佼者。於是應道:「師兄過譽了,慧兒資質尚可,是個可造之材,如能得師兄指點,慧兒的修為必將更上一層樓。不過,侯進也很不錯了,短時間,就能有如此成就,也絕非泛泛之輩。師兄才是教導有方呢!」

在看演武台上,此時侯進和慧兒已經過了快百招了,激戰正酣,白熱化了。侯進越打越是心驚:「想不到,這麼一個嬌滴滴的姑娘,居然如此厲害,越戰越勇,看起來還如此的輕鬆自然。看來慧兒師姐的武功高出我甚多,根本就沒有出全力。」侯進哪裡知道,這慧兒不僅是沒有出全力,連一半的實力都沒有出,指出三分之力,若是侯進知道,必定羞愧難當,一個大男兒,居然連一個弱女子都打不過。不過習武之人,可沒有弱女子之說的。比如天山七子中的夏嬌韻,就是一個女子,而且還是萬里挑一的美人兒,可誰又敢說他是弱女子?連強大如酒劍仙的李純正,也輕易勝不了她。當初天山派萬人觀賞他們二人比武,也是在一千五百餘招過後,夏嬌韻內力快要耗盡的時候,李純正才贏得一招半式。誰還敢說弱女子不如男?不然怎會又巾幗英雄一說?

既然是比試,切磋交流武藝,又不是生死戰,於是,侯進便開始施展他許久未曾得其要領的青蓮劍歌第二式:一蓮枯度:對力的巧妙運用,不管是法寶還是真元力,借敵力而還攻於敵,自己則穩立於不敗之地。侯進一邊施展這一招,與慧兒對招,一邊在思索,到底要如何運用適當的力量,這可是一個難題。

慧兒見侯進突然改變了劍招,不再是那麼的凌厲和迅捷,反而還頗顯生疏,不甚連貫,比之他上一套劍招,大有不如。慧兒便瞭然如胸,心道:「侯進師弟看來是把我當做陪練了,像是想要在戰鬥中領悟許久沒有領悟出來的劍招吧?也罷,誰叫我們是同門呢?我又是師姐,就當是好好指點指點這位小弟弟吧。」

於是,慧兒接下來,在與侯進的對招中,時不時地加重功力,使出實戰時候運用的對敵招式,時而又突然減輕功力。在慧兒不斷地變化招式劍法,功力時重時輕,侯進似乎摸到了第二式的竅門:如何使出合適的力量,來制敵。敵方如果力大,而己之力明顯不如,不能與之與之正面對抗,那就需要借用巧力,亦或者是借用敵人的力量,來攻擊敵人,甚至能擊敗敵人,達到制敵的目的,如此,自己才能穩立不敗之地。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原來適合的力量是如此深意,我明白了。」侯進猶如醍醐灌頂,貌似頓開,豁然開了起來,心中樂開了花,甚是歡喜,就像是吃了蜜一樣甜。其實也正常,任誰,遇到一個久而不決的難題,突然之間迎刃而解了,誰不高興呢?

這下,侯進使出的青蓮劍歌第二式,越來越連貫,不再是之前的生疏,取而代之的是越來越融錯,侯進對招愈發自信起來,方才的擔憂和心急也是一掃而空。侯進的變化,慧兒一眼就看了出來,心道:「看來,侯師弟這是武功精進了,方才還略顯生疏,這會兒就沒有了。能在戰鬥中領悟,武功精進的,武林當中還沒有幾個人能做到的。這侯師弟當真聊得,假以時日,必定超過我了。不過都是天山派的弟子,是好事,真為他高興。」

看出侯進變化的,出了慧兒以外,還有青青,還有坐在遮陽傘下面的李純正和夏嬌韻二人,二人不由相視一笑,微微點頭。

「進兒這是突破了,還不算笨,終於領悟了青蓮劍歌第二式,還不算笨,孺子可教。只是剛剛領悟,根基還不穩,需要鞏固些時日。目的已經達到了。也是時候讓他們停下了。」李純正心道。

「這侯進看來真的是一個可造之材,比之慧兒的悟性,還要強上不少。慧兒本就是天縱之資,這侯進更勝一籌。假以時日,修為不可限量,說不定會更勝李師兄一籌呢。還真的是期待。天山派必定更加強大和輝煌。不過,既然是比試,就到此罷了。」夏嬌韻想了些許。

於是,和李純正提議讓各自的徒弟把手,李純正也正有此意,一拍即合,便叫停了侯進二人的打鬥。侯進和慧兒各自來到自己的師傅面前見禮,又向師叔見禮。李純正和夏嬌韻誇讚了下各自的徒弟,又誇讚了對方的徒弟。侯進師徒二人向夏嬌韻辭別,便離開了青鸞殿,返迴文華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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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劍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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