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嬌霸道王爺19
夜色朦朧,華燈初上,芳春院一片燈火通明,但寂靜無聲。
秦珂靠坐在廊柱下,望著頭頂的紅燈籠發愣。
唉......已經等了一個時辰了,那男人還來不來呢?
第無數次嘆息后,她從旁揪了朵芍藥,自顧自將花瓣一片片扯落。
酉時,李承澈踏進院子,看到的便是這一幕。
昏暗燈光下的少女埋頭坐著,烏黑的長發披在肩后,大紅的牡丹蘇綉羅紗裙勾勒出她窈窕的身姿,裙擺在廊床下垂落一大片,隨風輕輕搖擺。
她不知等了多久,兀自無聊的扯著一朵芍藥,口中念念有詞。
李承澈悄然走近,才聽清她碎碎念著:「來,不來,來,不來......」
原來,她一直在期盼他來。
此刻,這種直白的小兒女心思,竟令他內心一片柔軟。
他在她身後輕咳了一聲,秦珂驀然定住,又飛快抬頭。
花燈下,男子眼中露出絲絲笑意,好整以暇的看著她。
她瞬間溢出笑容,嬌聲喊道:「夫君,你來啦。」
「嗯,你在此處做什麼?」
這一刻的語氣,透著他自己都不曾察覺的溫柔。
秦珂站起來,身子只到他的胸口處,目光灼灼笑意融融,「在等夫君呀。」
然後懷抱住他的胳膊,問道:「夫君還未吃晚飯吧?我也沒有呢。我準備了美酒佳肴,想著等夫君來一起吃呢。我今日還特地穿了最喜歡的裙子,夫君覺得好看嗎?」
她一邊倚著他走,一邊喋喋不休。
李承澈今日卻意外的有耐心,她說什麼皆認真的聽著,時不時點頭附和。
兩人來到花廳,此刻桌上已經擺滿了美味珍饈,四周點著雕花燈籠,精緻的碗碟在燈光下流光溢彩,隱隱還能聞到酒香。
「夫君,快坐下,今日我來服侍您吃飯。」
她像只勤勞的蜜蜂,先是端水給他洗手,又是遞熱巾帕,之後還給他布菜,為他倒酒,忙個不停。
李承澈道:「你也坐吧,今日是你生辰,隨意些。」
秦珂乖乖入座,一邊吃一邊看著他,臉上的笑意從見他起就未曾斷過。
她提起酒壺給自己斟了一杯,道:「夫君,這是我來京城過的第一個生辰,也是我嫁人後過的第一個生辰,謝謝夫君陪我。這一杯,我敬夫君。」
李承澈拿起酒杯,喝了,問道:「為何是你來京城的第一個生辰?」
聞言,秦珂有些委屈:「我是及笄之後才被父親接回來的,恐怕父親母親也記不得我的生辰是何時了,今日也沒有收到他們的生辰禮。」
蕭府今日確實沒有人送禮過來,畢竟蕭玉嬋是個不得寵的女兒。而她及笄之後來京城的事,賈嬤嬤也告知得很清楚,雖然沒有像秦珂說得這般凄慘,但蕭府在女兒及笄之後才接入京城,確實顯得刻薄冷情了些。
今日氣氛很好,不管這個男人與蕭丞相之間的恩怨有多深,她得趁機把自己與蕭丞相的關係撇遠些,這樣才能讓他相信,她嫁過來是真想一心一意過日子的。
於是,她又斟了杯酒敬他,道:「夫君,我今日很開心,再次感謝您陪我。」
李承澈聽她說完,才意識到,自己也沒有為她準備生辰禮。昨日聽她說時,當時也沒想著要來陪她。今日忙了一日,也未曾想起這件事,此刻,看她落寞的眼神,隱隱有些後悔。正如她所說,這是她嫁過來的第一個生辰,恐怕她是很期盼他送禮的吧?十六歲的少女,心思簡單純粹,想什麼都寫在了臉上,正如此刻,她期盼又小心翼翼的眼神。
他一時有些內疚,突然伸手撫摸了下她的頭,道:「我......今日忙,忘了準備生辰禮了,以後補給你。」
秦珂眼神一亮,「真的?」
「嗯」。
「夫君,你真好~」。
這就好了么?她還真容易滿足。
李承澈更內疚了,於是接下來,她敬酒他來者不拒,不知不覺多喝了幾杯。
秦珂小臉也喝得通紅,似有醉意。她一隻手撐著桌面,一隻手顫巍巍的給他夾菜,「夫君多吃些,這些皆是我為夫君準備的。」
她拿起酒壺欲繼續斟酒,被李承澈抬手攔住,「你醉了,莫要再喝。」
這時,秦珂卻突然撲進他懷裡,死死摟著他的腰身,小臉埋在他胸膛。
李承澈楞了下,不知發生了何事,他欲拉開她,她卻摟得更緊,聲音悶悶的傳來,「夫君別動,讓我抱一下。」
這個聲音很低落,透著委屈難過,李承澈頓時有些不忍。
花廳里,高大的男人挺直身軀坐著,懷中坐了個小巧的女人,兩人的身影被燈光拉得修長。
秦珂就這麼靜靜的抱著他,正在醞釀情緒。
良久,李承澈感受到胸前一陣濡濕。
她哭了,單薄的肩膀微微抽動。
這種無聲的哭泣,最是令人心疼。李承澈身子僵了半響,才緩緩抬手覆上她的脊背,輕緩的拍打著。
安慰之意明顯。
秦珂對他此刻的表現很滿意,一邊哭一邊暗自思索著接下來要說的話。
「我從小身邊就沒有親人,是嬤嬤將我帶大,小的時候常常問父親在哪裡,嬤嬤安慰我說,父親在很遠的地方做大官,長大以後就能見到了,於是我最大的願望就是快些長大。可後來,長大了才知道,我出生那年,父親仕途遭到貶謫,他聽得一個道士說我生來不詳,於是就把我拋棄在老宅了。那個宅子又老又大,我晚上不敢一個人睡覺。可嬤嬤說,我要學會一個人睡覺,不然以後見著其他弟兄姐妹會被笑話的。好不容易長到十五歲,我終於可以回京城見父親了,雖然他不喜歡我,可我還是想見他。」
入戲太深,自己把自己感動了的秦珂說到這裡,她抽噎著擦了下鼻涕,繼續說道:「我很感激他為我找了一門親事,聖旨下來的時候,我日思夜想,我的夫君長什麼樣啊?他一定會是個很溫柔的人,會對我好,體貼我,關心我,就算我不敢一個人睡覺也不會笑話我......」
秦珂抬頭,淚眼婆娑的望著李承澈,紅唇一癟,委屈道:「可是,夫君,你為什麼不喜歡我呢?我那麼那麼喜歡你呀。」
說完,她嗚嗚的哭了起來。
這一刻,李承澈心情有些複雜,他從未想過她真實的情況會是這樣。眼前懷裡的女人才十六歲,別的女子這個年紀,或許還正如嬌花般承歡父母膝下,而她,便早早被他父親當成棋子嫁了過來。
一直以來,他覺得她是堅強樂觀的,可卻沒有想到,她樂觀的外表下竟是小心翼翼的逢迎討好。她想在王府好好生存,就得努力討好他,甚至對他的冷言冷語也默默忍受。
他想到了自己小時候也是這樣,父皇的孩子眾多,他好似從未喜歡哪個。母妃以前只是一個小小的美人,在後宮常常被人欺負,逢年過節他們連像樣的衣食都沒有,總是被剋扣。皇子聽起來風光,可那也是母族有權有勢的皇子,他從來就是常常被遺忘在邊緣的那個。直到他十四歲進入經營,在戰場上用命拼搏證明自己的實力后,母妃才得以慢慢晉陞,日子好過一些。如今,他無需再看他人的臉色生活,甚至其他人開始看他的臉色生活。比如眼前的這個小女人。
回想起她進府的兩個月以來,他似乎真沒有對她好過,除了第一日在她房中夜宿過,之後幾乎從未踏進她院子,對她生活放任自然,對府中下人對她的輕慢置之不理。如此想來,自己真對不起她心中期望的夫君。
他想,以後盡量對她好點吧,除了寵愛,其他的,他會盡量滿足她。
秦珂見他不說話,又哽咽著問道:「夫君為何不喜歡我?難道也覺得我是不詳之人嗎?」
看她脆弱不安的神色,李承澈於心不忍,安慰道:「我並非不喜你,只是......」
秦珂可不關心其他原因,隻眼神希冀的問,「那夫君的意思是......也喜歡我嗎?」
李承澈覺得她明顯理解岔了他的意思,但對著她這模樣,解釋的話又難於說出口,於是輕輕開口道:「你喝醉了,讓丫鬟扶你去歇息吧。」
這個死男人,都到這個地步了,還不肯說出心裡想法。秦珂深感無力,剛才哭得太傷心,加上酒意上來,確實有些頭暈目眩,可她不甘心就這麼放棄了。
便緊緊摟著他,說道:「夫君,我想以後天天和夫君在一起呢。」
說完,一頭栽進他懷中,打著細細的鼾聲,呼吸輕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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