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節：冤家路窄
這王管家從街上買來了豬肉、牛肉、鮮果、六壇酒，裝滿一大麻袋，正準備回程之際。
一個人來了。
——那人蒙面。
——光頭的蒙面人。
——那光頭的蒙面人是誰？
——少林方丈德信大師。
他倆在街上相遇。
少林方丈騎馬。
王管家步行。
這騎馬的與走路的一掠而過，本是人間常景。可是他倆之前認識。
於是又有一種場景是：騎馬的在走過之後又掉頭，走路的又回頭望。
又一次見面。
少林方丈道：「你沒死？王大管家？」
王管家：「您是？」
少林方丈：「老衲德信。」
王管家：「哦。」
少林方丈：「這是去哪？」
王管家：「虎————去揚州。」
少林方丈：「正好同路，一起走吧。」
王管家：「方丈為何蒙面？」
少林方丈：「為防萬毒門的追殺。」
王管家：「哦。」
少林方丈：「一起走吧。」
王管家：「我還有點事，您先走吧。」
少林方丈：「好。」
大路朝天，各走一邊。
兩個人，一個向北，一個向南，各走各的。
兩個人的心裡都有疑問。
他為何出現在這裡？
他為何還沒死？
「不好！」倆人同時大叫。
少林方丈隨即掉頭追趕。
王管家隨即加快速度，飛入山林。
少林方丈回到街上，尋找王管家，整個蘇州城找下來不見他的人影，他便知上當，急速回馬，向揚州奔去。
王管家在上山待到天黑時下山，回虎丘下的闔閭墓。
今晚吃過晚飯後，王管家待不住了，他將今日所遇之事與初九、李蛋說了。
李蛋刀：「少林方丈沒有被萬毒門的人抓了嗎，難道他真的是套出虎口了嗎？」
王管家：「但願他是脫離虎口，不是投靠萬毒門。」
李蛋：「但願他是憑己之力逃離魔爪。」
初九：「我看他倒未必有那能耐。」
王管家：「那他已與萬毒門的同流合污？」
李蛋：「如果是真的，我們該怎麼辦？」
初九：「我們現在只有把魚腸劍法練好。」
王管家：「對，姑爺，你倆要抓緊時間練完這天下無雙的魚腸劍法，這虎丘秘密遲早會被他們發現的。」
初九：「最早十日左右，最遲三個月左右。」
李蛋：「為何？」
王管家：「這距揚州就三天左右的路程，加上四處尋找，估計四五天，找到虎丘，再找入口，又花四五天，這是他們不犯錯的情況下到這的最快估計,，如果他們犯錯那麼三個月左右也會找到的。」
初九:「又快要大戰一場了。」
李蛋：「我有點擔心。」
初九：「擔心什麼？」
李蛋：「明知故問，我怕你受傷。」
初九安慰道：「怕什麼，我們有魚腸劍法呢。」
王管家嚴肅道：「放心吧，小姐、姑爺，小的會並命護住兩位的。」
初九認真道：「王伯以後別上街買吃的了，去山中打獵，吃那野味也不錯。」
王管家：「是，我以後不會上街的。」
李蛋：「九哥，那我們加緊練劍去。」
初九：「好，王伯我們走了。」
他倆飛入鐵屋，這王管家這會喝起來悶酒。
王管家想到了過去許多事。
他想到了他主人的事迹。
他很敬佩他的主人。
他主人是個用情專一的人。
他還記得他主人自從娶了李蛋母親后，就不再碰其他女的了。只可惜他的女主人命薄，在李蛋三歲那年中毒而死。
他家主人三日不吃不喝，直到抓出投毒的人後，他的主人才吃飯。他的主人從此不再娶妻納妾，他的主人把自己對李蛋母親的愛轉移到李蛋身上。
想到這王管家哭了，他的楷模倒了，他恨自己當時不能陪在主人身邊。
他倒一杯酒灑在地上，他給他的主人敬酒，他倒心裡充滿了仇恨，他恨自己無能，他恨萬毒門，他恨這個黑白顛倒的世道，他恨自己三十年前為什麼不讓強盜殺死算了。李家三十多年來對他那麼好，給了他好的職位，給了他名利，給了他做人的尊嚴。而他卻未能保護主人，不受敵人侵害。
王管家倒在了地上。
酒能醉人亦能醒人。
王管家突然想到，何不在這古墓中多設些機關暗器。
想到即行動。
王管家連夜搬動地宮中巨石架於入口處上方，一觸即掉。又設了許多陷阱，陷阱中有尖刀，又將劍池大門封死，只留的通風口。
這時，天已亮，外面射來微弱的光線，王管家看著魚兒在水池中游來游去，內心無比暢快。
少林方丈則是快馬加鞭，快把那馬抽死。
三日後，少林方丈回到了揚州城的萬毒門山莊。
少林方丈很是激動，「報告金門主，老衲在蘇州城中發現了李家的老管家。」
金門主淡定道：「那是真的嗎？」
少林方丈肯定道：「千真萬確。」
金門主冥想了一會，「虎丘劍池。」
少林方丈：「吳王闔閭墓，他住那嗎？」
金門主自然是個心細之人，當他一聽說蘇州城裡有李家的老管家時，自然想到了李家第一代是以魚腸劍法威震武林的，又聽說魚腸寶劍埋於虎丘的闔閭墓中，只是他們的人未曾想過要盜墓，現在他盜墓的野心來了，誰都知道這個闔閭墓定有大批珍寶，若是李家人能進入墓中，那兩家的財富加起來豈不富可敵國。
金門主故作鎮定道：「飛鴿傳書叫木、水、火、土四位門主回揚州。」
少林方丈疑惑道：「那四位門主現在在洛陽，若等他們回來起碼要一個多月，現在運河北段已結冰，他們不會趁機逃走吧？」
金門主解釋道：「我想沒他們四位，我們很難進入到闔閭墓中，因為他們懂得盜掘墓地之術。」
少林方丈有些疑慮：「那如果他們逃走了怎麼辦？是不是要派人去盯著虎丘？」
金門主肯定道：「當然，還煩大師前去，那裡有虎丘塔，大師正好可以在塔前宣揚佛法。」
少林方丈連夜趕回蘇州，少林方丈想到了初九、李蛋、王管家，他長嘆一聲：「別怪老納不仁了，願佛祖保佑趕快你們逃走。」
初九與李蛋的武功最近進步很慢。
正所謂：欲速則不達。
李蛋與初九放下竹劍，在王管家的帶領下又一次逛著闔閭墓，這闔閭墓自上而下共三層，第一層為流沙、水銀、弓弩排列著，專為盜墓者而設計，第一層有三室，有大廳，他們小心地穿過大廳，走下石階，進入第二層，第二層即是吳王棺槨存放處，那裡很寬敞，看那石卧榻，九個大青銅柱，還有那九級階梯，那九個大銅柱上都各自盤旋著一條龍。四周牆壁上畫著吳王昔年的征戰故事。這陣勢展現出王者霸氣。從第二層往第三走，有一道石門，不過已破碎。在第三層中有各種青銅玉器，有玉馬，有青銅馬，有青銅戈矛，還有一個個大鐵箱，那是李家帶來的財寶。
初九他們回到他們的住處，初九在看完這三層景物後有些疑慮。
王管家見他眼神中略帶疑慮，便解釋道：「這古墓被李家先人改造過，我們所處之處是李家先人後來開掘的。」
初九明白道：「那就不怕萬毒門的人快速找到我們了。」
李蛋自問：「我們還要在這待多久，我想出去報仇。」
王管家：「等姑爺學完魚腸劍法，我們就出去，我一定會為主人報仇的。」
初九安慰道：「放心，最近三個月就可學完整套劍法。」
李蛋笑道：「和九哥在一起，我什麼都不怕。」
初九深情對李蛋說道：「蛋妹，我一定不會丟下你的！」
李蛋感動道：「我知道。你會辦得到。」
初九和李蛋四眼相對，淺淺一笑，倆人的樣子很是可愛，很是幸福。
王管家在一旁看著很是感動，為這對戀人默默祝福。
初九說道：「我們喝酒吧，好久都沒喝了。」
人生難得與佳人共飲美酒。
王管家拿來三壇竹葉青。
初九舉壇狂飲，如處於饑渴好久之人，突獲甘泉一壇，現在他喝完一壇竹葉青烈酒，整個人變得熱血沸騰。
王管家一臉驚訝：「姑爺，別喝那麼猛，小心身體。」
李蛋關心道：「九哥，你沒事吧，有什麼事就對我說。」
初九有痛飲完一壇，他突然淚如泉湧，「蛋妹，你知嗎，我很任性，我很自閉，我很自卑，我很孤僻，我很懦弱。」
李蛋動情道：「不，九哥，你是大英雄，你醉了，你怎麼了？」
初九跪了下來，「蛋妹，別這麼說，英不英雄我都無所謂，可是我真的很任性，那一次臨陣脫逃，害你被抓。」
李蛋也跪了下來，「九哥，那都過去了，後來還是你救了我們。」
初九跪著抱著李蛋，「不，那是因為我當時喝醉了，借著酒膽，才去跟萬毒門的人硬碰硬的，你說我是不是很懦弱？」
李蛋抱著初九哭泣道：「我不怪你，我真的不怪你，九哥，你別這樣，別自責了。」
初九推開她，大叫：「我很自卑！我是個懦夫，你可知道當我向別人介紹自己時，頭會底下，聲音會變小，你可知道這是為何？——那是因為我怕別人嘲笑我是孤兒！我不知道我姓甚名誰，我是被人拋棄的孤兒！」
李蛋哭成了淚人，「九哥，你有了我，我永遠不會拋棄你！」
初九哭泣到抽搐，「可我一直很自責，你懂嗎？我很孤僻，我很討厭別人對我同情，我很恨藐視我的人，我很煩別人指揮我去做這做那，你知道嗎！蛋妹，我怕我這飄忽不定的性格會傷害到你！你知道嗎！我內心無時無刻不告誡自己不要再傷害到你，否則就去死，你是我的全部！「
王管家看到此時，已是老淚樅橫，他知道初九內心很悶很苦，很苦悶，此刻就讓他發泄出來，王管家拿了一壇酒靜靜走到裡屋，他一邊和著酒，一邊聽著初九的哭訴。
李蛋抱緊初九：「九哥，我懂！你也是我的全部！九哥讓我好好愛你，讓我拿一生來愛你，好嗎！」
初九有掙開她，「不，我不配擁有你！我不能害你！我有那麼多的缺點！」
李蛋重重地給他一巴掌，「傻瓜！難道你就沒有優點嗎？」
初九愣了，一會他堅定道：「我沒有優點！」
李蛋抽泣著，又給他一巴掌，「你很坦誠！你很真實！」
初九哭泣著，低著頭，低聲說道：「坦誠能改變現實嗎？我坦誠，我真實，我就能避開責任嗎？我怎麼能騙自己。」
李蛋起身，一腳踢飛初九，「夠了！你很真實！你這醉漢！那你武功高強不算優點嗎？」
初九躺在地上，冷冷笑道：「我武功高強？我連萬毒門的高手都打不過。」
李蛋擰著他的耳朵，吼道：「那你練成了魚腸劍法不久能打敗他們嗎！」
初九快閉合的眼睛又緩緩睜開，「對，我好糊塗，我現在就去學！」
初九醒了，他心中的苦悶已發泄完畢，他的心結已解。
李蛋甜美一笑，「等一下。」
李蛋撲到初九懷中，咬著他的唇，然後，仔仔細細的察看他的臉，他的胸，他的耳朵，在確定他沒有重傷后，親昵道：「九哥以後可不許再說傻話，我都一切都屬於你，你別自甘不墮落！」
初九摟著她，真心道：「我會發奮圖強的，蛋妹剛才讓你受驚了。」
李蛋詭笑道：「九哥，我剛才出手打你不痛吧。」
初九鬼笑道：「打是愛，怎麼會痛。」
李蛋嫣然一笑道：「原來我的九哥還很幽默。」
初九抱著她，「練劍去。」